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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除了二少爷、除了有活可干,没人会穷极无聊的跑到山上闲晃,所以哪会知道是谁在搞鬼呀?虽然二少爷完全不理会,可他们却不敢忘这顶峰山一直都是别人的业产呀。

  「谁这么大胆,敢在我的洞里弄东弄西?」容翼微恼。

  这下子更没人敢开口,就怕一个吸气过量,招来二少爷的注目进而迁怒。

  「该死,万一不小心破坏土里的死人骨头,要我找谁算账?」一时控制不住,他又仰天长啸。「气死我了,这简直是要气死我了!」

  伴随着他的嘶吼,洞外山间、林间风声呼啸,窜进洞里狂卷过众人周身,再呼呼的回到大自然。

  隐约,似乎有回声传进耳里。

  「笑声?」

  「二少爷,你在说啥?」

  「有人在笑!」耳尖的容翼先捕捉到细微声响,微愠的目光打量着老班底,似乎在忖探是哪个家伙不要命了。

  笑?众人四下张望,并无所获。

  「明明就听到有人声,怎会突然就又没了?」他也不信老伙计们胆敢惹他,可是他敢发誓,自己绝对没听错。

  「有吗?会不会是二少爷的耳朵……呃,敏感了些?」

  「不,我没听错!」容翼相信自己的听力。

  如果二少爷这么肯定,那应当是不会错了,可偏偏却看不到其他人影,这会不会是……那玩意儿?!

  剎那间,凝窒的气氛再衬着呼呼的阴冷林风及不知何时隐约飘浮的岚雾,这景让众人不由自主的起了毛骨悚然的哆嗦。

  「啊?」容翼的炯瞳猛地射向洞外。

  「二少爷,你瞧见啥了?」听见二少爷发出愕声,白果壮问道。

  容翼没理他,几个大步就冲出洞口,果然,洞外有不速之客。

  「妳是谁?」抬眼,他瞪着娇躯斜倚在树上的冷然美颜,理直气壮的神情不禁浮起一丝疑惑。

  荒郊野岭,哪来这么美的俏姑娘?她不怕被牛鬼蛇神类的坏东西给吞了?还是她根本就是山魅孤妖?

  「你?」

  「我是容翼。」大剌剌的撂下自己的姓氏,他抬高下巴拿鼻梢瞧她。「快说,妳是打哪儿冒出来的?」

  他不是存心无礼,只怪停步的位置挑错了,那落日的余光刺目,正巧从她身后的叶缝中射出,逼得他俊目微瞇,只能半仰起脑袋来打量她。可他这副彷佛是瞧不起人的模样,别说倚在树上的小姑娘心生不悦,连他身后的几个汉子瞧了,也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
  二少爷此举,再加上霸气十足的招呼,铁定为自己招祸。

  「顶峰山!」

  此言一出,容翼身后的汉子们不约而同的低抽着气,几个得知顶峰山已易主的消息的老矿工脸上甚至浮现忧虑和不安。

  八成是正主儿现身了。

  不待手底下的人暗示,容翼也猜出她的身分。

  她铁定就是那个眼看他成功在望而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──邬棻。

  第二章

  笑的人不是邬棻,而是她的师父武阳。

  向来低调惯了的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师父这近乎挑衅的举止,只能直直的看着张嘴大笑的师父瞧。

  武阳耸耸肩,「谁叫他讲的话这么可笑。」

  邬棻不语,仍直盯着他。

  「妳不这么觉得?」

  她还是没反应。

  「他的山洞?哼,这狂妄小子一点长进都没有,浑然不知天之高、地之厚,还他的山洞咧?他这叫鸠占鹊巢。」

  邬棻皱起眉,话是没错,可是……

  「别愁着脸,就算他气恼又能奈我何?我还想再笑他几声呢!」

  还笑?她鼓起腮帮子。

  「就让他知道,这山的主子究竟是谁。」

  山的主子正是她呀,师父这么做岂不是替她引祸上身?

  「顺便也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,别总是瞧着顶峰山流唾沫。妳师父我这一招,不错吧?」

  「师父……」她终于低喃着无奈。

  她知道在洞口里大声嚷嚷的人是容翼。几次的场合都失之交臂,所以对于他,她只闻其名而未能谋其面,但师父曾约略跟她提过容翼这个人。

  听说他有脑子、有身手,长相更瞩不凡之容,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坏脾气与没耐性。

  某次听旁人聊起容翼的「丰功伟业」,师父还曾神情严凛的叮咛着她,「若没事妳可甭跟他有来有往,听到没?他那小子的气焰太烈,会将妳啃得连渣子都不剩。」

  当时她听进耳里只想笑。

  跟个八竿子都打不在一起的陌生人有来有往?

