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早就知道我的底细。”贺青不是泛泛之辈,她早该知道,她的身份无法隐瞒太久,但为何贺青会放任她留在“死城”?
“这样才公平,你不也早就清楚我,无所谓,你跟我永远不会是敌人,了解彼此是方便日后的相处,你觉得呢?”
古小月收起警戒的心,露出迷人的笑容,“这么说来,我大可放胆去进行我的任务喽!”
“欢迎。”贺青耸肩,“祝你早日达成任务。”话声一落,人也已消失在铁梯尽头。
谢了。古小月朝着梯口暗自言谢。
“老板娘很少与人如此挖心掏肺。”留加一脸怨怼地朝仍坐在铁梯上的古小月道。
因为铁梯与吧台相邻,古小月很明显留意到留加语气中的酸劲儿。
“英雌惜英雌。”贺青的话仍在她心中回荡着。
“她是个好人,只是冷漠了点。”留加轻叹道。
“你呢?”古小月只是随口问问,压根儿不奢望他会据实以告。
“是个超级完美的人。”握着做伏特加,留加表现出“完人”该有的架势--玉树临风。
“你真是厚颜无耻。”对于这位不知身物底子却老爱胡闹的大男孩,死女人,又溜了。
“你上来得正是时候,哪,这些统统端上二楼去。”阿福将摆满点心的托盘交给古小月,省得他亲自跑趟二楼。
向来不怎么敬业的古小月,没有第二句话就乖乖地上二楼,她没忘记自身的罪行,不知是阿福没注意或故意放水,那瓷盘已被她谋杀数天,可他老大一句话也未曾提起,唉,不知道是福是祸,如今在他面前,她再也没有大声嚷嚷的权利了。
二楼向来是较具身份者的天下,然而当古小月见着来者时更加肯定“死城”的规矩,即使是端坐着,那男人仍是一身无人能及的狂傲霸气。
“嗨,小姑娘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肥肿、花俏的大哥面露喜色,与一脸菜相的古小月招手。
是他。她来死城工作不久,被狂神逮到她回美国那日,就是这位老兄与狂神同桌,嗯,看来这两人交情匪浅。
“你好。”古小月客套地回礼,双手一一将餐具摆上桌,双目的焦点只对准食物,其他的一概不闻不看不想。
无奈她的动作就是无法俐落自如,罪魁祸首是那对炽热的黑眸,时而啜酒,时而把玩匙筷,他一派轻松地观赏她,是男人看美女的专注神情。
“再送一壶茶上来。”狂神叨着烟,云雾让他幽黯的眸光更显迷离。
窝囊,这男人真的将她当小妹下命令这口气真难忍。
“稍等一会儿。”古小月的待客之道很差劲,奋力甩头旋过身,高傲的身影已走下一楼。
啧,狂神修长的食指不怎么在意地滑过瘦削的脸庞,头发同主人一样难驯,她的长发辫扫过他的俊容。
“真是刁蛮的妮子,有趣。”胖兄尽收眼底。
狂神扬起他特有的招牌式笑容,令人无法忽视其中的涵意。
“‘有趣’这词还不配用来形容她。”古小月的独一无二只有他能一眼看透,除了他,淌人能剖析她的特质,这是他的权利,不容许其他人擅自跨越古小月的势力范围,今后那是禁地,唯独他能自由来去。
狂神突如其来的骤变令人诧异,对方当然看得出狂神眼底的警告意味,但他的无心话语何以惹来狂神愠容乍起?是属于男人自私占有的妒意吗?
狂神这摧花手的身旁何曾少过女人,这刁蛮的丫头是何方神圣,能让一个对女人麻痹的男人激发出该有的本性?嘿,真妙。
“狂老弟,随口一句戏言,你听了就算。”惹恼了这头黑道巨龙,他的江湖路难行啊!
“洛老,果真是识时务。”这老狐狸真会见风转舵,这次与他合作是找对人了。
“否则狂老弟怎会看上我这区区小帮呢!”近来因与M盟合作,有大集团护盘,使得原本小有名气的组织更显壮大,狂神的行事作风果然名不虚传。
“这笔交易就当是借用你地盘办事的回礼,政府那头我来摆平。”在人家的地盘上办事于情理都得意思意思给个回礼。“不过,我的习惯你应该清楚,不明来路或不照规矩来的生意不要发生在我的地盘上,否则洛老,你这组织恐怕很难再维持下去。”他有一套立足于黑道的行事规矩,众所皆知。
“当然,维持黑白两道的平衡是自然规则。”他不会笨到去搞坏M盟这黑暗势力的游戏规则--盗亦有道。
“很好,往后我们会合作得相当愉快。”狂神的保证让洛老吃了颗强力定心丸。
“我要先走一步,你不介意吧?”
