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撒谎!”他倏地低下脸,攫住她倔强的唇。
“啪!”响亮的巴掌声划破寂静。
“柏原真一,你无耻!”骆雨亭的胸前一阵剧烈的颤动。“我可是你哥哥的未婚妻!”
柏原真一仰头笑了起来,笑声甚是落寞。
“我若无耻,早就把你从哥哥那抢回来了。”他拂开发,眸子直直攫住她。“该死!我喜欢你,骆雨亭,我喜欢你呀。”
骆雨亭咬着唇,无语。
“噢!我们到底是怎么了?”
柏原真一轻叹一声,伸手将她拉入怀里,唇随即压了下来……
接下来,一片静默,地面上,月光映出两条纠缠的影子……
柏原秀人悄悄地离开。
他回到房间立刻叫醒龙之助。
“少爷,这么晚了,您还没睡?”龙之助揉着眼,打了个呵欠。
“龙之助,我要逃婚。”
“逃婚?”龙之助的眼睛登时瞠大如铜铃,睡意顿时消失无踪。是的,他要逃婚。柏原秀人望着窗外湛湛的星空。
活了二十三个年头,他从没离开自己的家乡,趁这个机会,他想到外头看看,也给那对小情人有时间去解决自己的问题。有些事情是讲不清的,他的离开,或许可以帮助他们厘清眼前的问题,他可不想同他们搅和下去,成了棒打鸳鸯的祸首。
翌日。静悄悄的桌上躺着一张纸,上头写着——
真一、雨亭:
愿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第二章
晴空碧蓝如洗,浮云如丝,太阳毒辣得仿若置身在沙漠。
“凌姐姐,大宝抢我的手套!”
“凌姐姐,我的球投得比较好,我要当投手!”
“凌姐姐,王聪明有性别歧视,他说女生不能参加棒球队!”
凌凡瞪视眼前的混乱,欲哭无泪。
每年暑假,他们附近几个社区会举行儿童棒球赛,目的在联络社区间的感情。凌平一向是黎明社区的御用教练,不过今年暑假,他与一群朋友约好要去国外看车展,预定待一个月,于是就把教练的工作丢给凌凡。
凌凡以为老爸和老妈去大陆探亲,凌平也出国,家里没大人,她可以好好地疯他一整个夏天呢。偏偏凌平不让她好过,硬是塞了这个浑差事给她!
可恶的家伙!他明明知道她从来就不属于那种会摸小孩的头、还说他们可爱的人。她宁肯跟那群飙车族大干一架,也好过跟一群又烦又吵又爱哭的小鬼在一起。
唉——不接受也不行,谁教她打输了呢。
哼!君子报仇,一个月不晚。凌平,我、等、你!
“凌姐姐,大宝和二毛打起来了。”
凌凡揉揉作疼的额际,突然觉得不耐烦。
“全部给我安静下来!”她大吼一声,所有的声音全停了下来,大宝与二毛手上还扯着对方的衣领,大家都睁大眼睛看着她。
很好。这下终于还她耳根清静了。
“现在,我先分配你们的守备位置还有打击,观察个几天再作调整。有没有问题?”凌凡眼睛环视一圈。见没人有异议又继续说:“大宝、二毛、三元,你们去守一、二、三垒,四眼田鸡、伍福、小陆,你们守外野……黑皮当投手,珍珍当捕手,小胖你先当第一个打击手……”
“不行啦,凌姐姐,小胖一定打不中球的!”一个小朋友举手抗议。
“对呀,他太胖了,他妈妈要他参加球队,是让他运动减肥的!”
凌凡看了小胖一眼。欸,这有着相扑选手身材的胖子还没知觉到大家对他的批评,嘴巴里咬着油滋滋的鸡腿,另一只手还抓着着双层汉堡呢。
“凌姐姐……”
听到这要命的声音,凌凡又开始犯头痛。
“闭嘴!现在是我教练。还是你们?”她怒瞪一眼,凶巴巴地问。
“当然是……凌姐姐。”一群小小声的回答。
“既然我是教练,我说什么就是什么!”凌凡抱胸。“还有问题吗?”
所有的小朋友都摇摇头。
“很好,开始练习吧!”
