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关于这个问题,我也在想。」选择一棵大树,解遥在树下坐下,「既然半年后才会有婚礼,爷爷为何现在就要我跟文叔回府?半年的时间……能做的事很多,相对来讲也可以很少,端看难易度罢了。」
「恩祖没跟主子说明白吗?」恩祖是影子一族对解家之主--解骤,也就是解遥的爷爷的敬称。
「连婚礼的事都没说了,你想呢?」
恩祖是天文官,精占星、通八卦、谙紫微,口头禅是「天机不可泄漏」,习惯将事情说得不清不楚,只留点头绪让人去猜,主子不明白这趟出门的目的是理所当然的。
点点头,守影没说话。
叹了口气,解遥仰头想闭目养神,却发现牵牛花的藤蔓盘绕在粗老的树干上,瞬间,蓝眸一闪,笑容浮上唇畔。
「百年蛇藤……」
百年蛇藤?!
「主子?」守影不解的唤道。
闭上眼,解遥双手环胸,「难得今天日阳光温暖,过来一块睡吧!」
「属下不敢。」
「连这都不敢,以后怎么办?」入梦前,如梦呓般隐含着笑声的低语飘入风中,意寓深长。
「主子?」
轻声的疑唤只换来片片落叶,北方的秋天,真的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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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府,松楼
「你说什么?!」同样惊喜若狂,同样响彻云霄的问话来自文氏夫妻、文总管励小命子。
「在下是说,有味药草能根治文小姐的心疾。」
「什么药?」一伙人又同时问。
「百年蛇藤。」
「确定?」紧握着妻子的手,夫妻俩激动地倾身向解遥确定。佛祖保佑啊!千万别回答他们说是在开玩笑,他们可受不了这种戏弄啊!
「确定,当今云冶公主也跟文小姐一样,出生就患有心疾,在下的大哥当初就是用百年蛇藤将云冶公主的病根除去,还云冶公主健康的身体。」
「真真真……真的有救了!」文舒怀不敢置信地与妻子对望,然后再看向笑咧嘴的文总管和双眸兴奋灿烂的小命子,最后一群人激动的抱在一起,齐声欢呼。「太好了,有救了!有救了耶!」
「不过……」
欢笑声乍然定格,一群人胆战心惊地忙问:「不过什么?」
「不过,百年蛇藤难得一见,而且只生在吐番深山中,是种极罕见的药草,当初为了医治云冶公主的病,皇上派大军在吐番寻找了整整三个月才找到一株。」
「不不不……不会吧!」一群人闻言,脸色立刻如槁木死灰,难看至极。
「但是……」
「但是什么?」还有希望吗?一群人眨着期盼的双眼,可怜兮兮地看着解遥。
「但是……」微微一笑,解遥替自己夹了只虾子,「先坐下来吧!饭还没吃完呢!有话等吃完饭再慢慢说。」
「不!现在哪还有心情吃饭,解公子你有话就快说吧!别再卖关子了,奴才快急死了!」文总管催促着。
「是啊是啊!遥儿快说那『但是』是什么啊?文叔求你了。」语毕,一旁的文氏也忙不迭的频频点头,乞求解遥快将话说清楚。
「确定?」
「确定!」、「不是很确定耶……」
两种不同的答案突然冒出来,就见文氏夫妻和文总管狠狠瞪向小命子,眼里进出杀人似的利光。
垂着八字眉,小命子怯生生地低下头。「人家肚子饿嘛……」
「你们听就好,先让小命子吃饭吧!」始终没有出声的文箴儿放下空碗道。
「小箴儿,别这么不当一回事啊!遥儿说有药可以治妳的病呢!」文氏提醒她。
「我晓得。」
「那妳为什么……」
拈起手巾擦完嘴,文箴儿轻笑,「既然公子敢将话说出来,就代表公子有把握可以将东西拿到手,爹娘和文总管又何必紧张兮兮的?还是听公子的话,先将饭吃完再谈正事吧!」
「可是……」一群人还是犹豫。
「没关系,文叔文姨和文总管既然想早点知道答案,那在下可以先说。」夹了一块肉放到小命子的碗里后,解遥放下筷子道:「要拿到百年蛇藤其实也不难,因为在下有位好友正巧就有一株,只是在下的好友远住在吐番与大唐交接地--雅州,且性子古怪,不爱出门,所以要得到百年蛇藤,可能需要有人到吐番一趟。」
「那奴才现在就差人到雅州拿药!」文总管抬趄手就要唤人。
「且慢,还有个问题。」清朗的嗓音打断文总管的动作。
「什么问题?」
「在下不才,交友不慎,在下口中刚刚所说的朋友还有一个古怪的嗜好,而这个古怪的嗜好有些危险。」
「危险?什么嗜好?」
「杀人。」
「啥?」瞪大眼,他们刚刚好像听见一件不得了的事耶!是听错了吧?
