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扰人安宁的嘈杂声来自医院特等病房内的中国女子,大夥儿心知肚明,“M盟”的狂神与那位小姐关系匪浅,狂神只是离开一下子,与医师商讨古小月复健等诸项事宜,这会儿又有人慌忙地跑来告诉他古小月失控了。
现在的古小月谁都怕,除了狂神,没人能靠近她,因此狂神成了她二十四小时的看护。方才趁她还沉睡着,狂神抽空与医师谈些要事,想必是古小月醒来后见不着他才会失控。
“先生,你来得正好。”护士感激涕零地看向救世主,“古小姐该吃药了,我来时你不在,古小姐又刚好醒来,见不着你,所以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接受治疗两个多月,古小月有明显进步,只不过情绪方面还没还到任何可以控制她的方法,一旦胡闹起来与失控的孩童没两样,更有甚之,比如现在。
“啊--不、那个--吃。”古小月随手一抓就往医护人员砸,现场又是一场混乱,枕头的棉絮满天飞。
“烈,怕,不,那个。”古小月指向护士端着的菜盘,绑在绳索下的身子死命地抗拒。
因为怕古小月发作时逃离床位,院方与狂神商量后将古小月的下半身以绳索套牢,只让她的上半身活动自如。
再度听见久违的陌生名字竟是从失忆的古小月口中喊出,他怎么听怎么痛苦。她每喊一次,他的心就如被钉子狠扎一下。
来佛烈?高德曼--他只向她提过一次,如今连“狂神”是谁也不记得的古小月,开口喊他的第一个字居然是“烈”,那天她脱口喊出时,他如遭雷殛愣在原地,久久无法动弹,这名字居然存在于她的潜意识里。
“古小月乖,吃下它,烈喂你,来--啊--嗯,好乖。”古小月相当听从狂神的命令,在狂神的教导下,她乖得不像话,柔顺得令人咋舌瞠目。
“来,再一次,啊--”狂神将药水移至她面前,怎奈古小月怎么也不开口吞下那匙鲜红的苦药水。
古小月出于本能的皱眉,表情痛苦极了,相当无奈地看着狂神再望回药水。
“烈,那个,不,月怕,怕。”她死命摇晃小脑袋,摆明了不吃的决心。
看出了狂神形诸于外的心疼与不舍,护士连忙充当起坏人,“先生,医生特别交代,无论如何药水一定得和着药吃下。”
古小月泪汪汪的星眸看得他好痛心,哪个浑球发明这鬼东西,又苦又恶心,连他也受不了。
“我知道了,你们先下去。”狂神遣退一行护士。
护士们露出暧昧的笑容,识相的离开病房。
望着一匙红色液体,狂神面露难色,比上断头台还痛苦,深深地吸纳一口气后,含着药水就着古小月的樱唇,喂她吞下那鬼东西。
妈的,真难吃,古小月表情与他不相上下。
若古小月肯乖乖合作那还好,每回皆得用这种强行的方式让她乖乖就范,两人甘苦与共,他苦在嘴里、甜在心里,如此甜蜜的负荷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尽。
“月,睡觉。”她困了,打了个呵欠。
“来,躺下。”他为她理好被子,打算去洗手间处理生理的排泄,怎奈一双小手硬是揪着他的衣襟不放,为避免她再度失控,狂神十分痛苦地忍着,脸色愈发铁青。
一阵突来的寒气自他身后传来。狂神心喜地转向来人,“你来得正好,麻烦过来一下。”他一肚子废水终于得以排出。
银狐一身冷寂地走向床畔,他才一下飞机便被萨杰找了去,向他说明始末后便要他立刻赶到医院,站在兄弟的立场他义无反顾。
“拜托一下。”狂神将古小月的小手轻轻扯下,移往银狐黑色的风衣上,沉睡的古小月自然地抓住银狐的衣襟,惹来银狐的蹙眉,他相当憎恶陌生人的碰触。
“辛苦你了。”解脱后狂神神清气爽,让古小月的手重回到他的衣襟,“真有你的,才下飞机没多久吧,风声那么快就传到,你的事全办妥了吗?大忙人。”好久没看到这位酷哥了。
银狐若有所指地望着他,“还差一件。”这就是他来此的目的。
狂神的笑容霎时凝住,“我自己的事,我自个儿会处理。”他不想劳烦他人,尤其是自己人。
“狂神,别惹我揍你。”银狐灰蓝的眸子闪过一道厉光,不敢相信狂神竟为了个女人搞出这名堂。真离谱!
