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干嘛怪你?」倪惠珠斜睨他一眼,「我把你们两个孩子拉拔长大不求别的,只求你们都好,而且打从你回到台湾,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。」
「什么?」倪圣文傻眼,惊讶问道:「妳怎么会知道?」
「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私家侦探吧?你不主动跟我联络,我一忙起来什么事都顾不得,只好请私家侦探每个月报告你的情况给我知道。」
他恍然大悟,「难怪妳从不过问我在台湾的一切。」
倪惠珠摇头叹了声气,「你这个傻儿子,小时候你吃的东西明明跟圣洁一样,怎么就不见你机灵点?」
倪圣文无奈的笑了笑,「我也不知道。」
「是啊,我也不知道。」她这么精明能干,怎会养出一个憨厚傻儿子?「好啦!我得走了,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,有空时就回美国看看我吧!」
「妈,我会的。」
倪惠珠提起简便行李,「对了,有件事我得要提醒你,交女朋友是没关系,但小心别让女朋友压到底。」
「什么意思?」倪圣文皱眉,万分不解。
倪惠珠受不了的又叹息,「那位薇薇小姐个性比你强势,你小心不要哪天被卖了还帮她数钱。」
「我又不值钱,卖我有什么用?何况,我相信薇薇绝对不会出卖我的。」
倪惠珠霎时无言,伸掌拍拍他的背,「或许我该感谢她慧眼独具,才看上我儿子。」
听到母亲的称赞,倪圣文笑了笑,「妈,我没妳说的那么好。」
这儿子老是搞不懂挖苦跟赞美的分别,跟他相处没一天,她已经有点头晕脑胀,「不说了。」
「妈。」倪圣文唤住她,「妳也不要一味反对大姊跟她的阿娜答,妳该相信大姊的眼光,重要的是我相信经由妳的调教,就算大姊的亲亲再怎么不材,也会成材。」
「是吗?」倪惠珠一副怀疑样,「我怎么就没把你教得聪明点?」
此话一出,倪圣文哑口无言,不知该怎么响应。
倪惠珠趁此走向偏厅,打开了连接两厅的门屝,俐落交代:「Jack,Tommy,我们该走了。」
两名保镳立刻从丁宣薇身边撤离,其中一名保镳自动为她提起行李,一名则跟随于后。
倪惠珠朝丁宣薇微微一笑,「丁小姐,今天招待不周,下次有空我们再好好聊聊,我这个傻儿子就交给妳照顾了,妳可别欺侮他喔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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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情发生得突然,解决得也相当快速,倪惠珠来去一阵风,彷如昙花一现。
丁宣薇与倪圣文从饭店回到家中后,两人分坐在沙发的两端,静默无语。
倪圣文端正坐在沙发上,偷觑着她不发一词的紧绷面容,心情随着她的蹙眉而高低起伏,心情紧张得无法放松。
注意到他不时投射过来的探询视线,丁宣薇抬头与他对视,缓缓咧出笑,「倪先生,你口渴了吧?请问你要喝红茶、咖啡还是果汁呢?」
「我、我一点都不渴。」她客气生疏的口吻让倪圣文心一惊,「妳别叫我倪先生,妳刚刚明明叫我圣文的。」
「是吗?」丁宣薇依旧扬唇一笑,「我们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?倪先生。」
他承受不住她过分生疏的口气,举起双手投降,「如果是我惹妳生气,我道歉。」
「我有说你惹我生气吗?」她盈盈一笑,水亮双瞳不带一丝情绪起伏。
「妳是没说……」他的声音转小,「但是我感觉得出来。」
丁宣薇耳尖的捕捉到他的喃语,「我该高兴木头开窍了,居然可以感觉得出来我在生气呢!」
她的冷言讽语让倪圣文不知该如何自处,「薇薇,妳直接说妳为什么生气吧!」
女人心,海底针,任他想破头也不知道她在恼什么。
「你妈咪离去前叫我不要欺侮你。」她对倪惠珠离去前的叮嘱耿耿于怀。
他盯着她半晌,有些犹疑的问:「这就是妳生气的原因?」
「我有说我生气吗?」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,见他手脚无措样,有些无奈,「拜托,你别一副受害者样,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!跟你相处这么久,竟然连你有个强势的妈咪、任性的姊姊都不知道。」
