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,他怎么可以误会她?他怎么可以说她不在乎他?倘若不是一直惦记着他,她不会这么珍惜他的手帕,甚至将它视为护身符……
风筝明白那天她推开树伦的动作伤了他的心,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。她知道树伦爱她,她也好喜欢跟他在一起,可她刚结束一段难堪的三角恋爱,实在没有勇气再投入另一场爱恋中。
对某些人而言,爱情也许只是生活上的调剂,只占人生中的一小部分。就算情变也不会影响正常生活,可风筝知道自己不是那么潇洒的人。她太执着又太死心眼,一旦认真恋爱便会无怨无悔,毫无止尽地付出真情。
她知道情爱的滋味有多美好、多么令人沈醉,可她更清楚心碎的滋味。那股悲怆凄凉的感觉,她真的不想再尝第二次。
树伦误以为她是忘不了詹智柏,所以才会抗拒他的碰触。可她并非忘不了詹智柏,她只是还没准备好,只是还没由情变的阴霾中完全走出来,只是还不敢放胆去爱。
她渴望树伦能多给她一点时间,让她好好厘清思绪,挥别过去后重新出发。她想给树伦一个全新的风筝,给他一份最纯净、最甜美的爱情。
可是,她有什么资格怪他?幽幽地敛眉,她知道是自己搞砸了一切。她伤了自己,还重重地伤了树伦。她没有对他解释清楚,她甚至让他以为他是个替代品。
「你不是替代品,绝不是……」把脸埋入手帕内,风筝无言地痛哭。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太爱树伦了,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惶恐。也许之前她曾经爱过詹智柏,但那段感情早已随着时间清逝了,现今的她整颗心全系在树伦身上。
但,结束了,一切都结束了。
不断坠下的泪水浸湿手帕,她一再地深呼吸,喃喃地低语。「离开树伦是对的,我不能再折磨他了,我的胆怯带给他那么大的伤害,我没有资格留住那么好的男人……」
风筝,妳会熬过去的!一开始也许会很难过,但一定会熬过去的,时间会冲淡一切的!不想淹没在悲伤的情绪中,她拚命给自己打气。可……怎么会觉得这么冷、这么寂寞呢?她像是坠入了巨大的冰窖中。
更大的痛苦她都熬过来了啊,为何跟树伦分手会这么难以忍受呢?一想到他要永远离开她,心脏就尖锐地紧缩、疼痛,像是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了。
为何会这样?悲伤地咬着唇瓣,她一直以为自己在经历詹智柏的情变后,已经很理智,可以谨慎地处理自己的感情了。可她没发现,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对树伦付出了那么多,把他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。连失去詹智柏时,她都没有这么痛苦,吸入的每一口空气彷佛都像是夹着刀片似的。
他一抽离,她的心房便会失去平衡,她的世界便会随之黑暗。
蓦地,胃部传来更激烈的抽痛,满脸是泪的风筝弯下身子想减轻疼痛感,可那剧烈的痛楚却毫不留情地阵阵袭来,一次比一次猛烈,她痛到脸色发白,冷汗直冒。
好痛……颤抖地打开抽屉想找胃乳或胃片,却发现抽屉里的胃药全都被她吃光了。这两天她的胃老是痛,她都无心理会,只是吃药止痛而已。
发抖的手探入皮包里寻找……该死!连皮包里的随身胃药也吃光了!
