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,上次我们的谈话……”他突然打住了。
“怎么了?”秦世帆狐疑地睇向他。
“最近记性差,我忘记要说什么了。”King一语带过,决定暂时把这件事保留起来。
“该看医生了。”
“我这不是来‘看医生’了吗?”他扬起嘴角。
“整型医生是不管老年痴呆症的,你不知道吗?”秦世帆想到他是被人从棉被里挖起来的,心情就不是很好。
“世帆,我可以进来吗?”玉海柔在门外轻敲一下,柔声询问。
“是谁?”King转向好友询问,对这柔美的音色颇感兴趣。
“你刚才不是说想见见她吗?”秦世帆丢给King一个要他收敛的眼神,才过去开门。
玉海柔端着两杯水果茶和蛋糕站在门口,微笑的说:“我听施婶说你有朋友来了,所以给你送点心上来。”
“你们不是上街了?”秦世帆让她进来。
“人太多,我和晴姨决定提前回来。”她把点心放到茶几上。
“我来介绍,我的朋友King。玉海柔。”秦世帆注意到King瞪大眼睛直盯着玉海柔,几乎吓到她了,他一把将玉海柔揽进怀里,白了King一眼,“把你的口水吞下去!”
“世帆……”玉海柔羞红了脸,轻轻推开他,然后对King点头微笑,“你好。”
“你好。海柔,请原谅我的无礼,你实在太美了。”King拉起她的手亲吻了一下。
在公司接触过外国客户,所以玉海柔并没有因此而慌张,倒是秦世帆的脸色就难看了,因为King一直拉着玉海柔的手没有要放开的意思。
他毫不客气地把玉海柔拉到身后。
“Ellis,你这是什么态度?”King马上提出抗议。
“只是让你记住这里是台湾。”秦世帆若无其事地挽着玉海柔的手臂。
King瞅他一眼,嘴角扬起促狭的笑意对玉海柔道:“下次你到美国来,我一定好好招待你。”
秦世帆偏头告诫玉海柔:“别当真,这是社交辞令,他对每一个女人都说过同样的话,包括我妈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玉海柔一直觉得这个“世界”的人说话好难懂,他们好像用了很多技巧,比如玩笑、社交辞令、客套话,这些都是不能当真的。
过去和父母的生活,从来只说“真话”,当时她还不知道有所谓不能当真的话。
King没有遗漏她恍然大悟的表情,就好像学习中的求知者一样,她似乎把秦世帆奉为老师,吸收他说的每一句话,而且毫不怀疑。这让他觉得有趣,她的单纯实在少见,他实在不明白秦世帆这家伙还有什么不满意。
“海柔,你们只是订婚而已,我应该还有机会,不知道你是不是肯给我追求你的机会?”他的眸底闪着促狭的光芒。
玉海柔听不出来他是在捉弄自己。
“对不起,我跟世帆虽然只是订婚,不过……这是两家长辈订下的婚约,而且是先父的遗言,我……我是必须嫁给世帆的。”她羞赧地低下头。
秦世帆眸底掠过一道阴霾。King睇两人一眼,随即明白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了。
怪不得有人说“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”,他这个局外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,真应该把秦世帆这家伙的眼球摘下来洗干净,他居然看不出来玉海柔对他的痴情,还认为人家“太听话”才准备嫁给他!不过……这就太好玩了,呵呵!
“海柔,你喜欢听音乐吗?”King突然问。
“我喜欢。”她点头。
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卷录音带递给她。“那么,这就给你当作见面礼好了,里面应该会有你喜欢的声音。”
“见面礼?可是……我应该送你什么呢?”玉海柔不敢收下。
“不用了。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,你不必客气。” King把录音带放到她手上。
“谢谢你。”玉海柔顺从地收下。
秦世帆瞅住King,眼神里透着若有所思的审视,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在玩什么花样,却又不能确定。
“看什么,你也要吗?”King瞪他一眼,摆明没他的份。
是他太敏感了吗?秦世帆思忖着。
*****
“……如果能够把你安排的男士直接聘请来教她,效果会更好,这样不仅是近水楼台,也会日久生情。你可以告诉那些男士,就说娶到她可以少奋斗三十年,我想多少有人肯看在钱的份上略做牺牲。这么一来我就能够更快的摆脱她了。”
“你还真是迫不及待,如果她刚好是你喜欢的型,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无端跑出一堆情敌来。”
“拜托你有一点格调好吗?如此低级的玩笑亏你说得出口。”
“对方是你的未婚妻,喜欢上她叫低级?太歹毒了吧。你就这么笃定不会爱上她?”
