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想管理员确实转达了我的问候,但妳选择忽略,所以我决定不假手他人,亲自向妳表达我的心意。」他递上黄玫瑰,一句赞美甫滚到口边,瞧见佳人今天染成红发,及时顿住。
隆莉涵不接花束,冷瞪着他坚不可摧的含笑厚脸皮,「你不懂什么叫『拒绝』,是吧?」
「我当然懂,但我更相信『烈女怕缠郎』的道理,只要有诚意,总能感动妳。」芦纳得意地望了瑟欧斯一眼,「妳要出门吗?坐我的车吧!」
「我要上市场,走路几分钟就到了。」她继续往前走。
「何必辛苦自己呢?」芦纳将不被接受的花束放入车内,快步追上她,「像妳这样的美女,值得男人为妳……」脚下忽被什么绊住,他低头一瞧,看见白猫咬住他价值不菲的西装裤。
鱿鱼丝咬得死紧。牠瞧出主人的不快,此人绝对是不速之客,先咬再说!主人一向将牠捧在手心呵护,现在是牠回报的时候了!咬死这坏人!
「隆小姐,这是妳的猫?」芦纳瞪视不知死活的白猫,礼貌地问。
若非看在隆莉涵的面子上,他已一掌解决这家伙。区区人界一只低等的猫,居然敢向他这尊贵的王族挑衅?
隆莉涵回过头,瞧见爱猫生根似的咬在芦纳脚上,「抱歉。」她无奈地再度将爱猫拎过来,责备道:「你是怎么了?鱿鱼丝,今天老是做坏事……」
「看来连猫都不喜欢你啊,卢先生。」瑟欧斯不客气地嘲弄,与堂兄走在她之后,并肩而行,「你还真有心,上次落荒而逃,现在卷上重来,不知这回能撑多久?」
「当然是直到打动隆小姐为止。」芦纳立即还以颜色,「倒是我认识的某个朋友,自以为聪明地混到人家身边,结果非但没有达成目的,还惹得人家不高兴,不知有什么资格说我?」
他早瞧出堂弟和隆莉涵之间气氛不对,反正于他有利,他隔岸看火烧,乐见其成哪!
「我听说你这位朋友最近身体状况欠佳,该不会是你见不得人家好,暗地动手脚吧?」
「我是那样卑鄙的人吗?」芦纳口气俨然尊严受辱,眼神却洋洋得意,「自己身体不好好保养,生病了居然怪到我头上,这是什么道理?自己的状况都搞不清楚,还得迂回跟别人问。」他啧啧有声地摇头,语气充满残忍的快意,「恐怕最后死得很难看啊!」
「他若死了,你也别想活着。」瑟欧斯眸色阴沉,肝火渐动,一面肯定是堂兄搞鬼,一面暗责自己大意。第四区的生活太过单调,单调到他除了杀敌,对这些变化微妙的咒术都懒得去研究,以至于连变成人形都有问题。
他猜不透自己身上到底被下了什么咒。真是时间法术?时间法术一旦启动就不会停止,但他只出现过一次异常,而他的嗅觉时好时坏,个中原因到底是什么?
后头两个男人的对话弥漫着不友善的味道,隆莉涵不予理会,很快来到传统市场,大清早的已经人山人海。
肉摊的老板瞧见她,挥舞着屠刀叫道:「隆小姐,妳来啦!今天也要老鼠肉和绞肉吗?」
隆莉涵刚点点头,一旁鱼贩也叫道:「隆小姐,今天鱼货新鲜,多带点回去,给妳的鱿鱼丝吃啦!」
她脚边的白猫喵喵附和几声。
她没心情应付热情的老板们,随口敷衍几句,接过买来的食物,蓦地手里一轻,袋子已被身边的人接过去。她知道是这几天陪她上市场的男人主动帮忙,也就由他,径自翻看鱼货。
「隆小姐。」瑟欧斯将她买的食物塞入购物袋,习惯性地张开双臂,帮她挡住汹涌人潮,轻轻唤她,神色复杂。
「什么事?」她这才赏他一眼,语调客气而生疏。
「我……」他一时答不上,他明白她正经历旧事重演的伤痛,也看得出她正努力佯装若无其事,而他不但是害她难过的元凶,连安慰她也做不到!
