兀地,林灵的耳朵被那爽朗笑声给揪住了,她疑惑地转头盯着纸门,心中一阵强烈的起伏。
她听不懂隔壁像广播剧一样的日文对话,但是那个嗓音、那个笑声好耳熟,热得让她急躁不安起来。
那是谁?!
眼见时机成熟,周思绮得意一笑,走过去咕的一声拉开纸门,纸门后的两个男人惊讶地回过头来。
林灵吓得站起来,手上的茶杯几乎是用丢的抛出去,和丹波先生说话的不是别人,正是向南靖。
向南靖惊愕地站起来,双眼炯炯发亮,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灵,怎么样也没想到会在日本见到她。
周思绮和丹波哲也交换了一个狡计得逞的OK手势。
「你怎么会在这里?」林灵对着向南靖大叫,随即转头质问安排行程的周思绮。「他怎么会在这里?」
「向先生和哲也是多年好友,向哲也推荐青云印染的人是他,透过哲也灌注资金给你们的也是他。」周思绮说道。
林灵诧异地看着丹波哲也点头确认,惊疑的视线再度落回向南靖身上。
他干么这样看她?他已经有别的女人了!
他干么这样做?她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!
不管他想怎样,她都不想见他!
她一把抓起外套,拔腿就跑,踢到刚才抛下的茶杯差点绊倒,顾不得姿势好不好看,狼狈地继续往前冲,
又重又急的脚步声踩在木质地板上,乒乒乓乓地由近而远,消失在回廊转角。
看她落慌而逃的可笑模样,向南靖先是一愕,随即忍不住地笑了起来。
「你怎么还笑得出来?她都跑了,你怎么还不快追?」周思绮急得只差没一脚把他踹出去。
「妳设的局?妳怎么知道我是幕后藏镜人?」向南靖转头看向共谋者,「哲也,你也有份?」
「她一听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就猜出来了,我只是透露你的行程让她知道,其它的都是她一手安排的,我只是乖乖照办而已,」丹波哲也很高兴能够成为帮凶,乐得陷害好友。
周思绮没好气地看着还有时间问案的向南靖。「我不知道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到底是怎么想,为什么不让她知道你的一番苦心,你捺得住性子布局、等待,我可舍不得她这么伤心难过,干脆就拆穿你,让你没得躲。」
「谢谢。」其实,他早就没耐心了。
「不用谢了。人生地不熟的,她也没地方好去,应该是回旅馆,拿去,快去找她吧!」周思绮把旅馆的名片给他,没耐性地直催。
向南靖感激地接过名片,感谢设下这美丽陷阱的两人。
门边掉落着她的大围巾,随手捡起,轻闻那睽违已久的香气,愉悦从鼻尖直窜脑髓,他迈开脚步追寻她而去。
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
前方缓坡上的朱红鸟居在颜色单调的冬日风景中格外显眼,林木上还挂着经冬未凋的稀疏树叶,河道上清雾渺渺,林灵趴在桥栏杆上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这幅寂清淡美的景致。
一阵温暖飘落头上,拉过一看是她的大围巾,她微微一愣,转头看见向南靖笑盈盈地站在身后,她噘起嘴,不高兴地别过头去。
向南靖学她挂在桥栏杆上,望向相同的方向。
他从餐厅追到旅馆,发现她没回去,心急地在旅馆附近找来找去,最后总算让他给找到了。
「这么冷,在这边吹风会感冒的。」
「我现在不想和大色魔讲话。」
「我要是大色魔,妳不知道给我吃过几次了。」
「怕什么?反正你嘴阔吃四方,还怕没得吃吗?大色魔、大骗子--」
她臭着一张脸甩头走人,他一个箭步往前,抓住她的手。
「那天,她来找我是真的有事,她丈夫的公司一时周转不过来,她来拜托我调头寸。」
「情人终身保固,你还真够意思。」她生气地拍掉他的手。
「妳不要这样讲话,我和她的事早就结束了,她是为了她丈夫来的,我是基于朋友立场帮她,就这样而已,什么事也没有。」
他一双大手用力地抆在腰间,叉开长腿堵住她的去路,没好气地盯着她。这位大小姐要起顽固的倔样子跟她父亲、大哥一模一样,真不愧是一家人。
「才怪,我亲眼看到她亲热地拉着你,靖哥哥、靖哥哥亏再个不停。」再度回想那个不知道折磨过她多少次的画面,她的火气烧得更旺了。
