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维在原地兜着圈子,仍是一个劲的嚷,「不对,展也傍晚就从日本回来,还到事务所找我……」
闻言,伊鹤希子截断他的话,「展也回来台湾了,那他人呢?」
「这正是我要问的,他跟我事务所的委托人回去吃晚餐,可是我一直等不到他回来。拨他的手机,发现电话放在他的行李袋内。」薛维伸手比着他带过来的行李。「我以为他大概直接来找表嫂了,哪里晓得他还没回来。」
都已经晚上九点,吃顿饭需要这么久吗?
「为什么展也会跟你的委托人去吃晚餐?」谢冠闻抓到疑点。
「因为他很好奇我事务所接的Case,所以想亲身体验一下。」自己推波助澜设计的重点,他当然聪明的没说。
「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,都这么晚,展也也该回来了。」
「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,表哥你就不能措辞优美一点?」薛维抗议的斜眼横他。虽然找上有求必应事务所的委托,还真是有些乱七八糟,但说包罗万象不是顺耳得多。
「展也会不会出事了?不然怎么一通电话都没有。」伊鹤希子不安的问。
薛维心中的警钟大响,「难不成是伊鹤之家的生意对头,知道展也这个幕后操盘手来台湾,故意派今天那两名委托人来架走他?」
「薛维!」谢冠闻大喝,随即搂着脸色泛白的妻子轻声安抚,「别听薛维胡言乱语,展也大概有事耽搁,很快就回来。」
「没错,展也回台湾的事连表嫂都不晓得,其它人不会知道的,我大嘴巴乱说话,表嫂别理我。」说错话的薛维赶紧将话转住好的方向。孕妇受不得刺激,他要是闯祸连累他的小侄子提早出世,表哥头一个不饶他。
不过展也到底到哪儿去了?他该不会……被人在饭菜里下毒吧!
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
他还活着吧!轻手轻脚进入客房,方水怜担心的想着。
基于愧疚心理,昨夜她硬是留他下来休养过夜。而他后来又吃了碗她亲手下的面,不晓得半夜肠胃有没有再不舒服?。
晨曦透过格子窗直洒入室内,在他温文俊逸脸庞上,映像着柔亮又带点梦幻的光影。
他似乎睡得很热,
忐忑的挨近床边,她小手微颤的探住他的鼻下--
「啊!」手腕冷不防被用力抓住,她惊呼着随着箝拉的力道向前扑跌,对上一双冷然锐利的眼。
「方小姐?」眼中的凛锐尽退,伊鹤展也微讶的望着与他近乎相贴的俏脸。
方水怜怔然的说不出话,方才那一眨眼问,他的眼神好震慑骇人,像完全变了个人。
明白她大概被他的直觉反应吓到,他扶她坐起身,正欲开口,方逍、方遥急匆匆的步伐以及询问,相连传入客房。
「怎么了、怎么了?姊。」
「又撞到哪里?瘀青还是流血?」
两人动作迅速的拉起方水怜,仔细的左瞧右看。
「我哪里都没撞到,你们……呀,别乱拉。」她惊慌的放下被弟妹挽起的长裤裤管。
「怎么可能没撞到。妳每一次放假大扫除,哪次不是撞到这碰伤那儿,刚刚还叫一声那么大声。」方遥转而看她的手臂。
「可不是,就说过没有打扫神经的妳别清理屋子,我和遥会负责嘛,上次只是擦个玻璃却摔得头破血流,妳忘了?现在妳又不听话的乱打扫,帮帮忙啦姊,别愈帮愈忙。」跟着抓住另一只手检查,方逍劈哩啪啦念了一串。
方水怜直教弟弟、妹妹说得脸红,不经意抬头,瞥见不知何时下床的伊鹤展也,微蹙着眉瞅着她。
以为他是不敢恭维她的笨手笨脚,不驯的朝他逞强辩驳,「我才没那么差劲,只是偶尔不小心会出状况。」
预想中的奚落没落下,一只温厚的大手轻柔的执起她右手。
「伊鹤大哥?」原本要反驳自家姊姊的方逍与方遥,这会总算看见房里还有个外人在。
「手没怎样吧!我刚才抓得很用力。」轻轻揉着纤细的手腕,伊鹤展也低问方水怜。听着双胞胎兄妹诉说她的事迹,他只觉胆战心惊。
「没、没事。」扭捏的抽回手,她直觉被他碰过的右手腕上生出一股奇异的烫热,直传进她的心,害得她莫名的乱掉心跳节拍。
方逍机伶的追问: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?伊鹤大哥。」
