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担心妳来着?牠才不承认呢。想起重要事要问,牠又道:昨天晚上送妳回来的男人是谁7
恍惚记得祖晋人的脸孔,昨天送她回来的应该是他吧?她不太记得了。「应该是我老板吧,他叫作祖晋人。」
不要跟他来往太密切。想了一夜,牠觉得棠春还是跟那个人保持距离比较安全。虽然他人不错,可就是不错才危险。
棠春掀开被子跳下床。「为什么?」
他不行。牠必须勘棠春打消她的主意。
棠春误解喵喵的意思。「什么不行?我觉得他还挺行的啊。」摄影技术一把罩,萨克斯风又吹得那么好。
她走进浴室,关上门。
喵喵在门边大叫:
反正不行就是不行!完了,看来棠春是真的跟牠一样对他有好感。
棠春围着浴巾探头出来。「你才不行咧,他可是你的衣食父母,你不该这样说他哟。」说完又关上浴室的门。
喵喵用爪子抓着门。棠春,妳那盆海棠呢?
棠春隔着门喊道:「送人啦。有事吗?」
妳怎么可以送给别人?那是她自己耶!
「为什么不行?」顿了顿,她又道:「喵喵,我知道你担心我,但是这件事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,你不要管好吗?」
喵喵颓丧的离开浴室门前。
什么别管?棠春可是牠的朋友啊,牠怎样也无法眼睁睁看她走入她自己编织的美梦中。
因为,梦若碎了,该怎么办?
棠春啊棠春,拜托妳清醒一点吧。
*** 凤鸣轩独家制作 *** bbs.fmx.cn ***
「哈啾!」
星期天一大早,高令晖走下楼,频频打喷嚏的他引来母亲关心的问候。
「感冒了吗?」高曼玲停下手边的动作,抬起头看向正从楼梯走下来的儿子。
高令晖来到餐桌前,摇摇手。「不——哈啾!」他连忙转过头,抽出一张面纸捣住口鼻。
「你看看你,还说没有。」高曼玲一皱眉,伸手摸他的额头试温。
高曼玲穿著一袭宽松的手染服饰,长发绾在脑后,用一根发簪固定住,看起来相当典雅。无疑的,她是美丽的,虽已快五十岁,但岁月并未在她脸上刻下无情的痕迹,反为她添了一抹成熟的风韵。
高令晖将脸抹净,仍是摇头道:「我没生病,只是有一点过敏。」昨天早上棠春送他的那盆花被他顺手带回房里,忘了将它交给家里的园丁老张,搁在他房里一夜,一早醒来,鼻腔气管就有些不舒服。
待会儿一定要记得将那盆花拿到院子里才行。
捏捏鼻子,端起桌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口,他问:「爸呢?」
高曼玲替儿子盛了碗粥。他们家的早餐一向是「中西合璧」,清粥小菜加牛奶面包。
「他身体有点不舒服,我叫他在床上多躺一下。」她柔声地道,淡淡的语调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。
「要不要请杨医生过来看一下?」杨医生是他们家的家庭医师。
「不用了,我今早量过他的血压,还满正常的。」
高令晖沉默地接过母亲盛来的粥。「那……阿晋没回来,爸有说什么吗?」
昨天是祖苍柏的生日,买了一个大蛋糕准备一家人一起庆祝,没截到阿晋的人,原本还期望他会赶回来,没想到等了许久,等到厨子特地准备一桌满满的好菜都凉了,他还是没有回来。
爸虽然没说什么,大家也都尽量欢欢喜喜的为他庆生,但是他知道,阿晋没有回来还是伤了老人家的心。因为他是那么的期盼……尽管这个期盼已经长达十多年,他们父子的心结却还是化不开。这心结,从他开始叫祖苍柏「爸爸」的那一天起便结下了。
高曼玲摇摇头。「他哪会说什么呢,只是那么久没见到晋人,说不想念……」
心知肚明的事实大家心底都有谱,也就不必多说什么了。
「虽然我知道这其实不能算是我的错,但是偶尔我还是会想,如果妳没嫁进祖家来,事情会不会不必演变到这种地步?」
他知道母亲是因为爱才嫁给断弦的祖苍柏。他的父亲很早就过世,小时候他常常因为没有父亲而被同侪欺负,他甚至不大记得自己父亲的脸孔,所以当祖苍柏出现在他面前时,他鼓励母亲接受这份中年之爱,他希望母亲幸福,而不是一个人寂寞的生活。
追求幸福并没有错,他一直这样认为。
「令晖……」
高令晖笑了笑。「妈,别担心,我不是在后悔把妳交到现任爸爸的手里,你们都这么好,没道理一直寂寞下去,需要调整的是阿晋的心态。」
「晋人很好。」高曼玲衷心道。