「她那个人讲话就是这个样子,只是一种习惯,没特别意思,是妳想太多了。」
「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!」她激动地提高音量。
「为什么不信?我什么时候骗过妳、耍过妳?」看她完全听不进去解释的牛样子,他又急又气,讲话也跟着大声起来。
「没有看到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,我也只能相信自己亲眼所见,才一不注意,以前的情人就冒出来,你叫我怎么相信?!哼,你只会说好听话哄我,事实上一点诚意都没有。」
「我没诚意?!认识妳之后,别说碰了,我连想都没想过别的女人,妳说要怎么玩,我就陪妳怎么玩,也不管妳爸、妳哥怎么骂我,我都忍了,认了,我这么窝囊是为了谁?妳到底有没有良心呀?」
「窝囊?!原来跟我在一起让你觉得窝囊?那真是对不起了,让你受委屈了。」
原来他是如此看待和他们之间的关系,为自己一片感情不值的泪水迷蒙了她的双眼。
「妳到底在番什么?」他受不了地大叫,一把抓住她的双臂,激动地摇晃她,想将她从不讲理的恶梦中摇醒。
「你放手--」
「为什么要这样扭曲我的话?!」
挣不开紧抓的手,她愈加地恼怒,一双粉拳嗔怒地落在他的胸口。
厚实的胸膛照单全收,等到拳雨转弱,他一把将她拉到面前,正想开口的时候瞧见那双眼泪冒个不停的双眼,他心一软,满肚子牢骚吞了下去,认输地松开手,低声下气地讨饶。
「我到底要怎样做,妳才会相信我?妳说,只要妳说得出,我就一定做得到。」
「少说大话了。」
「妳说!」
她随手指着桥下,一脸挑衅地说:「那好,那我要你从桥上跳下去,你做得到吗?」
跳河?她是在开玩笑吗?他愣着一张脸看她。
「怎样了?不敢跳?不是说只要我说得出,你就一定做得到吗?一下子牛皮吹破了吧?」她早就猜出他十之八九不会照做,只不过吞不下一口气,忍不住出难题奚落他罢了。
向南靖难堪地僵在原地。
「算了吧,散了吧。」
他嘴甜,老是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,她不应该太认真的,早知道跟他做哥儿们就好了,省得今天换得心灰意冷。
好冷,整个人差不多全冷掉了,心也是。
林灵欷吁轻叹,丢下无言以对的向南靖,迈开沉重的脚步往旅馆走去。
走没两步路,身后传来一声噗通大响,她一惊,猛然回头,桥上不见向南靖的踪影。
不会吧?!他不会真的跳了吧?!
他那么聪明,怎么可能呆呆照做这种无理的要求?!
「阿靖--」
她惊慌地奔到桥边,对着河面大叫,只见一堆翻滚的泡沫中冒出一个人头,载浮载沉几下,开始往河岸边游去。
林灵死白着一张脸,用最快地速度冲下河堤,抓住他,奋力拖他上岸。
「你疯了吗?!现在才十度、十度耶,你逞什么强?跳什么水?你头脑秀逗了呀你。」
「现在妳总该相信了吧、相信了吧?」向南靖顾不得有多冷、多狼狈,发颤的手紧抓着她要答案。
一跳进冰冷的河水中,不出几分钟就冻得全身僵硬,上岸风一吹,更是冷得发抖个不停,两排牙齿上下打颤,连话都讲不好了。
「要赶快泡个热水澡才行,快,快回旅馆。」她连忙脱下外套给他披上,用大围巾包住他的头,看他嘴唇都发紫了,这么冷的天,她还是紧张得冒汗。
「信不信?」
「信信信--快走--」怕他冻出毛病,她随口回他,心急如焚地拉着他就要走,谁知他不肯走,站在原地发抖,她转身面对他,气得大骂,「你想冻死吗?快走啦!」
「妳给我认真一点回答。」向南靖用力打直腰杆,尽可能地止住颤抖,双眼逼视,执拗地追讨她欠他的答案。
「都什么时候了,还在讲这个?!」没事吓得她魂飞魄散不打紧,还在这边跟她拖拖拉拉的,她急得想哭,气得想打人。
一对上他灼热而坚定的眼神,她微微一震……
感觉到他执着追求她的一片诚意,带着霸气的执勘求和,前一秒钟的紧张慌乱突然都散去了……
「真的什么事都没有?」
「没有。」
「以后也不会?」
「不会。」
看着他连眨都不眨眼的认真表情,莫名的,她眼里热了起来,心里暖了起来,噙着笑,点点头,就算是打赌开始的,她也心甘情愿地输掉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