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妳怎么不识好歹,说话老是带刺。」
「这就是我的脾气,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听。」
就在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斗嘴时,任天涯的行动电话响了。
「戴维?嗯,你想的没错,但我现在……」他听着电话走到窗口,声音越来越小。
施蓓蓓趁他不注意,自己扶着床头栏杆悄悄下了床。肩膀上的伤口还很疼,但是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更是浑身乏力,憋得要命。
她一步步悄悄挪向墙角的桌边,想自己去拿水杯喝水,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就胸闷气短,站在原地拚命喘气。
「站住,别再动了!」任天涯挂断电话,匆匆跑过来抱住她的腰,「妳疯了?刚好了几天就想下床乱跑?万一牵动伤口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?」
「哪有那么夸张?」蓓蓓辩白着:「小时候我爬到树上去,结果掉下来摔断手,半个月后,我就包着石膏满院子追着男生打架了。」
一串爆炸式的笑声过后,任天涯弯着身子还是笑不可抑,「难怪妳这么有个性,原来小时候就是个男人婆。难道妳不知道女孩子是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,坐在一起玩娃娃的吗?」
「谁说我不玩娃娃了?但是爬树、打架也不是女孩子不能做的,对不对?你小时候都做什么?难道你就不爬树打架吗?」
任天涯笑着摇头,「我小时候一直在不停地学习,学习皇室礼仪,学习怎样做好一个王子,学习如何处理世界关系。我根本没有时间爬树,也没有对象可以让我和他打架。宫里几乎没有什么小孩子,即使有,也都是我的属下,怎么可能和我打架?」
「听起来你似乎是活在几百年前的世界里。我以前一直以为古代的皇帝没意思,因为那时候没有电视、计算机、电话,没想到现代的王子也这么惨。」
「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,只要妳身上背负着推卸不掉的责任和使命,妳就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。
不过好在爷爷很开明,同意我去国外读书,上大学的时候和同学们在一起,相处得很愉快。如果不是每天都有狗仔队没完没了地在我周围打转,我的生活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。」
「你爷爷很疼你嘛。」
任天涯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妙的光芒,「他是我爷爷,当然疼我了。不过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,爷爷对我是很冷淡的,但是自从我父母去世之后,爷爷大概意识到我是他唯一的亲人,深怕我出意外,对我的关爱比以前要多了很多。」
「哼哼,看得出来,你根本就是一个被宠坏的男孩子。」
任天涯忍不住又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,「小丫头嘴巴还挺厉害的。」下手之后,他忽然发现手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,「妳最近好像瘦了不少,怎么脸上的肉都没了?是不是欧洲菜不合妳的口味?要不要我找两个中国厨子?」
「不要不要,劳师动众的为我做饭,我可承受不起。你们宫里的人总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,我已经快招架不住了。你要是再做点对我较特别的事情,那我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。」
「洗不清什么?」
「洗不清我和你的关系啊!」蓓蓓愁眉苦脸地说:「我看你们这里的人都把我当作是你的第几任女友了。我不会说西班牙语,也懒得和他们解释,只要你别再给我制造麻烦,就谢天谢地了。」
任天涯问:「做我的女朋友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吗?」
蓓蓓想了想,「不是很糟糕,嗯,其实当然不应该用糟糕这个词,你长得帅,又有钱,出身皇室,是好多女孩子想要圆梦的地方。
不过,灰姑娘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当,也不是人人都想当的啊!比如说我,第一,和你不来电;第二,平民百姓不做妄想:第三,我受不了被放在千万人面前,让人家赤裸裸地看个够的感觉。
所以对我来说,这是件糟糕的事情。」