「我在睡梦中察觉有人靠近,以为是歹徒,所以下意识扣住来人,没想到是你姊。」
「是哦!敢情你是把我当成闯进主人家不对主人攻击,反而对客人下手的笨蛋歹徒?」方水怜鼓着双颊。好端端的,她这个女主人竟然变成没品的歹徒。
「可是姊偷溜进客房的行迹很可疑。」方遥就事论事的说。
方水怜埋怨的娇眸睇向引发事端的罪魁祸首,声音气势明显降了些,「我只是想看他是不是还活着。」
「因为姊那差点吃死人的菜?」
「嘘!别胡说。」伊鹤展也大掌压上方逍头顶,提醒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方遥见状聪敏的将方逍拉至一边,伊鹤展也转而轻捧方水怜显得落寞的小脸,「妳别多想,我说过我没事,瞧,这会不就完好无恙的站在妳面前。」像是怜惜又像为她打气,他双手轻拍她的脸。
抑不住的烧红直窜上她双颊,她慌张的跳离他的轻触,「你讲废话,要是尔有什么三长两短,还能站着跟我说话?」双眸看向一旁的弟妹,「先去梳洗,我去买早餐。」
话落,方水怜没再看伊鹤展也半眼,自顾自离开客房,心里却嘀咕个不停。
他真的很爱动手动脚,老是不说一声就碰她,存心吃她豆腐吗?偏偏他那双深邃眸里净是醉人的温柔,害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,任他对她摸了又拍。
一思及他掌心暖和的温度,方水怜脸上红云再现,嘴也跟着犯起嘟哝,「什么嘛,早知道昨天就不留他下来,也不买睡衣给他穿。」
客房这头,伊鹤展也直至眼中消失方水怜的纤秀身影,眉眼仍含着笑意,「还是有精神的模样适合她,」
「伊鹤大哥。」他的衣袖忽被扯动。
「嗯?」他撇过头看,是方遥。
「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生气姊昨天煮的菜让你吃坏肚子?」她问。
他浅笑,意味深长的说:「说不定是我自己肠胃刚好不适,怎能怪妳姊。她想为你们煮好料理的用心,是不容置疑的。」
方逍与方遥两双灵活的大眼同时闪起精光。老姊待他们的好他们当然知道,所以他们才会咬着牙拚了命的吃下她每次煮的怪怪大餐,不过现在的重点是,居然有人当了冤大头,在床上任肠胃难受的翻绞一夜,还对肇祸者没有半丝怒气,且刚刚还很温柔、很温柔的安慰她耶。
两双瞳眸相对望,有默契的传递着贼贼的讯息。
「伊鹤大哥,你可不可以在我们家住一阵子?」两人随即兴奋的异口同声问。
「住这儿?」伊鹤展也以为自己听错。
两兄妹连连点头。
方逍首先发言,「或许是因为伊鹤大哥好脾气的没为吃坏肚子的事生气,所以姊没跟我和遥追究有求必应事务所的事,就当是我们感谢你的帮忙,也抱歉害你身体不适,让我们好好招待你,聊表我们的心意。」
所以要他在这住下!真是小孩子的另类心思。笑忖着,伊鹤展也轻道:「你和小遥的心意我明白,我心领就是。」
意思就是他不肯住这里。这怎么行!
方逍马上向妹妹使眼色,该她想办法了。
方遥慧黠小脸立即垮下来,使出哀兵策略,「伊鹤大哥,其实我和逍会请你留下来,是为了姊。」
「为了妳姊姊?」
「对吁!姊除了在工作领域上很专业外,其它生活琐事都乱七八槽。」有时简直是一场胡涂,「可是为了我们两个,她什么都抢着做,我们很心疼却又说不动她,所以我和逍是想,伊鹤大哥也是大人,有些情况如果有你出面……呃,或是协助姊一下,她应该不会那么勉强自己,才会想请你在这里住几天。」
好不容易将话说完,她偷瞟向哥哥,无言的询问,这样说可不可以?
方逍哪晓得,只能耸耸肩,看着将视线凝锁在客房门外的伊鹤展也。
门外早已没有方水怜的身影,伊鹤展也却彷佛瞧见昨晚她因担心弟妹有万一,在他面前流泪发颤的纤柔淡影。
「你们的家人呢?」他低问,想知道方水怜削弱的肩膀到底扛了多少的重担。
「我和遥从来没见过在我们小时候就和妈离婚的爸,至于妈在我们两个九岁时车祸去世,那年姊十八岁。」对于母亲的离开,方逍已能释怀。一手拉拔他们兄妹长大的姊姊,就宛如他们的另一个母亲。
伊鹤展也胸口震了一下。那瘦弱的肩膀,就这么一路撑熬着所有的担子走过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