他胸臆塞满又痛又闷的感觉,脱口道:「我不是随便认主人的。」
「什么?」他没头没脑的话教她一愣。
芦纳冷冷嘲笑道:「敢情这位先生自比是狗,还认主人呀?」
瑟欧斯不理他,深深看着她,「我绝不会随便告诉一个人,她可以支使我做任何事,这样说有什么后果,我很明白,妳也很清楚吧?我从不说谎,我说过的话,绝对都是真的……」
「那么你有没有告诉隆小姐,你是『哪个地方』的『人』,又是为了『什么原因』来当她的管家?」芦纳再次插口,存心挑拨两人摇摇欲坠的关系。
隆莉涵出没理他,淡淡摇头,「你说过的那些,我已经忘记了。」此刻再说这些,像在她心头的伤口再补上几刀。
「可是我没忘!我说到做到,我既然这么告诉妳,就决定贯彻到底,就算妳不高兴,要拿我出气,我也没有怨言……」
「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?」她避开他急切的目光,「何不把这些话,留给我父亲……」
「他是什么东西,我要说这种话给他听?!」他恼火咆哮,气得口不择言,在她错愕的目光下用力抓紧她肩头,生平从未如此愤怒,而摊老板和买菜的妈妈们都听傻了。
他豁出去了,管什么惊喜不惊喜!他现在不解释清楚,肯定背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吐血而死!
「妳听好,我跟他……」他才说了六个字,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响起,来自他腰际。他愕然低头,看着屏幕在闪动的手机,不敢相信居然有这种巧合。知道这个号码的,当然只有送他手机的人。
「是隆先生吗?」芦纳三度插话,从两人同时一僵的反应看来,他的猜测是正中红心。
隆莉涵身子一侧,让瑟欧斯双掌落空,就如她第一次面对他的热切时,冷漠疏离的态度,「你先接电话吧!」
瑟欧斯如泄气皮球般垮下双肩,抓起手机按下通话键,「喂!我在市场……」
她径自转过身走开数步,不想听见他与父亲的对话。她只觉心里空荡荡的,杂乱的情绪却不断往深处扭曲纠缠,她若不能一个人静静,随时可能崩溃。
那天真不该取消旅行,她该出远门,该避开这个男人,就算她留下来了,她也该保持戒心,不该让彼此的距离一再缩短。
她以为能控制自己的感情,真能与他维持朋友关系,寂寞却比她以为的更大,生出了多余的期待,结果,纯粹以友情视之的是他,所以他从容投入她父亲的怀抱,徒留自作多情的她。
妳真没用啊,隆莉涵,这样的男人妳早已遇过,居然没有学到教训,掉入重复的痛苦,又怨得了谁?她嘲笑自己,疲惫地以拳抵住唇,周围的嘈杂变成模糊的声响,她思绪茫然,渐渐恍惚,不知自己身处何处……
「妳身体不舒服吗?脸色不太好呢!」芦纳趁机扶住她,体贴道:「我送妳回去吧,妳把要买的东西列张清单,我可以帮忙购买。」
她疲倦的眼眸移向他,似乎不认得他了,盯着他半晌,轻道:「卢先生。」她的嗓音不复平日的清脆坚定,透出惹人心怜的脆弱。
「我在。」他配合地露出怜惜的目光。堂弟搞砸了,美女正是最需要人陪的时刻,他乘虚而入,必能取回圣物。
「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?」
他一愣,「我说过了,因为我欣赏……」
「说实话吧!」她退开一步,分开与他的距离,憔悴却仍旧美丽的容颜,别有慑人的魅力,一时竟令芦纳怔忡。
他定了定神,微笑道:「我是诚心对妳,没有别的用意。」他可没那么笨,说出自己别有居心,女人脆弱的时候,需要的是感情的安慰,他还是扮演温柔的抚慰者角色更吃香。
可惜他的聪明只看出她需要安慰,却没有察觉她疲累神情下的厌倦,她眸色微沉,酝酿危险风暴。
「那么你对我的诚心有多少?上回我叫你吃面,你转身就走,我看不见你的诚心在哪里?」
芦纳额角渗出冷汗,柔声道:「感情怎能用一碗面来证明?就算我吃了,也不能证明什么,再说,那口味……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,妳逼我吃了,对妳也没有好处……」
「你以为,我的管家是怎么被录用的?他来应征那天,我也给他一碗辣死人的面,他就算吃得差点休克,还是把整碗面吃完。」
见对方脸色愈来愈白,她冷冷扬笑,「你可以说我恶质、刁钻,没错,我就是这么恶劣的人,你连吃碗面的魄力都没有,如何能够应付我?比起我的管家,你甚至连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资格都不具备。」
芦纳还不死心,「但是,我是真的……」
「真的有诚意?抱歉,我不相信口头上的好听话,我要看到实际的行动证明。何况我只是心情不好,不是瞎了,我还看得出你对我没有感情,而是别有目的,很不幸你这种人正是我最讨厌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