  她只将那叮咛当成不相干的事件在听,毕竟几年来都不曾打过照面,却不料今儿个成了真。只不过师父的警告仍犹在耳,在这与容翼第一次正面交锋的场合,外冷内热的师父却毫不掩饰他的窃笑,明知道这简直就像是拿针在刺戳容翼的痛处,且这也极有可能会替她引来麻烦事。

  怎么,师父是想撩拨容翼的缺点以勾起她的情绪起伏吗?

  「好,我不出声了。」小徒儿的忧虑,为师的怎会不懂。

  邬棻又叹气了。

  「我说了,不再出声。」

  「怕是来不及了。」

  洞里的对谈声回音四散,倚在树上的师徒俩听得一清二楚,这会儿精明得跟只耗子似的容翼已察觉到洞外有人。

  「也对,是来不及了。」不以为惧的揉搓着微酸的脖子,顺带活动活动略僵的筋骨,眉眼含笑的武阳附和着小徒儿的结论。「无妨。虽然他们人多势众,但师父向来就不是个怕事的人。」

  可她怕呀。

  「以一敌众对师父而言,不过是小意思啦!」

  她就是怕师父出手过重呀!

  「待会儿妳别露面,省得被牵连进来。」

  师父难道忘了这是谁的地盘?还要她别露面?

  「只需两三下,师父就可以打发掉他们了。」

  唉!邬棻在心里叹气。

  「凡事包在我身上。」

  她无奈的叫一声,「师父!」

  「怎么?难不成妳也想露一手?」

  她再叹。

  「妳怕啦?」

  「对。」

  「哈哈,棻娃儿,妳就是这个诚实性儿讨人喜欢,让我想欺负妳都于心不忍。」他心生感慨。

  那年,李宾奉老爷之命将小救命恩人带回府里,大伙儿都属意由功夫底子深厚的他传授她功夫,可向来不收徒的他一口就否决了,在挥袖离去时瞧见杵在门外的净白娃儿,他心里一叹,好沉静的一张绝色素颜,小小年纪,明眸竟掩上一层薄尘,而且隐隐浮着一抹倨傲,明明是拒人于千里的淡漠神情,却令人更想上前去抚触她带着轻忧的粉颊儿。

  不知怎地,这一瞧竟勾出他心底的怜惜,于是他改变了主意,将怯弱却傲骨十足的她给护在羽翼下,不许再有人敢欺凌她。

  只准他一个人对她揶揄吆喝,哈哈!

  「那是师父心善,不忍欺我。」

  「善?善得过妳吗?」

  「师父说过了,我是面善心恶,现下那恶鬼只是被我困抑在心中,没放出来罢了。」邬棻眼也不眨的重述他的嘲弄。

  「赫,我何时说过这话?」

  「就在我足十四的那年初冬。」

  「呃,这话真是我说过的?不诓我?」见她点头他大声嚷嚷,「妳还这么大剌剌的点头!反了、反了,妳这娃儿真会记恨,师父几百年前随口说的几句无心话,竟让妳记恨至今?」

  「师父说过,要我记住师父的每一句话。」

  「哼,妳还真是听话。」

  「是师父说的话呀!」

  怒目瞪视,武阳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没三秒就烟消云散。

  这娃儿就是投他的缘,说她冷、说她傲、说她寡言成性,但这么多年了,他却在嘴皮上讨不了便宜。瞥见那抹掠过她眼底的笑,他也笑了,顺手摘了片嫩叶往她的白颊轻弹。

  而容翼也在这时奔出洞外。

  「这阵仗谁来应付?」

  「我。」想也不想,邬棻揽了下来。

  这大半年跟着师父走遍大江南北,除了替甄老爷办事外,也顺便见见世面,甫回山,就听见另一处隐蔽的洞口传来人声。没错,那老旷工没说错,与顶峰山其他随处可见的洞穴相较,她所窝的这口洞确实是极怪。

  山洞是普通可见的大小范围,但入内不过数丈便碰着了壁,若是心不细,眼不利,且胆子不大,铁定找不到右侧被无数藤蔓遮掩的甬道。可一旦被寻到了路子跨进去,弯延的甬道深黝且不时飘着沁寒的薄雾,再大着胆子向前走一段路,拨开垂散的藤蔓,就是她寄居的另一座面向断崖的山洞。

  两个洞穴像个平放的漏斗般通畅,只是中间的闸口较让人望之却步。当初,就是相中了它的诡异与隐密给了她相当的安全感觉,才会不顾众人反对,执意要窝在山里,过着幽静的山居生活,而如今,她得再一次的露脸、出头,捍卫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。

  「妳?」

  「嗯。」

  「妳可以吗?」

  「勉强。」

  「别太勉强呀!」

  「好。」

  「我是说真的。」

  「若我撑不住,还有师父顶着不是吗?怕啥?」朝他使了个眼色,示意师父可以闪人了。

  向来,对这种烦琐闲事邬棻是能避就避,但穴居生活她过得还满顺心畅意,所以这回不得不出面,而若师父出手,依师父被惹毛的性子,卯起来修理人的后果,这儿不就成了格斗场?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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