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芹观察著,「我看,你就坐在浴缸旁,把头发放到浴缸里面,我就站在浴缸里帮你洗吧。我来放水,你先脱衣……随便你脱不脱,不过衣服要是弄湿了,可别怪我。」她光脚踩进浴缸内,扭开水龙头,开始试水温。
她的直率让南宫璟难以抵挡,明白她不会让他拒绝她的「好意」,犹豫几秒後,他认命地走近浴缸,背对著她在大理石砌的阶梯上坐下来。
舒芹将他一头长发捞进浴缸,打湿後,从架上的瓶瓶罐罐找出洗发精,注意到这些全是店里在卖的商品。「你拿店里的产品来用?」
「自己做的东西,如果连自己都不愿意用,要怎么卖给别人?」他略略拉开衣领,小心揪住,以免弄湿。
「也对,客人看到你的头发,一定认为效果很好。」这么长的头发,还真不知从哪里下手才好。考虑了三秒,她将洗发精倒上他的头,慢慢搓揉出泡沫,「你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?」
「当然是有目的的。」
「啥目的?」她随口猜测:「例如编成辫子,可以自己玩跳绳吗?」
他失笑,「当然不是。」知道她会追问,他决定透露一点点,「是为了其他特别的用途。有没有效果,最近就会知道。」
「好吧,不说就拉倒。」她嘟囔著:「你老是这样神神秘秘的,在想什么都不说,如果我问你为什么坚持要跟董事长收现金,我猜你也不会解释吧?」
董事长本以为可以利用和松生上人的交情进行杀价,没料到南宫璟完全不理会人情关系这一套,而且他开出价码时,在场的公司主管们也都听到了,董事长无法推托,只得咬牙筹钱。
这就是舒芹不解之处。南宫璟并不像缺钱花用,为什么要放一堆纸钞在身边?存在银行里不是稳当得多?
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因。」真正的原因他不能说,只能自嘲道:「我是俗人,不亲眼看到报酬,没有真实感。」
「所以你都把钱放在身边?万一哪天火灾或遭小偷,不就损失大了?」
「钱财乃身外之物,没了就算了。」
「听你这语气像老头子似的。」她开始往下清洗长发,小心不要扯痛了他,嘀咕著:「你真矛盾,一方面收价高得让人吐血,一方面又这么不在意钱,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。」
「也许我只是在享受日进斗金的快意,至於钱留不留得住,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。」听她清脆的声音吱喳闲谈,恍然有种悠闲平和的感觉,他黑眸微眯,放松地靠在浴缸边缘。
「你知道你说这种话听起来有多欠揍吗?」可恶,她一辈子也没这种赚钱的本事,可以说这种猖狂的话!
「你要动手打我?」玩味著她又闷又酸的口气,他抿起浅笑。
「怎么可能?你是我的债主,我讨好你都来不及了,哪会打你?」虽然很想假装手滑,把泡沫涂得他满脸都是,却还是乖乖地按摩他的头皮,以甜腻到自己都觉得咽心的声音问:「力道会不会太重?除了洗头发之外,我还会做很多事哟,你想怎么使唤我都可以。」
「这样就够了……」忽觉她的手往肩膀滑下,他霎时一僵。
「别紧张,我只是要帮你按摩。上美容院的时候,洗头的小妹不也都会帮客人按摩吗?我的技术可是试过的都说好哟,绝对能纡解你一天的疲劳。」
「我不累。」他不习惯让人碰触自己,虽然她的手指相当柔软,抚过皮肤却带来异样的酥麻感受,令他不太自在。
「没关系,你就放轻松,享受一下嘛。」事实上,她指力极强,被她「抓龙」的人都从头哀叫到尾,分不清究竟是痛还是舒服。
哼哼,报复於无形,才是最高的手段呀!用力掐、使劲掐、掐给他死……
可按捏了几分钟,不闻他哀叫,倒是她自己手先酸了。看来文弱的他,没想到身体结实得很。
她不肯放弃,咬牙问:「舒服吗?」
「……还可以。」他声音和身体一样紧绷,僵直地任她摆布。
他好像很紧张。她盯著指下的男性躯体,除了被她掐得泛红的部位,从锁骨、颈项、脸颊到耳朵,白皙的肤色都染上一层淡红,掌下的温度也攀升不少。
他在害羞?
