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我就祝福你了。”亚当斯诚挚的说:“也希望我们鹰古集团,将来能在商场上与你有合作的机会。”
陆晓裳一听,睁大了眼睛。
“合作?和你们鹰古集团?”
“是的。”亚当斯一脸正色的说:“我们鹰古集团的事业也横跨时装界,那就是和梅吉儿夫人共同创造的‘雪菲丝’品牌,无论从服装、配件、帽子、皮包、首饰、到高跟鞋……都一应俱全,而且除了你刚刚所提到的世界四大时装重镇之外,我们在香港、雪梨,东京、多伦多、哥本哈根、以及各个先进国家的首都,都设有销售公司,也成功的打人国际名流社会。所以,许多知名的服装设计大师,无不想尽办法要与我们鹰古集团合作,因为我们的行销策略,和世界各地的商业据点,就是赚钱的保证。”
“但你太高估我了,亚当斯,在时装界我只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新秀,怎么能和那些大师相比呢?”
亚当斯又笑了。
“谁说新秀不会绽放光芒?”他说:“今天在米兰的所有大师,哪一个不是从努力中得来的尊荣,只要你不放弃自己的执着和对时装的狂热,我相信以你敏锐的触觉和才能,有一天,你一定会闯出一片天来。”
他的一番话,让陆晓裳心中激起一阵震荡。
“谢谢你,亚当斯。”她感激的说: “但愿一切能如你所说,我在米兰的时装界会有一番作为,也希望和你们鹰占集团有合作的机会,虽然这个梦想太遥不可及了,不过,能听见从你的嘴里亲口说出来,我就已经很高兴了。”
看着她的满脸纯真,亚当斯动容的说:
“想不到在这世界上,居然还有像你这样与世无争的女孩,对了!你还要不要再来一杯柚子茶?”
“不,”陆晓裳摇摇头,“我也该走了。”亚当斯一愣。
“走?”他惊慌的问:“你要走到哪儿去?”
“当然是双翠园的宴会上。”
“可是你这一身湿透怎么回去见梅吉儿夫人,和她的宾客?”
“你放心。”陆晓裳又露出一脸灿烂说:“我的衣服早就被壁炉里的炭火给烘干了,我要是再不走,恐怕梅吉儿老师着急。”
“不行。”亚当斯说: “瞧你身上这件外套式的小罩袍,还是湿透透的,你要是这样翩然离去,外面又是霜寒露重,万一真正受了风寒,染上感冒,你教我如何能心安呢?”
他突然懊恼了起来。
“我真是糊涂,竟然忘了拿件衣服给你换,你等等,我这就去找了来。”
说完,他自顾自的冲到一个房间里,取出一套水蓝色的袍子,捧到陆晓裳的面前说:
“你先去换上这件干净的袍子,免得你着了凉,浴室就在楼上右边的尽头,等你换下来的衣服全部烘干了,我再送你回双翠园。”
陆晓裳迟疑的看着他。
那一瞥,亚当斯似乎读出她心里的顾忌。他笑着说:
“收起你的狐疑心吧。我以人格保证,我决不是坏人,你不用怕我。”
“不!”陆晓裳急忙的摇头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也知道你是个坦荡而光明磊落的君子,只是,这样打扰你,我会觉得过意不去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不想让自己过意不去……”亚当斯说:“那你就该接受我的这番好意,要是你真着了凉,那也是我害的,我一定会自责得要死掉,难道你忍心看着我良心不安吗?”
面对他的真挚诚恳,陆晓裳实在无法拒绝,于是,她轻轻接过他手上的袍子,说:
“好吧!既然你这么盛情,我要是再说一个‘不’字,那岂不是显得我小家子气,也太不知好歹了。”
然后,她浅浅一笑,就往楼梯的石阶上走去,只留下亚当斯一个人独自站在灯光下,点燃一根烟抽着。
烟雾中,他透过洁净的玻璃窗,看着被月光染亮的科摩湖,依旧美丽如画,依旧波光盈盈。
不禁,他胸中掠过一阵痛楚,就更深更深的把自己倚在窗棂前,凝视着窗外的湖上滨影,仿佛有一位飘飘若梦的凌波仙子,在那儿翩然飞舞……
“亚当斯。”许久之后,一个柔细的声音,蓦然把他从凝思中唤醒。
他愣了一下,缓缓地回过头去,却看见一名女子穿着一袭地中海式的水蓝色袍子,腰上还系着一条长长的流苏,披着一头娟秀黑亮的长发,柔净而飘逸的站在阶梯下,是那么的一尘不染,那么的如梦似幻。池不自觉的惊跳了一下,就情不自禁的飞奔过去,一把抱住了她,呢呢哝哝的说:
“真的是你吗?银雪,是你回来了,你根本没有死,是不是?”
