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错。”老管家沉沉的吸着气说:“银雪小姐的确是死了,可她却一直活在少爷的心里,要不然,他又怎么会一个人郁郁寡欢的把自己深锁在月光古堡里?所以,少爷根本不可能对你认真,他只是在抒发自己的感情,只是在解除他的寂寞,到底他是个男人,也有平凡的情欲,不是吗?”
一时间,陆晓裳心碎了,她摇晃着身子喊:
“我不信!亚当斯绝不是那样的人,他的诚恳,他的真心,都那么的率性和毫不虚假,他怎么会对我游戏人间?你骗我!你骗我……”
“晓裳小姐。”老管家安慰的叫:“你冷静一点,听我把话说完,我没有理由要骗你,以我在蓝家当了四十年的佣人,亚当斯少爷是我看着他长大的,他的心思,我还不明了吗?尤其他对银雪小姐的痴情,我是真实的看在眼里,也痛在心里,少爷并不会因为她的去世而减少一丝丝,一缕缕,因此我深刻体会到,在这世界上,除了银雪小姐,少爷是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孩了,也包括你,晓裳小姐,请你收起对少爷的感情,那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。”
陆晓裳又是一个踉跄。
“天哪!”她悲绝的喊:“我真是太糊涂,太天真了,为什么要上了亚当斯的当?为什么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语?”
“最起码……”老管家说:“现在知道真相也不迟,你就当做这一切,只是一个幻想的破灭,那么你的心就不会那么痛了。”
“是了,”陆晓裳拭着眼泪说:“我也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潇潇洒洒,可是直到现在,我还是不肯相信亚当斯会对我那么绝情绝意,而且他的信誓旦旦,温柔以对,都是那么真实和发自内心深处,还是,他有什么苦衷?”
老管家脸色骤然变了。
“你别胡思乱想了。”他冷峻的说:“少爷是鹰古集团的继承人,他会有什么苦衷?再说,他给你的这三十万里拉,就足以证明他并不迷恋着你,对你也只是春风一度,你知道吗?”
他再度把手中的那叠钞票,送到陆晓裳的眼前。
“我不要!”她推拒而生气的喊:“请你收回对我的侮辱吧!老管家,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钱,也不是为了蓝家的家世和地位,因为就算你们蓝家再有钱,也买不起我的骄傲和自尊,我只求你一件事……”
“什么?”老管家问。
“让我见亚当斯。”陆晓裳急迫的说:“我非见他一面不可,我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,如果他真的对我毫不留恋,只当我是一夜戏耍的小玩物,那么我会死了这条心,马上掉头离开这个令我伤心悔恨的月光古堡。”
老管家面有难色的。
“晓裳小姐。”他为难的说:“没有用的,不是我不帮你,而是我太了解少爷的个性和脾气,他要是想见你,就不会对你不告而别,用逃避的方式离开月光古堡。”
陆晓裳完全失落了。
“难道我就这样永远再也见不到亚当斯,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一个解释了吗?”
看着她的哀伤欲绝,老管家那冷漠的脸庞,也流露出一抹怜悯之色。
“其实,”他说:“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,不过我老实告诉你,事实上少爷这次匆匆回去米兰,是奉了老爷之命,赶着回去筹办婚礼的。”
一时,陆晓裳被愣住了。
“婚礼?”她又惊又骇的问:“是亚当斯要结婚了吗?”
“是的。”老管家确切的回答:“再过两天,少爷就要举行结婚大典了,对方是出身意大利贵族之后,也是工业部部长的女儿,名叫白兰莎,她的母亲和我们夫人古嘉蒂是一对表姐妹,换句话说,这桩婚事是少爷的母亲一手促成的。”
“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了,亚当斯这一生只爱银雪一个人,他又怎么会答应娶了白兰莎?”
老管家看了她一眼,好半天,才沉吟的说:
“少爷的确是不想娶白兰莎,不过,晓裳小姐,你应该听他提过有关他们拜月族的故事?”
陆晓裳点点头。
“所以,”老管家闪亮着眼睛说:“为了传承拜月族的希望,为了让南十字星的美丽图腾再现于人世间,少爷才会在老爷的压力下,答应这门亲事,为的是要生下一个有优良血统的南十字星小孩,来继承拜月族的香火,和鹰古集团庞大的事业,因此,要成为蓝家的过门媳妇,就必须要有显赫的家世和身份地位,这样你懂吗?”
