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九九 > 我要我们在一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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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何必生气?所有事情都是我自愿的,妳没有义务回报我,更不必觉得欠我什么。」

  「我并不讨厌你。」她紧张得手心冒汗。该怎么说出她真正想说的?

  「我宁愿妳讨厌我、疏远我,彻底从我身边离开。」他涩然咬住唇,恨自己的软弱,「否则,我会一直抱着希望。」

  是,他是孬了,明知她对他无情,仍是不能断念,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蛊惑着他,一再挑动他压抑的感情。

  「如果……我也抱着希望呢?」

  傅珑树怔住,转头瞧她,发辫掩住她半边颊上的霞色,只看得见她眸底羞涩慌乱的光芒。

  「这几天,我一直在想这件事,如果我们隔了几年才相遇,我也许不会……拒绝你。也许,我还是会有一点慌,毕竟我们年纪差很多,我总觉得,我们距离很远……」唉,有点语无伦次了。她傻气地低笑,「呃,你听听就好,我只是一时有感而发,很多事只有一次机会,错过就是错过了,谈什么可能性都是枉然……」

  她在暗示他,他还有机会吗?

  他心脏狂跳,背后冷不防伸来一双手,捣住他的嘴,将他拉倒在地。她也被一名男子抱住腰,白布往她口中塞入,双手被绑上绳索。

  发生什么事?傅珑树愕然,才发现有数名黑衣男子不时何时绕到他们身后,魏霓远与姬秀和已经被绑住,嘴上都贴了胶布。

  「快点,东西拿了就走!」一名男子低声吆喝,同党立刻四散,将四周展览架上的展示品全扫入袋子内。

  有人来偷古物?梁意画无暇细想,往抓住她的男人脚板用力踩下去。男人痛呼一声,提起拳头往她颈后重重打下。

  她眼前一黑,软倒在地,看见傅珑树的脸庞近在咫尺。

  见她倒地,他眸底进射出愤怒之色,反脚勾住身边男人的腿,绊倒了对方,随即翻身跳起。

  一众黑衣男子纷纷抽出刀来,逼近傅珑树,他奋力反抗,却还是被刀划伤了几处,鲜血滴落在地毯上——显然他们只是想制伏他,下手不重。

  傅珑树倒退数步,喘息地靠在摆放佩刀的架子旁,无力再抵抗,两个黑衣男子分别拉住他,想将他绑起来。

  梁意画想叫他快逃,但嘴里被布塞住,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。就在此时,见他低下头看着自己,她一愣!他眼神悍戾凶狠,那陌生的锐利光芒几乎使她战栗,他仿佛变成另一个人。

  「别怕。」凶狠的眸光对上她,添了一丝温柔,低声安慰,接着伸手握住架上刀柄,「喀」地轻响,长刀出鞘,抖落森森寒气。数百年不曾出鞘的刀,竟光灿如新。

  他长刀回处,身边三个男人立时中刀,惨叫着退开,另外几人持刀扑上来,他一一挡开,刀势如风,转眼间所有人纷纷挂彩。

  梁意画看得傻眼,先不管那把一直拔不出的刀为何能轻易出鞘,他运刀之熟练、身法之利落,像是天生擅长武术,但多病的他做过最激烈的运动也只是散步,怎么可能如此纯熟地运使这把沉重的刀?

  她愣愣地看着他走向自己,举高长刀,刀光一闪,切断了她手上绳索,不曾划破她半点肌肤,接着俯身取出她口中的白布。「没受伤吧?」

  他眸底蕴着深情与怜惜,炽烈的情绪毫不掩饰,令她心悸,那份情感,她并不陌生——

  忽见一名黑衣男子在他身后举起花瓶,朝他后脑砸下,她惊呼:「小心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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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听到他被敌方大将射伤,在后方照顾士兵的她心一紧。他数日无法出战,敌军谣传他伤重而亡,如今再度披挂上阵,却中箭落马。

  消息传来,她再也无法按捺,与姜儿乘着马车赶到前方。

  「铃女来了!」

  士兵传令的声音响彻营区,军心振奋,人人赶着来瞧她。她无心停留,与姜儿赶到他的营帐内,一入帐门,扑鼻净是血腥味。

  「殿下呢?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,人声嘈杂,听不见他的声音。

  姜儿引她走到床榻边,「军医在替殿下裹伤,我们在一旁等吧。」

  她带茧的小手紧握着竹杖,掌心泌汗。她看不见,无法处理外伤,鼻端都是鲜血的气味,她只能空自焦急,再没有比这一刻更恨自己看不见了。

  「殿下左肩中了两支箭……箭头取出,血止住了,军医正在上药包扎。殿下闭着眼,脸色有些白……」姜儿低声转述周遭的一切给她听,「他睁开眼了,看着四周的人,他看见妳,有些讶异。他看着妳。他一直看着妳。」