“那凌姐姐呢?”其中一个小朋友问。
“我?”凌凡横眉竖眼。“我是教练,我叫你们练习,你们就练习,啰哩叭嗦什么!还有,除非天塌下来了,否则,谁都不准来烦我。”说完,凌凡迳自走人树荫下,以手为枕,仰卧在草地上。望着湛蓝的天空,在清风吹撩下,她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……
这边。小朋友的练习也在吵吵闹闹中进行。十分钟后——
“锵!”响亮一声,棒球高高地被打飞出去,球场上的小朋友惊呼起来。
大宝冲进树荫下,把凌凡摇醒。
“凌姐姐,不好啦!天真的塌下来了,小胖居然击出一个全垒打了。”
全垒打?看来小胖发挥了双层汉堡的威力。凌凡揉揉惺忪睡眼走出树荫遮蔽处,她只手遮住阳光,眯眼注视那颗球。
球飞得很高很远,耀眼的阳光投射上头,那颗球发散出一种恶兆临头的光芒。
“全垒打!全垒打!全垒打!”有人开始鼓噪。
球继续飞着,飞过他们的头上,飞过球场的另一头,飞过架在球场外的铁丝网。
“全垒打!全垒打!全垒打!”愈来愈多人应和。
球继续飞,它正飞向球场隔壁的住户。咻一风中传来球的声音,表示它正在急速下坠中。
几乎是同时的,所有的小朋友很有默契的做出一个动作——紧紧地捂住耳朵。
砰啷!玻璃被打破的声音。这下,没有人敢大声欢呼,也没有人上前去拥抱小胖。
小朋友们把目光转回到小胖身上,眼里写满同情;小胖也完全没有意气风发的神色,日头赤炎炎,他竟浑身打颤得像秋天的落叶。
那是这附近有名的鬼屋哩!每个人都在想这件事。
“该死的双层汉堡!”凌凡低骂一声:“死小胖,你去把球捡回来!”她一把拽住壮得像头牛的小胖。
这次的社区委员长是个出了名的节俭鬼,已经言明在先,所有的器具都要保存良好,一颗球都不准少。
“不要。我不要!”小胖死攀住一棵树,胖胖的身躯像八爪鱼般黏在上头。
“畏畏缩缩的成什么样!”她无情的扳开他一根一根手指头。“男孩子要勇敢,将来才能顶天立地成大器。”
“我才不要成什么大器!呜……凌姐姐,我不要去啦,那里有鬼……呜……”
“大白天的哪来的鬼!”
“真的有鬼,凌姐姐。”一旁的小朋友说。“英俊哥上次翻墙进去摘野玫瑰要送给美丽姐,结果看见一个穿白衣的人影在树林里晃呀晃,一头长发飘呀飘的,好吓人哪。英俊哥被吓出了一身病,他妈妈还带他去收惊呢。”
“那是因为他作贼心虚,谁教他去当采花贼!”凌凡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。
“真的,真的。”另一名小孩说。“我妈昨晚打那经过,还看见那屋里有灯光。”
“那准是你妈看花了眼。”
“凌姐姐要是不信的话,那你去捡球呀。”
“我?”闻言,凌凡指着自己。有没有搞错,当他们的教练已经够倒楣了,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?
“对呀,如果没鬼,凌姐姐你证明给我们看呀。”
“嘻嘻,难不成……凌姐姐也怕鬼?”一个孩子不知死活的说。
“谁说我怕鬼!”死小鬼!
“那你去捡球呀!”
“去就去!”
乖乖隆的咚,她干啥跟这些小鬼认真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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斑驳的矮墙。木造屋,鱼鳞瓦顶,手拉门。
日式庭园里,种满高高的芭乐树、龙眼树、几株竹子与芭蕉,紫罗兰的爬藤爬满了低矮屋顶,日影在树缝间流动,玄关前是一道离地约十尺长的回廊。
天空飘着几朵软绵绵的云絮,南风轻轻吹送,为酷暑的空气送来些微的凉意。
柏原秀人身着夏季浴衣,坐在前廊的藤椅上,有一下没一下摇着蒲扇。
头上的风铃被吹响,清脆的声音让人打从心底舒服。
这里是他母亲的娘家。
外公外婆已经去世十几年了,母亲嫁去日本后,这个地方就被遗忘了。
住在他自小就熟悉的日式建筑里,来到这个小镇不过一个礼拜,柏原秀人已经适应得很好。这里有京都的古朴与恬静,还有好闻的稻草香。
京都那里可好?柏原秀人抬头望着澄清透明、阳光绚丽的天空。他心里想着:真一、雨亭你们又如何呢?可别辜负我翘家的美意呀。
隔壁的棒球场传来阵阵欢呼,令人不由感染了那分生命的跃动,柏原秀人的嘴角不禁弯了起来。就在这时候——脸侧一阵惊风掠过,接着“砰啷”一声.身畔的窗户玻璃被打破了。
“少爷,你没事吧?”正在厨房切西瓜的龙之助闻声提着菜刀冲了出来。
“我没事。”柏原秀人捡起地上的棒球,笑道:“是这小玩意惹的祸!”
“真是找人麻烦!”龙之助放下菜刀。“给我吧,我拿去还给他们,顺道要他们小心一点。这球砸到人可不好玩哪。”
“我拿去。”柏原秀人转身走出去。“他们可能会被你吓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