他的举动,把陆晓裳吓了一跳。
“亚当斯。”她挣扎的喊:“你弄错了,我不是什么银雪。”
“不!”亚当斯更紧的抱住她,“你是的,你是的!银雪,你为什么要骗我?我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我,舍不得离开月光古堡,才从死神那儿逃回来,对吗?”
陆晓裳猛烈的摇头。
“不对!不对!”她迭声的喊:“我真的不是你的银雪,亚当斯,请你张开眼睛看清楚,我是陆晓裳,刚刚和你在科摩湖畔相遇的陆晓裳啊!”
一听“陆晓裳”三个字,亚当斯如梦初醒,飞快的松开双手,抬起一双惊愕而充满困惑的眼睛,颤颤的迎视着她,好半天,他嗫嗫嚅嚅的说:
“对不起,我不是有意要冒犯你,而是我把你当成了银雪,以为她复活回来了”。
“银雪?”陆晓裳愣愣的看他,诧异的问:“她究竟是谁?你为什么会把我当成她?还有,我身上这件绣工精致的袍子,是谁的?亚当斯,你不是蓝家唯一的孩子吗?又为什么会有女人的衣裳留在这里?”
她的一连串“为什么”,问得亚当斯有些惊慌失措,只是呆呆的望着她,许久,他才深深抽了一口冷气,沉重地说:
“银雪是我的未婚妻。”
陆晓裳诧异极了。
“既然她是你的未婚妻,”她懵懂的问:“为什么没有留在月光古堡,陪你度过这寒冷的冬天?”
亚当斯的眼底突然掠过一阵痛楚。他哑声的说:
“因为银雪已经死了。”
“死了?”陆晓裳的心也跟着往下沉,她惊异的问:“她年纪轻轻,怎么会死?”
亚当斯立刻垂下眼帘,心痛至极的说:
“是她红颜薄命,得了血癌而死的。”
陆晓裳又是一惊。
“天哪!”她惋惜的叫:“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,夺去一条美丽的生命?”
蓦然,亚当斯悄悄走到壁炉边,捡起一块木柴加进去,便独自望着那熊熊燃烧的赤焰,一脸忧伤的说:
“你知道吗?银雪是个有日本血统的意大利人,也是个优秀的舞蹈家。她美丽、温柔、善良,因为从小就酷爱芭蕾,所以天份加上她的努力,成为罗马芭蕾舞团的台注,演出过不少脍炙人口的舞码,也轰动了整个舞蹈界,大家都封她为‘舞之女神’。”
顿时,陆晓裳睁亮了眼珠。
“舞之女神?”她惊奇的走到亚当斯的身边,牢牢的捕捉他的眼光说:“能被封为这个名号,可见她是个很专注而有舞蹈天份的女孩。”
亚当斯回头看着她。
“你没有说错,”他说:“银雪对舞蹈的认真,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,正因为舞之女神这个封号,让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压力,而她这一生最大的愿望,就是要在舞台上演出难度最高的芭蕾精典之作‘垂死天鹅’,所幸她如愿的被获选为跳这支舞剧的主角。谁知,在一次排练之中,她却昏倒了,被医生判定得到了不治之症——血癌,但是为了要完成毕生的梦想,她宁死也不放弃这个角色,不放弃站在舞台的机会,因此她不肯住院,坚持要在公演上舞出她生命的最后乐章……”
“那么……”陆晓裳被扣住了心弦,急急的问:“她成功了吗?”
“嗯。”亚当斯点点头,眼里闪着一层泪光,说:“她的确做到了,也完美的把剧中那宛如垂死天鹅般的女孩给演活了,尤其她飞旋的舞技简直是无懈可击,让拿场的观众都感动得起身为她欢呼鼓掌,只是,没想到她一退到后台,整个人却因为释放出太多的心力,致使病情恶化,而倒了下去,就连医生也束手无策,所以任凭我的声声呼唤,再也唤不醒她了……”
听着听着,陆晓裳的声音也跟着哽塞了起来。她哑哑的说:
“人生最大的悲哀,就是生离死别,亚当斯,请你原谅我,是我不该触碰你心里的伤口,是我不该又把它给弄痛了。”
“不!”亚当斯摇着头说:“那不是你,而是我对银雪用情太深了,至今还对她念念不忘。不过,唯一可以感到欣慰的,是银雪死的时候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痛苦,而是在我的怀抱里含笑而去,毕竟她完成了最后的梦想,再也了无遗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