瞧,见色忘友正是她的写照,不答应见面也就罢了,她居然连着七天对他不闻不问,实在太没义气了。
「好久不见。」她点了点DEEP BLUE的名字,送出四个字之余,再加上一个示好的笑脸。
「是啊,好久没上网,今天一上就能遇到妳,我们很有缘哦!」
咦?他也好久没上线?!这不就代表遗忘他的行径没被发现?呵呵,太好了!筱荻松了口气。
「我也是啊,忙翻了。」
「妳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吗?忙什么?」DEEP BLUE很敏感,简短几字就让他察觉异样。
「忙……」总不能劈头就说她忙恋爱、忙约会吧?
她打出一个字,顿下了,不小心按到ENTER,对话框里就出现这么一个意味迟疑的单字。
「忙约会吗?」他猜,但认定八九不离十。
唯有爱情,才会让女孩子羞于启齿,否则以他们交谈的模式,可是有话就说,直率得很。
喝!筱荻心一惊,上半身倏地弹离计算机。被看穿的感觉真恐怖!
「你你你……有读心术啊?!」她单纯的反应泄漏了秘密。
「呵,我没有读心术,我有透视眼,看得到妳现在沈浸在爱情里的样子。」他幽默地说。
「胡说。」筱荻瞄了屏幕一眼,像是DEEP BLUE就在面前。「不过,被你说中了倒是真的。」
「恭喜妳谈恋爱喽!」之前完全没提过咧,没想到才一星期,就有了这样的转变。
「不算谈恋爱,是我偷偷喜欢人家,对方大概只把我当好朋友吧!」想起这点,落寞在她脸上现形。
亲切和善是她的优点,别人总是很容易和她亲近,跟她成为朋友,但对于陆光玺,她想做的不只是朋友。
「很多情侣都是从朋友做起的,加油啊!」
「可是他条件那么好,我担心……」自卑感没来由地杵在她的心间,让她裹足不前。
「会把妳当好朋友,一定是有着某种程度的好感,所以那个人很快就会发现妳的优点。」他飞快地敲出一串字安慰她,鼓励她不要退缩。
「是这样吗?」她狐疑。
「是这样啦,妳不要老是想太多!」打从上次邀她见面,她担心自己相貌时,他就了解她的乐观只是表面,潜在的自卑一直影响着她。
接下来他们又聊了一会儿,DEEP BLUE才以有重要电话找他为由,道别下线。
经他安慰后,她忐忑的心已稍能安定,否则患得患失的自我猜测,也是种难熬的折磨哩!
DEEP BLUE是个能倾听、能劝慰、会分享、又可以跟她抬杠的好朋友,难怪她如此珍视这份微妙的情谊,不愿冒任何一丝危险,也要维系目前友好的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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晕黄的光线染出一室的温馨气氛,陆光玺住的饭店套房里有凉爽的空调,气派的摆饰,看似舒适,却实则空洞。
搁置在书桌上的NOTEBOOK流泄出爵士音乐,带动过于凝滞的氛围。
「铃──铃──」
霍然响起的电话铃声,不但打断他与友人的在线交谈,连他愉悦的心情也一并驱散。
始作俑者是来电显示里那个人名──陆士强。那是他的父亲,但他输入在电话里的名称,不是父亲或爸爸,而是姓名。
其背后隐含的心情,不言而喻。
「找我什么事?」陆光玺凝下脸色,沈冷的嗓音取代平时的爽朗。
「你人都已经回来台湾,怎不早点进公司帮忙?你到底在拖延什么?」陆士强的口气略带责难,身为商场领袖人物,强势惯了,关于亲子之情,更为陌生。
「我答应进公司的日期还没到,为什么要早点进公司?我提早回台湾,是要安排我自己的事,在到职日之前,时间是我自己的。」他口吻叛逆,不因对方是父亲而恭敬客气。
「你──」陆士强语塞,气结的脸色胀红。
「这世上并不是事事都能由你控制决定,你最好少发脾气,以免心脏又发生问题。」他慵懒地踱至落地窗前,眺望整个城市的霓虹光影,状似悠然自若地接听这通电话,而不是绷紧了每根神经,进入备战状态。
对于父亲,陆光玺从孩童时曾激烈反抗、青年时期的冷漠寡言,一直到现在已说不出半句好听话。
十岁那年离家出走再返家后,没多久父亲便完全不顾他的意愿与感受,硬是把他送到美国去读书,他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真正适应当地的语言及生活方式。那种突然被丢在陌生国度的茫然恐惧,他至今仍印象深刻。
他和谁都能相谈甚欢,开朗以对,唯独父亲和那女人,这辈子都别想要看见他和颜悦色!