对了,他练童子功,说不定活到这把年纪连女人的手也没碰过呢。
他有副宽肩,此际衣领半敞,白衫底下,细长的锁骨棱线般分开前胸、後背,不论前後都是光滑紧实,线条练得恰到好处,不至於破坏他斯文俊逸的气质,却又男人味十足。
平日由白袍包裹的飘逸身形,底下原来全是真材实料哪。这样的好身材,竟然要一生禁欲,真是暴殄天物……
惊觉自己的思想开始有色,舒芹咳嗽一声,「该冲水了。」拎过莲蓬头,按著他额头枕靠在浴缸边缘开始冲水,但这姿势让他的白袍扯紧,绷在胸口的风光甚是撩人,她不由得往那惹人遐思的线条猛瞧……
直到他发出呛到的声音,她才发现水流到他脸上去了,手忙脚乱地扯来毛巾擦拭,连声道歉,忍不住问:「你的法力是修练来的吗?」
「是天生有的,但要配合後天的修练,才能发挥出来。」他接过毛巾抹脸,没看见她诡异的表情。「修练的方式则是师父挑的,要找最适合的方式引导,才会事半功倍。」
「结论是——不能近女色的方式最适合你?」
他微僵,含糊道:「既然是师父挑的,我想应该是吧。」外界都说他们师徒练的是童子功,严格来说这只是基础,之後的发展有很大的不同,但和她讨论这个未免尴尬,索性略过不提。
「既然练这种功夫,为什么还要用……吻?」上人啊,您可知此举不但断送徒弟一生的幸福,也是断送其他女人的幸福?
至少,她就为眼前这只能看不能碰的「美景」扼腕不已呀。
「我这一派的法术,主要是以咒语发动,在念咒语的时候,法力也汇集在唇上,以直接接触的方式,可以让咒术发挥百分之百的效力。」忽想起一事,他又说:「其实,还是有别的方法……」
「什么方法?」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长发上,以免再多看他几眼,恐怕会忍不住做出让自己後悔的事。
他不答,想起师父教过的「转印」方法——念完咒语之後,以指抚唇,再接触欲施术的对象,效果不会差太多。
但他已习惯直接接触的方式,为她施法时也没想太多,若让她知道还有这方式,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?说不定会当他那天是故意吃她豆腐,还是别说吧……
「到底什么方法啊?」舒芹问著,从浴缸里站起来,要拿大浴巾包住他长发,冷不防脚下一滑,直接往前裁倒。
「啊!」她惊叫,来不及稳住身体,下意识闭上眼,等著摔个鼻青脸肿——
慌乱间,她只感觉唇重重撞上温暖柔软的物体,可能是他身上的某个部位,腰际却直接撞上浴缸边缘,痛得她当场喷泪。
幸好他及时托住她肩头,没让她摔出浴缸,「没事吧?」
她抱著肚子,跪在浴缸边,忍痛摇头。呜呜,一定是神在惩罚她刚才胡思乱想,好痛啊!
「你先下楼去擦药吧,其余的我自己来。」
她泪眼模糊地看著他起身,撞得发麻的嘴唇微微发抖,「可以吗?」
「我没问题。」他抽出大浴巾,盖在头上。
「那我出去了……」他声音有些怪,她没多想,很快地跨出浴缸。
直到她的脚步声下楼远去,他才抬眼,注视著镜子。
镜中的脸,左颊红了一块,是刚才被她下颊撞上的,而唇不但红,还有些肿,渗著血丝。
她应是没发现,她的唇撞上的不是别的地方,正是他的唇……
他抿著唇内血味,唇上的红放肆蔓延,爬满俊颜,窜上半裸的颈、胸,窜进心里,蠢蠢欲动;晶亮的眸中不见恼怒,只有无措的困窘,像是迷惑著,却微微含笑……
惊觉自己唇线上弯,俊颜霎时火红,赌气似的翻过浴巾,将脸整个盖住。
第六章
早晨,巷内充盈著鸟儿的鸣唱,无云的天空青碧如洗,空气中全是秋季的清爽味道。
佟星年踏出家门,先往巷道外看——没见到记者身影。前几天记者们不分日夜守在外面,却始终挖不出什么新清息,新闻热度渐退,这两天终於不再来了。
他带著几份文件和收据,走往「茴香馆」。
南宫璟来开门,见到他有些讶异,「这么早找我,有事?」
「房子已经照你的意思处理好了,所以过来告诉你一声。」佟星年跟著好友走进厨房,一面摸出一串钥匙,「锁也全部换过了,钥匙都在这里。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去?」
「我还没打算搬,只是想早点把房子整理好。」因为记者老是守在外头,所以这阵子事情都委托佟星年处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