“如果你对送上门的女人有兴趣,不妨直说,我很乐意把‘我的未婚妻’双手奉上,外加丰厚的嫁妆。”
“Ellis,你该不会还忘不了旧情人吧?”
“你说语晰?”
“她都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,你还叫得这么亲热。”
“哼,这时代离婚是很普遍的事,鹿死谁手还不知道。”
“好吧,你继续努力,我回去为你的未婚妻安排对象了。”
“你才待三天,成吗?”
“放心吧,我公司里随便抓都有两、三百个单身汉,后天我回去前会叫几个过来。下个月我会再来一趟,到时候再验收成果吧。”
“好,再联络。”
她潮湿的手颤抖着拿下耳机。
那确实是他的声音。他说她是送上门来的女人,他说急于摆脱她,他说要用丰厚的嫁妆把她嫁掉……眼泪顺着玉海柔的脸颊滑落。
原来世帆这么急于摆脱自己。她现在才知道,他只是同情她、可怜她,甚至感谢她救过他的母亲,所以才仁慈的没有要求退婚。
她默默地哭泣,眼泪无声的滑落浴池。
原来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个人了,一个已婚女子……他爱那女子那样深,完全没有她进驻的空间。
难怪在他们见面的第二天就来了三个年轻人,说是来帮她上课,原来那是他安排的相亲。
后来她差点当了莫亦扬的假未婚妻,当时他的反应先是冷淡,后来又反悔了,是他觉得对她有“责任”吗?不,她不要他的施舍。
怪不得他频频延后婚期,迟迟不肯让两人的婚约曝光。
原来结婚只是她一相情愿罢了。玉海柔痛苦得身体颤抖,她埋入水中低泣。
他这么急于把她推给别人吗?她无法制止心底一再涌起的悲痛。
她……成全他吧。
*****
她看着东升的日光渐渐遮去月的光辉,天亮了。
“小姐,你已经起来了呀?”小亚一早进来为玉海柔选衣服,却看见她只穿着睡袍静静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。
玉海柔没有听见她的话,眼睛直视前方。
小亚走近她,“小姐,你的脸色好苍白,是不是着凉了?”
玉海柔回过神,摇摇头。
小亚看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,眼眸显得空洞无神,不禁担心起来。
“我……我去请少爷来。”她急着走出去。
“小亚,不要!”玉海柔拉住她,“你不要紧张,我没事。”
小亚经她这一碰更为担心,“小姐,你的手好冰!”
玉海柔把手抽回来。“可能是在外面待太久了。”
“这里好冷,你又穿得这么薄,这样下去会生病的。还是快点进来吧。”
玉海柔抬头看见小亚一脸忧心,只好头点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由躺椅起身,眼前却突然转为黑暗,只觉得天旋地转……
“小姐!”小亚错愕又惊慌地扶住晕倒的玉海柔,连忙把她扶进房间,“夫人,少爷,快来人呀--”
小亚的惊惊叫首先吵醒了就在隔壁的秦世帆,没多久上官晴也过来了。
上官晴伸手一探,大为焦急。“她的额头好烫啊,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?”
“我刚才进来的时候,小姐只穿着睡袍在阳台吹风,也不知道在那里待多久了。”小姐一定是这样才生病的。
“世帆,海柔到底怎么样了?”她心急地追问儿子。
秦世帆正在给她打针。“她发烧,幸好只是感冒。”
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上官晴松口气。
玉海柔缓缓睁开眼睛。
“海柔,你醒了,太好了!”
“晴姨……我刚才.....”她刚才只觉得眼前一暗,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,直到感觉手臂有一点刺痛才恢复意识。
上官晴握住她的手。“是小亚通知我们你昏过去了,我们才知道你生病了。不过不要紧,只是感冒。”
“你在阳台坐多久了?”秦世帆语气里有一丝的心疼与责备。
玉海柔瞥他一眼随即垂下视线。“对不起,一早就让你们担心了。”她很内疚。她不是故意的,只是昨夜睡不着,记得只到阳台坐了一会儿,不知不觉天就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