「光玺,你一定要如此针对爸爸才行吗?」陆士强痛心地问。
听见他激动的沉重喘息声,陆光玺矛盾地感到报复的快意和关切的担心,抿唇不语。
对父亲的心结,自小就梗在胸臆里,至今已十几年,沈痾已久,要解开已经是很困难了。
半晌,他才不耐地开口。「好啦,我的事你不用管那么多,日子一到我就会进公司,你尽管去安排你的健康检查和休假。」
陆士强无言以对。事实上,他完全不知该跟儿子说些什么话。
「没事了吧?」不愿待在室人的沉默里,他催促。
「你……其实可以住在家里,你的房间都还维持着原状。」难得的,陆士强软下语气。
「家?你是指哪里?美国吗?」他迭声问出,带着尖锐的嘲讽。
他在台湾早没有家了!
陆士强明白他嘲弄的意味是什么,又是一阵语塞。
「不用客气了,我不习惯住别人家里,而且我在台湾的家已经整理得差不多,大概下星期就能住进去。」他刻意强调和他有多疏远。
深深的挫败化为一声叹息,透过话筒传进陆光玺耳里。刺伤父亲的目的是达到了,但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快乐。
「不说了,我要挂电话了。」语毕,也不待他反应便收了线。
终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,做不到绝情无心,否则也不会接获父亲心脏机能出现毛病的消息,就答应他回台湾接手管理陆家的事业。
另一方面,他回来,是因为有个心愿一直无法达成--
找到十八年前曾救助他的锦秀阿姨和圆圆妹妹。
当年,在他离家出走返家后,他被严厉的父亲禁足了好一阵子,接着又硬是被送往美国,待他再有机会回来,已是两年后的暑假,去找她们时,摊子没了,住的地方也换了人,后来听说,锦秀阿姨出车祸意外过世,圆圆下落不明……
虽然报恩的戏码很八股,但他真的很希望能找到圆圆,他印象中的可爱妹妹。
如果可以,他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,好好照顾她。只可惜这些年他陆陆续续找了好几次,就是找不到,因为他只知道她叫圆圆,其它的一概不知。
不晓得她过得好不好?.
重重的叹息从胸臆间逸出。
他将视线拉远,投向漫无边际的阕黑夜幕,一如他晦暗的心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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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四,晚餐时间,筱荻躲在房里进行化妆的浩大工程。
为了陆光玺说今晚要带她去一间杂志上著名的牛排馆吃晚餐,平时只涂口红的她特地向同事请益,学习其它的化妆技巧,希望打扮得美美的,好让他惊艳一下。
只是好不容易完工之后,她虽然也对自己刮目相看,却不由得担心起这模样会引起此刻正坐在客厅的阿姨一家人注意。
嗯,她要发挥蹑手蹑脚功的最高境界,希望在最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顺利出门。
只可惜,正对厨房的房间门一开,表弟周育强正巧晃进厨房拿饮料--
「哇,筱荻表姊,妳有特别打扮哦!」他眼睛一亮,惊艳地嚷道。
被他这么大声嚷嚷,原本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得目不转睛的阿姨和姨丈全都转过头来看她。
噢!筱荻懊恼地暗暗呻吟了声。「欸,要跟朋友出去。」她牵起笑解释。
「又要出去了?!妳最近到底在做什么大事业,每天都这么忙?我们家可不是旅馆,只供妳回来睡觉的。」阿姨一开口就是挖苦。同样的情况发生在育彤和筱荻身上,就是有不同的反应,明显就是厚此薄彼。
「没有,只是认识了合得来的朋友,所以走得比较近。」筱荻很懂得自动忽略不好听的话,依然巧笑倩兮的应答,免得没完没了。
姨丈面无表情地打量她,旋即扯了扯阿姨,两人低语了几句。
嗅出不对劲,筱荻脚底抹油,连忙想溜。「阿姨、姨丈,我要迟到了,先走喽!」她快步走向门口,却在握上门把的那一刻被唤住。
「妳过来。」阿姨招手,像有重要事情宣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