倪圣文一听,不由得暗叹一声,冷汗霎时从额上滴滴冒出,她果然对这件事相当计较,「我不是故意隐瞒妳,而是我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讲的。」
「为什么没什么好讲的?」丁宣薇高挑起眉,斜睨他的眼神带着些许不悦,「喜欢一个人就想了解他的全部,所以对我很重要。」
「既然妳这么想知道,那我就跟妳说。」
「我现在不太想知道了。」她不领情的别过脸。
闻言,倪圣文心绪纷乱得不知怎么应对,「薇薇,别生气,我不是故意瞒妳的,不过……妳也没告诉过我关于妳离家出走的原因。」
「现在你是想跟我算帐啰?」他平常呆得像八风吹不动的木头,一但给他机会反击,倒也不饶人。
「不是算帐,而是……」他努力想平息她的愠恼,但他好象把事情越搞越糟,「也要公平一些。」
「公平是吗?」丁宣薇倏然起身,走进厨房,打开冰箱,取出矿泉水,仰头灌了一大口后,又走回客厅坐下,「好,我爸是某家知名企业的负责人,从小我就被父母捧在手心上呵护成长,因为自小跟家里的女佣交流得不错,让我对管理家务产生浓厚的兴趣,大学毕业后我想出社会工作,我爸不肯,我们产生争执,然后我就离家出走了。」
「妳不回去吗?」
「我是笨蛋才会回去,何况我要是回去……」她看向倪圣文,丧气的垂下双肩,「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。」
倪圣文闻言心惊,急忙问:「为什么?」
「我了解我爸,要是我真的回去,他会想尽办法把我关在家里,到时我连最后的自由都会被剥夺。」她才不会笨得拿己身的自由当赌注。
他不敢置信的张口又闭嘴,「会有这么严重吗?」
「你要是了解我爸有多大男人主义,你就会知道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。」另一方面是她没勇气回去面对父亲的怒气,总之能躲多久是多久。
「现在是二十一世纪,怎么还有父亲会这样对待女儿?」
「我爸是疼爱我没错,但是他更爱丁家的面子。」对于这点她清楚得很,「我妈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,就算她再爱我,但她跟爸有一样的想法,总要我好还要更好,最好能够一举飞上枝头当凤凰。」
「在我眼中……」他耳根发热,心慌的调开眼,道:「妳已经是只凤凰了。」
「意思是我高不可攀吗?」她气恼得鼓起双颊,「我不承认我有大小姐脾气。」
「不是啦!」他的耳根渐渐转红发烫,「我是说妳像凤凰那样……美丽。」
第一次在超市外遇见时,她穿著一袭俏丽小礼服,脸上略施脂粉,彷佛踏着月色而来,在月光衬托下好似从天而降的仙女,那样的清丽脱俗,不沾一丝凡间尘埃。
接着她一步步走入他的生活,用她直率的情感一点一滴沁入他的心扉,再寸寸夺去他的在乎及一颗心。
有哪个女人不爱听甜言蜜语?尤其这句赞美是出自嘴拙的倪圣文口中。
丁宣薇原本满腹的怨气及不满因他一句赞美而霍然消散无踪,雀跃不已的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,欢喜的搂住他的手臂,像只讨主人怜爱的猫儿般磨蹭着他。
「好吧,我原谅你的有所隐瞒,我们刚好扯平。」
「妳终于不生气了。」真是太好了,不然他也无计可施了。
「从头到尾我可没说我生气喔!」她努努嘴,「只是不喜欢你有事瞒我。」
「我不是故意瞒妳。」他不知足第几次解释,「而是相处久了妳自然会知道,再说跟妈咪还有大姊扯上关系可没好事。」
「我见识到了。」为了追回跟男人私奔的女儿,不惜从美国一路追到台湾,这种可怕的行动力不是每个母亲都有,「不过这也是你妈咪跟大姊感情好的证明。」
「她们感情可好得过火,前一刻还快乐得聊是非,下一刻就因意见不合大吵特吵。」回想起在美国生活的日子,他的生活只有吵闹可以形容,「所以我才受不了地从美国跑回台湾投靠阿强。」
「其实你很幸福,至少你有完全的自由。」哪像她,就算成年了也无法拥有自由及选择,「那万一你大姊打定主意不回家,你会继承伯母的事业吗?」
倪圣文一听猛摇头,「我一点也不想继承,况且我对我家的事业根本一无所知,若是真的交到我手上,只怕她辛苦创立的几家沙龙会一家连着一家倒闭。」
「我相信伯母她也知道的,何况,天生我材必有用,你有你的专才,不要妄自菲薄。」他只喜欢抱着石头研究,要他转行研究女人的保养品,不出一个月就会弃械投降,想到他,再想回自己,她不禁轻叹:「真羡慕你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