顿时,老管家的一番话,如针般的刺进陆晓裳的心坎里。她踉跄的后退一步,心痛至极的说:
“我懂了!像我这样身份低微而又来历不明的女孩,根本进不了蓝家的大门,也不容于蓝老爷和夫人,即使亚当斯对我有所承诺,那也只是他的一时意乱情迷,而我却天真的信以为真,我真是太糊涂,也太好笑了,还一直陶醉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,但他真正要娶的人却是白兰莎,有着高贵血统和身世不凡的意大利女孩,而我呢?除了对服装设计有满腔的狂热理想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老管家同情的看着她。
“这也难怪,”他叹气的说:“不论相貌和身材,你都长得太像银雪小姐了,尤其你穿起她的这件紫色洋装!害我刚刚吓了一跳,以为是她复活了,怪不得少爷会把你带到古堡来,会对你情不自禁,原来……”
陆晓裳惊跳了一下。“你也认为……”她颤颤的问:“他把我当成银雪了?”
老管家肯定地点头。
“答案是再确定也不过了。”他说:“毕竟少爷对银雪小姐一往情深而念念不忘,至今他还一直无法相信银雪小姐已经死了,我想,昨天他会把你留在古堡过夜,只是心里作祟,他无意伤害你。”
忽然间,陆晓裳的眼泪又来了。
“是的。”她声泪俱下的说:“他无意伤我,却又伤了我,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,难道是注定我活该倒霉吗?”
“可是少爷也对你做出了补偿。”老管家急急的解释:“这三十万里拉,是他的一点心意,晓裳小姐,你就收下吧。”
陆晓裳突然睁大了眼珠。
“这算是夜渡费吗?”她生气的喊:“亚当斯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样的女人?”
“你就把它当成少爷对你的亏欠。”
陆晓裳的心更痛了,她逼到老管家的眼前说:
“你们太小看我了,以为用三十万里拉,就能买回亚当斯对我的亏欠,就能买回他的良心不安和对我的伤害,那么让我告诉你,我不会要的,即使蓝家再有钱有势,也买不起我的自尊和骨气,因为我那么真心的为他付出一切,要的只是他深情的回报,而不是看上蓝家的财大气粗,看上他是鹰古集团的继承人身份。”
“但是这些钱,”老管家困惑的说:“你要是不收下,会让少爷深陷不意。”
“你放心!”陆晓裳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痕,忍住心中的悲痛,说:“既然亚当斯对我那么绝情绝意,只当我是银雪的替身,只当我是他游戏人间的对象,那我又何必对他留恋,何必对他纠缠不清?所以,你们不必对我存有戒心,我会很快地把这件事忘掉,也会很快地把亚当斯从我心里抹去,然后,好好疗伤。”
老管家怯怯的看着她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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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晓裳慢慢的抬起眼帘,慢慢的吸气说:
“这里我是一刻再也不能待下去了,我要马上离开月光古堡,离开这个令我悔恨交加的地方,永永远远不想再见到亚当斯,也永永远远从意大利这个国家消失。”
说完,她就飞快的夺门而出,只留下老管家一个人愣愣的杵在那里,露出一脸的诡异和谜样的神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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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月光古堡外的松林里,陆晓裳一路疾飞的奔跑着。泪,如雨珠般的一颗颗淌在她的脸上。
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,但她清楚的知道,她必须赶紧离开月光古堡,离开这个悔不当初的伤心地。
于是,她疯狂的跑着,从松林穿过阳光,从小径穿过一片花海深处,一直跑到科摩湖畔,才停下了脚步,站在冷风吹拂的一座石雕前,看着一湖烟雾缠绕的悠悠绿水,看着湖畔迎风飘摇的点点小花,一个声音很快从脑海里跳跃了上来。
“晓裳,你就像科摩湖畔盛开的桑亚那花,是那么的美,那么的白,也那么的柔……”
那声音,如针般的刺痛着她的每一根神经。
“不!不!”她突然猛烈的摇着头,狂声的对自己说:“我不能再想起亚当斯了,纵然昨夜他的温柔情意,狂热似火,那都已经过去了,我不能再春蚕作茧,不能把自己陷得那么深,那么不可自拔。”
然后,她一任寒风彻骨,一任思绪飘飞,也一任泪眼模糊……她终于哭倒在那一片白茫茫的桑亚那花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