「我知道阿晋好,但是都这么多年了,也早该解开心结了。我唯一不谅解的就是他这一点,他让所有人因他一个人而不开心。」
「唉……」她悠悠叹了口气。「别说了,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。记不记得以前妈跟你说的?这个世上有很多事并不是一再修正就能皆大欢喜,我想晋人总有一天会想通的。别怪他,当然也不必怪你自己,知道吗?」
「我没怪他,妳别担心。」高令晖笑道。母亲就怕他们兄弟阋墙。
她是一位小学教师,虽已达退休年龄,但热爱教学的她仍在学校里服务。
高令晖突然想起一件事,「妈,妳不是说想退休后陪爸到处走走吗?」
「是啊,只不过还不是时候。」
「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?」高令晖问。
高曼玲看了他一眼。「再等一两年吧,我想把手里这班学生带到毕业。」
这班学生从国小一年级一直带上来,下了相当多的心力,感情最深厚。现在他们已经五年级了,干脆她就带到毕业,也算是为自己二十多年来的教职生涯划上一个完美的句点。
「喔。」高令晖点头,闭嘴喝粥。
高曼玲悄悄打量着已经生得英俊挺拔的儿子,不禁道:「令晖呀,难得放假,你怎么老待在家里,不出去走走呢?」
「就是难得放假,才要待在家里好好休息啊。」爸身体不好,公司阿晋不接,全部的重担都压在他肩上,他的时间都送给公司了,只有假日能偷偷喘息一下,所以也懒得出去,宁愿待在家中休息。
「可是你除了公司,就只在家里走动,妈担心——」
「放心,我身体好得很,不会因为少出去走走就闷坏了。」
儿子误会了她的意思。她想了想,换个较直接的方式问:
「令晖呀,妈是想问你,你也不小了,不知道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,能不能带回来给妈看看?」虽然是有过几通女人打到家里来找他的电话,但好象都不是他的女友,她很担心儿子天天忙着工作,忘了男人其实也需要爱情的滋润。
高令晖抬起头。「心仪的女孩子?」
见儿子失神了下,她有点紧张地问:「怎么样?有没有?」
见母亲着急的模样,他不禁失笑,手肘撑在桌上。「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?」
「当然是真话。」看他认真地偏着头想,是因为心里有人吗?
「如果说没有,妳可不能要我相亲喔。」他最怕这样了。
她不给保证。「有缘千里来相逢,相亲也是个认识女孩的好管道啊。」
不知怎的,高令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甜美的笑颜。他摇了摇头。只不过见她三次面,印象偏生这么深刻,硬是将其他模模糊糊的女性面貌给挤开。
会是因为妈说的这个原因吗?他认真地思考着。
看着母亲期盼的神色,他缓缓开口:「算是有个人吧。」
算是?这是什么奇怪的回答?
第五章
星期天的傍晚,祖宅的围墙外,一名神色落拓的男子蹲在墙边,背靠着墙,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,脚边有一堆烟蒂。
今日多云。
他蹲靠着,朝天空的方向吞云吐雾,下巴有新生的胡渣,指间还有一根抽到一半的香烟。
明明不想来,脚却像有自己意志般,不知不觉,他就来了这里。
昨天晚上没回去,他们一定很不谅解他吧!不过那也无妨。
许久,抽完手上的烟,他伸手到胸前的口袋想再掏一根烟出来,却只掏出一个空烟盒。他拧起眉,将空盒放回口袋里,站起来拍拍屁股,打算走人。
祖家的厨子阿顺嫂刚从黄昏市场买菜回来,与低头走过的男人擦身而过。
她顿了顿脚步,回头看着男人的背影,不禁大叫:「阿晋少爷,回来了奈不进去?」她奔跑过去,一手提着菜篮,一手拉住男人插在裤袋里的手臂,生怕一松手就被他跑了似的。
祖晋人抬起头来,回首看向妇人,笑道:「顺嫂,真巧啊。」真糟,给人捉到了。
阿顺嫂也暗叫好加在,要是没给她看到,少爷恐怕又要溜走了。
「阿晋少爷,既然都回来了就进去嘛,大家都粉想你哪。」她操着不算标准的台湾国语道。
「不了,我还有事,要走了。」怕把老人家弄脱臼,他轻轻摆脱阿顺嫂的手。「不要说我有回来过喔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