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九九 > 逃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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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人生在世,凡事要乐观面对。」

  「善咏被带走了,他不会有事吧?」望向已经没有遮蔽效用的外墙,就算善咏有着扑朔迷离的个性,来历更是一团谜,她还是会牵挂。

  「有事的人可能是妳爹……」他目光沉潜,深沉难测。

  「我不懂。」

  「以后妳会知道的,我们上路吧,要是萧炎去而复返就不好了。」

  「嗯,我扶你。」

  「偏劳娘子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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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离京师越远,阎金玉心情越沉重,凡是走过她爹的属地都能看见百姓被剥削的情形,有的百姓甚至要卖儿卖女来缴税赋。

  只要提及阎瑟,几乎每个人都咬牙切齿,怨声载道。

  这已经是暴君了。

  阎金玉有些明白她阿爹养了许多食客的银子打哪来了,数以百计的人每天要吃喝,光靠他的俸禄远远不够用的。

  他对百姓放债,以利息维持巨大花费,而被剥削的平民小百姓怎么可能缴得出来高额的利息,雪球越滚越大,只能越过越穷困,叫苦连天。

  他不只贪赃枉法,结党营私,还想带兵谋反,据地为王。

  她不明白,明明就已经位高权重,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?那是她爹吗?她都快要不认识了。

  「妳在想什么?」箭伤,加上奔波,程门笑发起高烧,不敢冒着秋老虎的威力在太阳下赶路,于是他们走走停停。

  「你不要说话,万一牵动伤口……」她凭着看药书得来的知识找到几味药,但是效果有限,身边要是有能生肌愈骨的金创药就好。

  那药,必须回家拿。

  「现在的我醉卧美人膝,夫复何求?」

  「你别贫嘴了!」发高烧呢,还有兴致调侃她。她心中一叹。

  「对妳说的话我字字真诚,发自肺腑,我对妳没说过半字的谎言。」

  阎金玉心酸。

  「是我拖累了你,原先你不必受这些苦的。」以前看似盲目的情意已经惶惶不可考,日日相处,衍生出来的已然是货真价实的真情。

  但是当日他曾铁口直言,要了她,他将永无宁日。

  他是早早就看到今天了吗?

  「说什么受苦,妳金枝玉叶,委身跟了我,一没功名,二没事业,头上没有片瓦,脚底无安身之地,我这丈夫当得才丢脸。」

  做与他的妻,真是委屈了。

  她强打起精神刮他的脸,「既然知道拖累我就赶快好起来,别口惠实不至了。」

  「我本来就好得不得了,是妳爱操心。」嘴上逞强,高烧的头却转为晕眩,眼睛里都是星星。

  早知道他就该把身子养壮点,别让他的娘子为他烦恼担心……

  「相公!」

  他很想响应她什么,可惜力不从心。

  「相公……夫君……」她的声音转为惊慌,接着远去。

  「我有点累,想睡一下。」他以为他把话说得很明白,其实只有干涸的嘴唇动了动,任何声音都没有。

  「相公!」

  程门笑沉沉的阖上比铅还要重的眼皮。

  任凭阎金玉叫得喉咙发哑,他已经沉入黑色的梦乡。

  不正常的嫣红罩着程门笑的脸庞,太过干涩的唇、闷烫的四肢……阎金玉无措了。

  她不能怕、不能慌、不能乱。

  她必须找地方安顿下来。

  也不知道哪生出来的力气,她用尽吃奶的力气,费了很久的时间把程门笑搀扶回马车,然后一步一步牵着马车回到城镇。

  一步一步谈何容易,对一个从小被关在府里头的千金小姐来说。

  等她进了城镇最大一家客栈,鞋底已破,鬓发皆乱,为了扯住控制马匹的缰绳,手又酸又破皮,走进客栈差点还被撵了出来。

  她也不啰唆,丢出银子,止住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。

  住下了,要了最好的房,叫了最有名的大夫,也给了小二哥很丰厚的赏钱,这下,应该都没问题了吧?

  腹中有股浊气直往胸口处涨,被太阳几乎要晒花的眼睛令她很不舒服。

  她想歇息--

  可是不能,虽然大夫说相公的暑热压了下去,箭伤却有化脓的情况,小老百姓拿不到多有效的伤药,即便缓住病情也只是暂时而已。

  暂时而已……

  阎金玉以为这一生都再也回不去的那个牢笼,却像紧箍咒朝着她拚命召唤。

  她抿了抿唇,没有太多迟疑。

  替依然昏睡的程门笑拉好被子,关门下楼,穿过街心往阎丞相府而去。

  第七章

  天色将暗。

  还未掌灯的房间昏昏暝暝,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人被略显杂乱的声响惊醒。

  来人正在检查这一层楼。

  听得见店小二徒劳的解释客栈住的都是善良百姓,没有窝藏逃犯等等……

  他翻身坐起,大致打量了房间格局,心里有数这里是客栈。

  但是,金玉呢?