“请便。”他乐得清闲,接下来的时间最好没有第三者在场。
洛老召其手下退出,恰巧碰着端香茗上楼的古小月。“要走啦!”她才刚上来这位胖兄便告退,那这茶谁喝啊?狂神?他怎么不走?
古小月站在梯口,考虑这茶是送或是不送。
狂神此刻已坐在面对梯口的位置,将古小月的犹豫尽收眼底,“小姐,我点的东西送来了吗?”他毫无城府的笑意让古小月放下戒心。
“喏,你的茶。”丢下瓷壶便想转身开溜,却被狂神一手拖住。
“坐下。”他特别为她空出坐位。
“你想害我被炒鱿鱼啊?”他又想干嘛?不怎么甘愿,但她还是照做了。
“陪我吃饭,我饿了。”
一句话,留住了古小月逃避的心。
第六章
古小月,你疯啦,他饿死了也不关你的事,你几时如此好心过了?
她还真的乖乖待在位置上看他独自干光那一整桌的食物,老天,那男人还真能吃。
半夜一点整。她花了三十分钟陪客人吃饭,却一口也没沾到,唯一能证明她失常的理由就是--她疯了。
更吊诡的是,当时她居然该死的没任何不满与抱怨。
古小月恍恍惚惚地又工作了一小时,半夜两点整才下班。
推开吊满死人骨头的玻璃门,冷风迎面而来,对街那片火红适时传来阵阵暖意。
火红的法拉利如炙阳,倚在车身的男人但笑不语,以他惯有的狂傲迎接她向他走近。
“你很闲嘛!”
“啧,我以为你会感动得涕泗纵横。”
“真遗憾,让您失望了。”“谢谢”二字她说不出口,因为道谢的对象是他。
在绝望还未来临前,一切都还有希望,古小月,但愿你那毫无生气的心可以有点活力。
“你非得拉人与你同归于尽,才会死得开心是不是?”他开车向来这么唯我独尊吗?
“驾驶疾风的感觉很痛快!别告诉我你怕了。”狂神完全沉浸于速度快感之中。
“笑话。”只是看不惯他这种强烈的征服欲望。
“带你去个地方。”狂神急速转换车道。
“照你这种开法,我们只能去地狱报到。”古小月白了他一眼,她累得骨头都快散了,他还要带她去哪儿?
“那也不错,至少有人陪葬,不会死得太孤单。”又是一个大转弯,他对自身的驾驶技术从不曾质疑过,依旧老神在在。
妈的,她真是他妈的倒楣,遇上了个疯子。
嘎吱剧响,车子停在一座平凡无奇的公寓外。
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整幢五层楼的公寓无一丝生气,似乎空置许久无人整理,狂神没事带她来这儿干嘛?
狂神沉默不语,自车窗内望向公寓,百感交集的情绪爬上俊容。
迳自开车门,立于满是斑驳裂痕的石梯下,抬头仰望着,伸手探向风衣口袋取出香烟,烟雾在漆黑的夜色下袅袅升空,飘向无尽的过去。
眼前这个男人她全然陌生,那又精锐的眸子比沉静的黑夜还黯淡,满身猖狂的霸气被不知名的力量驱之殆尽,没了那层傲气护体,狂神是不堪一击,她茫然地不知所措,只因那颗揪紧的心不知为何而疼。
狂神已候在大门前,古小月不住自己地走向他,似乎已经很习惯不知不觉被他牵引,也许今晚的孤寂令她不忍,如此而已,可是,唉!如此而已吗?心又乱了。
来到三楼一间油漆斑驳的铁门外,狂神取出一把钥匙开启如囚牢的门,眼神愈发沉痛,身形愈发阴郁。
进入室内,身后的狂神开启电源,明亮的灯光占领每个孤单的角落,古小月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动弹不得。
屋内的摆设太诡异,一张双人大木床置于屋内最里侧,诡谲的是角落的黑色铁笼,一组旧沙发处处可见被割划过的痕迹,木桌上放置一幅相框,窗口的玻璃已碎裂,泛黄的窗帘被风吹起乱舞,古小月打自心底发寒。
狂神倚在墙边静静看着古小月的每一个动作、每一个表情,直到古小月困惑地迎向他。
“这里,我生长的地方。”他举步走近她,直至无任何空隙,伸手扯下今早他为她系上的发带,古小月的云丝散了一地,飘舞于空气中,冰冷的手探进她的发丝里,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她慌乱的脸,气息慢慢逼近,在她唇间喃喃低语,“今夜,一旦你走进我最原始的生命,就再也没有逃开的机会,我绝不容许背叛发生,尤其在我将一切摊开在你面前后,更不能让你在我生命里恣意来去。”狂神欲以无形的铁牢关住她,宣示性的吻将锁入无尽的深渊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