「好痛……」胃部的疼痛更加猛烈了,她痛苦地喘着气,痛到连腰都伸不直了。怎么会这么痛呢?像是有人在撕扯她的胃似的,她痛到快晕眩了。
颤抖地想拿手机,手却抖得连续试了好几次才成功,她立刻按下树伦的电话号码。她好想见他,快痛昏的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了,她好想、好想见树伦,好渴望听到他的声音,只有他可以给予她最大的安全感。
铃、铃~~
电话响了几声后,终于有人接起。
「树伦,是我……」风筝喘着气低喊,她的身体好痛。
彼端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。『妳是谁?找严大哥有什么事?』
为何是女人帮他接电话?风筝愣住,傻傻地重复道:「我要找树伦,请妳叫他……」
『我问妳是谁?』女子很不客气地问道:『妳是他的什么人?干么打电话来骚扰他?』
「树伦……」又是一阵剧痛袭来,风筝快失去意识了,只能求救般地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。「树伦……拜托妳叫树伦来接电话……」
『妳神经病啊!』女子毫不客气地开骂。『鬼鬼祟祟的,问妳是谁也不说,妳以为树伦是妳想见就可以见的吗?告诉妳,我可是他的女朋友,妳少打他的歪主意,更不准再打来了!』
嘟~~对方切线了。
「树伦?树伦……」风筝痛到眼泪都掉下来了。为何会这样?树伦究竟在哪里?为何不肯接她的电话?她好痛、好恐惧,整个人像是要被卷入黑暗的漩涡了。
知道自己快晕眩了,她想到外面去找人求救,可疼痛的身体却再也使不出半点力气来,终于,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……
「筝筝姊,姜总监要我拿上次的会议纪录给妳。咦?筝筝姊?妳怎么了,筝筝姊?」助理小婷疾奔过来,一把扶起半趴在地上的风筝,高声对外求救。「快来人啊!总监、导播──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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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。
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,寂静的走廊彼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守在手术室前的姜佑勋抬头一看,果然看到脸色匆匆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严树伦。
令姜佑勋感到意外的是,树伦背后居然还跟着另一个女人──邱萤桦。
萤桦也在NCN当新闻记者,他当然认识她。不过他不明白的是,她为何会跟树伦在一起?而且,她的脸色很难看,像是正压抑着怒气似的。
树伦一路狂冲,气都来不及调匀,后面的邱萤桦则紧抓着他不放。「严大哥,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!你真的在跟风筝交往?天啊!是不是她勾引你?我早就知道她不安好心,那女人真是心机深沈!」
邱萤桦快气疯了,这个世界上,她最厌恶的女人就是风筝!半年前,她被风筝夺去主播之位时,早就对她恨之入骨了,没想到今晚她又发现风筝跟严树伦交往!
今晚她跟双亲到严家去作客用餐,母亲很明白她爱慕严大哥,所以一直在严母身边猛替她说好话,还故意安排饭局,为的就是让她多到严家走动,培养感情。
饭后,两家人移到后院一边欣赏庭园美景,一边品茗。严大哥到厨房帮忙拿点心时,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,她眼看没人注意,立刻就帮他接听。
结果,她听到一个女人频频喊着要找树伦,她当然毫不客气地痛骂了对方一顿,还谎称自己是树伦的女朋友。可……那个声音听起来好耳熟,她好像在哪里听过,但一时又想不起来。
严大哥回座后,邱萤桦刻意隐瞒方才有来电的事,没想到过了不久,他的手机又响了,这一次,当然是他亲自接听的。
讲完电话后,他脸色丕变,只丢下一句「我女朋友在医院,我要立刻赶去看!」然后就狂冲入车库开车,留下愕然的众人。
她当场气结不已。女朋友?严大哥真的有女朋友?而且看他那副紧张的模样,那女人在他心底一定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。
她哪肯罢休,因此硬是跳上他的车,死也不肯下来,非要跟来弄个清楚不可。
在车上,她得知树伦口中的女朋友竟是风筝,顿时更像是被打到地狱里。为何偏偏是她?她恨死她了!难怪她接电话时,就觉得对方的声音很耳熟。
「萤桦,妳住口!」树伦脸色铁青。「我现在心情很乱,而且我没有义务回答妳任何问题!倘若妳不想被我轰出医院,最好闭嘴!」萤桦硬要跟来医院时,他就很反感了,可碍于双方父母的交情,他不好直接把她轰下车,但此刻他只想快点见到风筝,绝不允许任何人又来干扰。
邱萤桦吓坏了,立刻噤若寒蝉,乖乖地先退到一边不敢再开口。她没有看过严大哥这么森冷的表情,那眼神凌厉得像把刀。她明白自己最好先听他的话,免得弄巧成拙。
咬牙走到一旁,她狠狠地瞪着手术室大门。该死的风筝!不但抢走她的主播之位,竟还夺走她的男人。不,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!事关她这辈子的幸福,她绝不善罢干休!
甩开烦人的邱萤桦后,树伦紧揪住姜佑勋,急促地问:「现在情况怎么样?风筝人呢,还在手术室吗?她到底出了什么事?」
「别急。」姜佑勋拍拍他的肩膀。「先深呼吸,你跑到脸色都发白了。风筝在电视台昏倒了,我们把她紧急送医,医生说是急性盲肠炎,要马上开刀,进去手术室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,应该很快就会出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