「就是杀人。」笑咪咪的点头,「在下的朋友对于不喜欢的人全不留活口,印象不好的,杀;长得不讨喜的,杀;个性合不来的,杀;太聪明太笨的,杀;看不顺眼的,杀;所以还请文总管……三思。」语毕,环视眼前显然傻掉的三个人,解遥儒雅一笑,又道:「当然,也是有不杀的。」
听到一连串的「杀」字后,三人对于之后的话显然不怎么相信,沉默片刻后才勉为其难地开口问:「……谁?」
执起杯子喝了一口,他终于道:「不才区区在下--我。」
第四章
说到心机,以乐天开朗风气文明的文府,大概只有掌管一切的文总管有了。
「小命子,妳过来一下。」凝着脸,文总管朝正呼噜呼噜吃着饭的小命子勾勾手。
「嗝~~」正巧吃饱餍足的小命子微笑地放下碗筷,乖顺地来到松楼外无人的角落。「大叔什么事?」
「解公子要到雅州一趟,妳陪他去。」
「好啊!去多久?一天吗?」抹去嘴边的油渍,小命子仰头笑问。
「一天妳个头!」小小头颅立刻被敲了一下,「妳这笨蛋,吐番在大唐西边,光是驾马赶路,来回少说也要两个多月,一天?妳想得美咧!」
「我又不知道……」无辜地揉着头顶,小命子小声抱怨,却在转瞬间想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,「等等!两个多月?!如果我跟去,那岂不代表我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没办法见到小姐?」惊声尖叫,「不不不!我不干,我绝对不干!」
两个多月耶!
整整两个多月不能见到小姐的花容月貌、不能触摸到小姐的柔嫩玉手、不能闻到小姐身上的馨香、不能听到小姐优美的声音……光是用想的她都快哭了,打死她也不依!
「由不得妳不干,妳要是不干,将来小姐嫁了,我就不让妳陪嫁,让妳留在府里思念小姐到哭死为止。」
「喝?!」这么狠!
「妳好好想想,是要一辈子都见不着小姐,还是牺牲两个月的时间成全长远的将来,妳自己决定。」双手环胸,文总管一脸威胁地睨着小命子。
果然是冷血到令人发指、天理不容啊!当初夫人用来形容文总管的四字成语,如今她可终于懂了。
牙一咬,她沉痛地道:「好,去就去,我不入地狱,谁入地狱!」
「地狱个妳个头,别说得自己多伟大,有事情要妳办呢!办不好,回来也不让妳陪嫁。」叩地清脆一声,小脑袋瓜又挨了一记爆栗。
「噢!好痛。」比上一个还要痛,看来这次文大叔不只耍狠,还来真的。护着头,小命子连忙往后退了一步,保持距离以策安全。「好啦!什么事啦!」
偷觑四周的动态,在确定无人后,文总管才贼兮兮趋一步向前。
见文总管又接近自己,小命子连忙又往后退了一步,他进一步,她就退一步:他再进一步,她又退一步……
见状,本来要说话的文总管不禁气结地斥骂,「死丫头,没瞧见我有话要说吗?做啥一直往后退!」
「我怕您又打我嘛……」要说话也不早说,害她吓得半死。
「妳……」指着她那微塌的鼻子,文总管忍不住开骂,「妳真是笨得可以了!」
「我是笨哪!这事儿您已经说过很多次了,我明白得很。」对此她一点也不反驳。
狠狠地瞪了眼又在要笨的小命子后,文总管才说出正事,「妳这趟跟解公子到吐番去,我要妳好好的看住解公子,不准让任何女人靠近他。」
「咦?为什么?」
「还问为什么?当然是因为解公子是未来的姑爷,要是在婚礼前让不三不四的女人指染了公子,那小姐该怎么办?」
「姑爷?」脑海里立刻闪过她最爱,也最可口的味道--福记姑娘饼,同样差不多的字,会不会是最新的口味?联想才形成,她马上就问:「能吃吗?」
「当然不能吃,妳这个笨蛋!」文总管气极的爆吼。
护着头没护着耳朵,小命子被这吼声一震,双耳发疼。
揉着发胀的太阳穴,文总管忍气道:「再跟妳这死丫头说下去,我肯定会被气死。总而言之,姑爷是小姐的人,是属于小姐一个人的,妳要是真为小姐着想,这一路上就照我的话去做,好好保护公子,别让小姐以外的女人靠近他!」语毕,不等她反应,便气冲冲地离开松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