  一直守着他的她怎么可能不见?

  他眉锁,未能深思,房门已经被敲得咚咚响。

  「大爷,这房的客倌身体不舒服正歇着呢,不会是你们要找的人……」可以想见感觉祸从天降的伙计闷得很。

  这店小二真是多此一举了!

  乍然门破,一柄长剑抖动,剑花直取他的喉咙。

  因为有准备,他头往后昂,身子如鳝鱼往下滑去,轻巧的避过致命的一剑,然而,黑衣人的反应也是绝伦,剑势未老又旋身往后回旋,剑尖挑过他腰处,带出一道血花。

  程门笑吃痛,抓起手里拿得到的东西拚命的往杀手丢。

  杀手根本没把那些朝他丢过来的杂物放在眼底,密密如织的剑气把家具都绞碎了。

  木屑飞扬。

  这杀手是顶尖中的顶尖。

  不啰唆,不废话,认定目标,杀无赦。

  狭窄的房间,手无寸铁的程门笑绝对是待宰的羔羊。

  「嗤,我很久没见过这么好气魄的男人。」居然还不是江湖人。

  杀手见程门笑在他剑下不惧不慌不乱,颇为欣赏。

  「你收谁的赏金?」

  「嗤嗤,江湖规矩,我不能说,你一个白面书生得罪不少人吶。」

  没想到要他命的人还不只一路!

  黑衣人的剑递过去,在他的想法里,这一剑过去立马能取了书生的小命,眼看刀剑无眼,再多个半寸,程门笑的喉咙就要溅血,一命呜呼。

  不知道该说他命大还是命运多舛,平空出现的刀格去了杀手的剑身,刀剑相击,火花四溅,一剑不成又一剑,力大无穷的刀法反震黑衣人虎口,只片刻,刀与剑往回交手已经过百招。

  最后剑不敌刀,杀手虎口生痛,长剑几乎脱手。

  他觑这局面。

  也是蒙面人,却有五、六人之多。

  猛虎难敌猴拳。

  黑衣人见情况诡谲,翻出窗户就走!

  几人互相交换眼色,其中两人立刻下楼追人。

  留下的……

  「反抗对你没好处。」本想能将萧炎整治得灰头土脸的人肯定不简单,对照程门笑那气色不佳的脸色,所谓的阎府旗下大红人……也言过其实了。

  不能换一套说词吗?还是杀手的眼睛都同样长在头顶上?

  「我的命什么时候变值钱了?」程门笑自我调侃。

  杀手不怎么欣赏他的幽默。

  「这瓶是最上好的金创药,我们奉命送到了。」往胸口处掏,一瓶翠绿晶莹的葫芦小瓶被丢到已经缺了一只脚的桌面。

  程门笑看着滚了几滚然后定住不动的药瓶,眼中有深思。

  「接下来……」大刀晃了晃,含意显而易见。

  「慢着,我的妻子呢?」

  「丞相留她在府中作客。」

  「你们抓了她?」

  「大小姐可是自己回来的,她对你可是情深意重啊。」

  「她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。」什么风凉话都刺痛不了他,但是自动往虎口送的女人……回来他要狠狠揍她一顿屁股不可!

  牺牲自己,这算什么伟大情操?

  身为丈夫的他绝对不领这个情!

  「书生,你吓呆了?」

  阖眼再睁开,书卷气消逝殆尽,余下的是未曾见过的邪佞。

  身经百战的杀手也感觉到他不寻常的改变。

  「你啊,一个白面书生,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了凶什么凶?!」杀手强自镇定挥着大刀。

  程门笑扶着身边的事物站了起来。

  他的阴暗面被逼迫着出现。

  别人都以为他好摆布,欺凌他无所谓,但是,金玉不行,就让那些欺到他头顶上来的人尝尝什么叫做无情的反噬……

  带着淡淡血腥的空气中掺进了一股子无以名之的诡谲。

  「老子就送你上西天吧!」像是要这样喊才能增强自己的气势,杀手挥刀砍过来!

  他讨厌书生那眼神……感觉非常、非常的不祥。

  他的刀快,可是有人比他更快!

  一支飞刀激射而至。

  飞刀与大刀原本是无法比拟的,但确确实实,大刀落地,刀刃切进墙壁,只剩下刀柄兀自晃动。

  从窗户、门口、屋檐忽地涌进一屋子宛如天神,身穿银色钟甲,紫白相间颜色战袍的武士。

  杀手惊骇莫名。「银战神!」

  银战神,隶属当今第七皇子麾下的一支奇兵。

  当今皇上皇子众多,其中又数七皇子最得皇帝宠爱,可从拥有专属、可跟捍卫皇宫安全的御林军分庭抗礼的银战神军队可知,因此传说纷纭他将会是未来的帝位继承者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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