任天涯的手指忽然勾起她的小下巴,漆黑如星的瞳眸紧锁住她的,眸中含着一丝笑意。
「有些事情没做过就随便下结论,是不是太草率了?也许真的试过之后,妳就会发现,事情并不像妳想的那么糟。」
他的眼神让蓓蓓有种窒息的感觉,彷佛整个大脑都开始缺氧。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,却又没有力气推开他。
「你别乱动啊,要不然我就喊非礼啰,」
任天涯唇边笑意盎然,「好啊,妳喊吧,这里的人没几个人能听懂『非礼』两个字,更何况在别人都认定,妳和我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的时候,我相信无论妳怎么喊,也不会有外人进来打搅的。」
蓓蓓的小脸涨得通红,「说不过你这只大色狼,快放手!」
「妳不是不要我乱动的吗?」他继续保持暧昧姿势,没有任何退开的意思,手指还更加得寸进尺地在她的脸颊上游走。
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从她脸上慢慢爬移到全身,她吓得一动都不敢动,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在自己的眼前一点点放大,具有绝对压迫力的男性气息笼罩在鼻前,一切就好像是电影常看到的慢动作,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应该是--
大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,一个少女的笑声跃然出现:「嗨,蓓蓓,猜猜谁来看妳了?」
笑声在两秒钟后戛然而止,连声的道歉中有种隐忍的笑意,「抱歉抱歉,不知道你们正在亲热,我先出去好了。」
「回来!」任天涯无奈地叹气,「明子,难道妳不知道进别人家的门时,一定要先敲门?你们野川家好歹也算日本的名门望族,难道没人教妳起码的礼节吗?」
蓓蓓十分诧异地向身后的门口张望,见到来人后,不禁惊喜地叫出来:「明子?妳怎么会来!?」
「来替老板办事,听说妳在宫里,我就逼着鸿飞带我来见妳。不过我来得真不是时候,招人讨厌了。」明子做了个俏皮的摆手动作,「请问我现在可以进来吗?」
「该礼貌的时候不知道礼貌,现在就别装了。」任天涯狠狠瞪了她一眼,问道:「妳老板呢?」
「有事,还没来,过几天到。」
「还有谁和妳一起过来了?」
「没有,就我一个打前哨。」眼一瞥,明子看到床上那个超大的玩具熊,张开双臂高喊道:「哇塞!太棒了!」然后就扑了过去--
蓓蓓急得也倒向床上,紧紧抱着狗熊喊着:「这是我的!」
明子笑着去扯狗熊的腿,「借我玩两天,我最喜欢这种填充玩具熊了。」
「不行!」蓓蓓又将狗熊往自己怀里拽了拽,「妳要是喜欢自己去买,不要和我抢啦。」
可怜的狗熊被人扯住四肢向两边拉,几乎快要拉变了形,连正在「欣赏」两个女孩上演大战的任天涯,都快看不下去了。
他帮蓓蓓将狗熊夺回来,一边数落明子:「欺负一个病人算什么。」
「哇,你们俩联合起来欺负我,把我当外人啊!」明子高叫的时候,展鸿飞正巧走进来,明子立刻拉住他的胳膊,「鸿飞,你认识我这么久,都没买过礼物给我,你还是不是男人啊?」
展鸿飞被问得莫名其妙,「我为什么要买礼物给妳?」
「死木头!」明子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声,表情好像很受伤的样子。
任天涯忙将展鸿飞拉开,「有事找我?出去说。」
两个女人同时对着两个男人的背影吐了吐舌头,然后又相视一笑,
「好啦,看到妳没事我也很开心,不能多待了,我还要去拜见国王,要不然又要被人骂没规矩了。」
明子笑着抱抱蓓蓓的肩膀,「再见啦,我们未来的小王妃。」
「什么王妃?别胡说八道!」蓓蓓的脸红得像苹果一样,抓起床上一件东西就想砸过去,突然发现她抓的是那个大狗熊,又心疼得收回了手。
真糟糕,看来和任天涯的关系是越缠越乱了。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挣脱开这团乱麻,顺利逃生啊?
第六章
「我伤还没好呢,你们的国庆干嘛非要拉我去参加?」施蓓蓓愁眉苦脸地坐在化妆镜前,看着自己被化得五颜六色的脸,向任天涯提出严重抗议。
任天涯站在她身后,从镜子中看着她的表情,今天他脸上的微笑比平日多了几分光彩。
「只是想趁机带妳看看我们雷斯潘的风光,非常地漂亮。」
他问向一旁的化妆师,「化好了吗?」
帮施蓓蓓化妆的,是任天涯特地从英国请来的某化妆品牌的顶级化妆师,她退后一步,回答:「好了,王子您觉得还满意吗?」
「为什么要问他满不满意?该被问的人是我吧?」蓓蓓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件商品,被人随意挑选问价似的。
不过不管心中再怎么不舒服,有件事实却又不得不承认--今天的她非常漂亮,比起平时散漫随意的样子,多了几分妩媚和高贵,让她几乎不敢相信镜中的人竟然是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