  她一震,仿佛能感受到他讶异而炽热的目光锁在自己身上,垂下了头,粉颊发热,话中藏着难以发觉的苦涩,「他是在看妳呢,看妳这个还未过门的娇俏娃儿。」

  他看着许久未见的素衫身形,任由军医将层层白布条缠上他肩胛。「圣女是为了我的伤,特地前来探视吗?」

  「殿下是西纥栋梁,万民所仰赖,我前来关切也是应当的。」她揪着姜儿的衣袖,安静地微笑。他话声仍是沉稳,却比以前虚弱得多,伤势应该不轻吧?

  他哼了声,「净学些官腔官调。既然妳要关切,就由妳来照顾我。请圣女留下,其余的人都出去。」

  一名军医进言,「近来染病的士兵越来越多,圣女还得回去治疗他们,是不是让她身边的丫头留着照顾殿下就好?」

  数名军医也随声附和。

  他横目而视,「我要她留下,谁敢啰唆?」

  众军医隐忍着不满,不敢多言,纷纷告退出帐。姜儿留下随身的药篮后,也退了出去。

  她听着他沉重急促的呼吸,以竹杖点地,走到他身畔,「请殿下伸手,让我替你把脉。」

  他依言伸手,将粗糙大掌搁在她伸出的小手上。帐内点着火盆,跃动的火光映上她憔悴的面孔,添了几分娇艳。

  回到战场已有数月,战事吃紧,他只知她在后方照顾士兵,无暇前去探视。怪病持续扩散,染病、死去的人越来越多,父皇也于十天前染病过世,国内已传出不满他将她带上战场的声浪。百姓哀求着她回去替他们治病,生病的士兵却希望她留在前方,让他们感到神灵与他们同在,才能拖着病弱的身子继续奋勇杀敌。

  她属于众人,不是他一人能独占。

  他痴痴地仰首望着她,发现她头上覆着布巾,一双眸子颜色更淡了,成了混浊的灰色,他心惊万分,「妳在后方治好了多少人的病?」

  她摇头,轻咳数声,「我没数。殿下失血过多,需要调养,军医应该开了补血的药方,我这就去——」头巾猛地被拉开,她一惊后退,手却教他牢牢捉住。

  她心头一颤,结巴道:「殿……殿下?」

  头巾掉落,她一头长发披散,火光照耀下,青丝有大半都转为银白。

  他一时冲动,脱口而出:「妳别再当圣女了!」

  「什么?」她愕然。

  「妳别再当什么救人的圣女了!世上有千百万人,妳怎救得了?」为什么要用她的命去换众人的命?她欠了谁?就因为是神派来救世的仙子,就得牺牲奉献到底?苍生的命是命,她的就不是吗?

  他在担心她吗?姜儿没说,但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,约略知晓自己时日无多。心头流过暖意,她伸出左手,腕上有象征铃女身分的胎记。

  「我出生时,并没有这个记号。我爹是樵夫,家中贫困,我是第七个孩子,上头六个兄姊身体健全,唯有我生下来就是瞎子。我五岁那年发生饥荒,村民连树根、树皮都挖来吃,好多人都饿死了。有一天,爹娘带着我走了好远,到深山里去找食物,他们给了我一个米糠和草捏成的团儿,让我在树下玩,我玩累了,吃了团儿,在树下睡了,等醒过来,爹娘都不见了,林子里只剩我一个。」

  她顿了下,语调平平淡淡,像在讲述别人的事,「我独个儿在山里待了一天一夜,听到野兽的声音,只能躲在草丛里发抖,后来一个猎户经过,把我带回去,他就成了我义父。

  「义父家里有三个孩子,生计也是不轻,他打猎回来,全家都要帮着处理猎物,我因为看不见,切割兽肉时常让刀子割到手,自己偷偷包扎,不敢说出来。有一天义父病了,几个月都不能出去打猎,家中眼看就要断炊,义父把我叫到床边,握着我的手,要我隔天跟着哥哥们一起上山去打猎……」

  她又顿了下,因为他粗糙的指正摩挲着她手上的旧疤,指掌传递出亲昵的温热,她原本苍白的脸瞬间通红,一紧张,又咳了几声,「不知怎的,只是握着手,义父的病就好了,隔天这个铃女的记号就浮现出来。后来,义父没再提上山打猎的事,我也不必帮着处理猎物了。所以,我会继续救人,多救一位大叔、大婶,也许他们家里的孩子就能因此多活几天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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