“那你得排在老大后头,他老人家已先预约了。”怎么过街老鼠人人喊打?每个人都想揍他,他就那么不讨人喜欢?前几日幻狼和裴姬也才刚从法国放话回来。
银狐阴森冷峻的神情愈为凛冽,“你的女人处境很危险。”
他当然知道,中国情报局那票老头虽然死了个主将雷风,但在古小月的死讯还没传出以前,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她。只要古小月的生死尚未证实,那夥人肯定会追杀她至天涯海角。
“只要我狂神活着一天,谁敢动她,谁就得死。”狂神目露凶光。
“照顾她是你自己揽上身的责任,你已无法再分心留意四周的环境,那会使你分神。”言下之意,就是他会为狂神担起另一份责任。
“不需要……”狂神还来不及将话说完,银狐就冷不防地让他的肚腹吃上一记闷拳。
“我说过别惹我揍你。”银狐冷然地立于床畔,“你尽管保护好你的女人,其他的事交给我。”
道完,银狐又似一阵寒风离开病房。
死家伙,还真卯足全力揍他。
当狂神提着女管家玛莎炖的鸡汤欲推开房门时,直觉告诉他房内有人?能躲过银狐设下的层层陷阱,此人必定大有来有头,是中国派来的杀手?该死,他真是一步也不能离开,短短数分钟内竟让人顺利潜入。
“那人对我设下的陷阱了若指掌。”银狐的低语自狂神身后传来,他一发觉有人闯入他的第一层障碍便立刻赶来。
银狐在医院内外设下许多高科技隐藏式监视系统与防盗系统,并亲自坐镇医院内的监控室,所有的监视萤幕上并无任何可疑人物,令他有警觉的是医院大厅入口的金属测试器传来的讯号。
狂神、银狐命手下把守,由狂神踢开房门,银狐身手俐落地向来者开了一枪。
枪声吓醒了古小月,望见站立于她床畔的人,古小月不惊反笑,“蛇!烈--蛇,好人。”
“贺青?你来这里做什么?”狂神是“死城”的常客,与贺青有过数面之缘,明白她绝非池中物,美国境内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为何。
贺青右手臂中弹,银狐的臂上同样挨了贺青的蛇形暗器。
贺青瞥向那头朝她说话的人儿,“这丫头怎么会伤成这样?”她从日本回来后听见留加向她报告消息,立即前来探望。分不清自己是以何种立场与心态,但她关心古小月,这点是不容置疑的,也许是古小月像极了她,总令她忍不住心疼古小月的处境。
狂神迟疑地盯着贺青,她与古小月不算熟识,顶多只是老板与属下的关系,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关心。
“我没必要一五一十向你报告我对古小月的用心,我只想知道她现在如何。”该死,丫头居然唤她“蛇”,而不是“贺青”,古小月知道“青蛇”是她的代号,看来古小月牙伤得不轻。
“我也没有理由一五一十向你报告她的情况,除非你有充足的理由让我信服。”他看得出贺青对古小月的关心出自肺腑,只是不明白古小月为何让她难以释怀。
“没有这个必要,纯粹是朋友或同是黄种人的关心,随你怎么想。”贺青强忍住右臂传来的痛楚,她及时按住伤口避免鲜血流出。
既然她不想多言,他便不再追问,也许这世上除了他,还有人真关怀古小月,这样就已足够。
“这里是医院,你的伤……”狂神指指她右臂上不断涌出的血,这女人真带种,从刚才至今没听她因伤口哼出半声,只是关心地问古小月的情形,古小月竟能唤住她,并以友善的态度对待除了他以外的人,就足以代表贺青在古小月的心目中有相当的地位,或许是一段连他也不明白的友情也说不定。
瞟向自己的伤口,贺青漾出一抹浅笑,深切幽远的眸光却不期然地瞥向一语不发的银狐。
“这点伤死了了人,倒是你那一位兄弟,我的暗器上有剧毒,若不排毒,他的肩膀将废。”
“老兄,你中暗器啦?喂,你别站在那儿不吭一声啊!”狂神对他不以为然的冷傲十分气结。
银狐阴冷的目光依旧锁在远方,伸手探向伤口,眼睛眨也不眨地抽出蛇形暗器,排出毒血,阴沉的面色表示“小意思”。
“好好照顾她。”贺青离去的步伐蓦然被一股蛮力扯住。
“不,走,蛇不走。”古小月仰着小脸,期待地迎向贺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