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啊,啊……阿晋少爷,麦走啦,先生和太太拢不在,你就进去坐坐嘛。」她丢下菜篮,两只手紧捉住祖晋人,不让他走。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大声喊叫,让屋里的人出来帮忙拉人。
「他们不在?是上哪去了?」他问。
「啊就先生下午血压太高,太太陪他去医院检查。」阿顺嫂拉大嗓门道。
「去医院?」他微楞,而后恢复原来的神色,又问:「为什么不请杨医生来?」除非很严重……
「如果你真的担心,为何不自己去看看?」高令晖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,不明白阿晋明明都来了,为何却不愿进去。
听到顺嫂的嚷嚷声,他还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,因为怎么劝都见不到他回来,他现在又怎么可能站在屋子外头。
祖晋人望了阿顺嫂一眼,知道是她的大嗓门把高令晖引来。他在家不在医院,想必不严重,原先的担心也就少了许多。
「我走了。」拿开阿颐嫂的手,他转身离开。
高令晖叫住他。「等一下。」他奔上前挡在祖晋人面前,与他面对面。「阿晋——」
「不必浪费你的口水了。」他淡淡地道。
高令晖仍然坚持地挡住他。他既然都已经愿意到l这里来了,仅仅一墙之隔,为何不愿意尝试跨越,他们都在等他跨出这一步啊。
「一起进去,好吗……大哥?」
祖晋人脸上不见有任何表情。瞥见高令晖抱在身前的盆栽,不禁道:「你不是对花粉过敏?」
不提还好,一提,高令晖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。
「这是人家送的,没办法拒绝——哈啾!」他抹抹鼻子,动作显得有些稚嫩,像个邻家小弟,与英俊斯文的成熟外表不搭。
「如果把你这副糗样照下来,肯定大卖。」偏偏没带相机,可惜。谁料得到阿晖对花粉过敏,送花给他只是自讨没趣……「谁这么有魅力?让一向不收花的你愿意收下这盆开的正盛的海棠?」
「我正要拿去给老张照顾呢。早知终究消受不了,就是她送的也不能收。」若不是棠春送他花时的表情那么诚恳又一脸期待,害他不想泼她冷水,他现在也不会为这盆花伤脑筋了。
他还记得棠春的交代——要摆在窗边,喜欢阳光和看风景。活像服侍个娇弱女子。
「她?」祖晋人对他的话感到相当好奇。「是女孩子吗?」他试探。
「你认为呢——哈啾!」看来真不能久留这花。
「看来这位送花的小姐在你心中地位不低。」阿晖有心仪的女孩,是好事吧。
虽无实际上的血缘关系,他却比亲人更与他的心贴合。他放心地说出心中的感觉,希望能听听祖晋人的意见。
「事实上我还未理清我对她的感觉,她很真、很纯,我与她一见如故,但是不是能更进一步,老实说我也不晓得。」
「那不就是了。」祖晋人笑道。「你几时对女性有过这种感觉了,她是第一个吧。」眼光不自主的被高令晖手上的海棠花给吸引,翠紫带绿的叶片映衬着粉白缘红的心办小花,盛开的花朵宛如女子嫣然的微笑。
以前不曾见过这类海棠,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?
「是吗?」棠春确实是第一个带给他异样感觉的女孩。不过,除了一见如故外,她还有些怪异……如果阿晋知道这个「她」是棠春,不晓得他还会不会这么认为?
看祖晋人的心思被海棠所吸引,高令晖笑道:「这盆花开的很美吧?」
「嗯,美到有点不像是人间的花……」他完全被眼前的海棠所迷惑,仿佛被下了魔咒,愈看,眼神愈抽离不开。
高令晖将祖晋人看花的痴迷尽收眼底。「阿晋,你很喜欢这盆花是不是?」
「不晓得,只觉得这花……相当特别。」明明是看着花,眼前却浮超棠春的微笑。他一惊,吓了跳。
「特别?」高令晖捧着花东瞧西看。「还好嘛,只是开的比一般花要来的漂亮,来的香而已。」他看不出特别在什么地方。说完,他又打了个喷嚏。
眼花了吧?祖晋人眨眨眼,再看,花仍是花,他才肯定刚刚的确是自己眼花错看。
「的确是开的比一般的花来的美。」他附和道。
「那,我将它转送给你好不?」
「那怎么行,这不是人家送你的吗?」心中有两个声音在拉锯,他压下心中极想答应的那个声音,摇头道。
「可是你知道我根本连靠近它都有问题了。原本我是打算拿到老张那里去;可是送我这一盆花的人交代必须要好好照顾它,还说这盆花要摆在窗边,喜欢阳光和看风景,我答应她了,交给老张恐怕还是不妥。如果你喜欢,不如让你带回去,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它的。」
「送你花的人还真奇怪。」花也有嗜好吗?这倒是他不曾想过的。原主人大概是个爱花人吧。
心中要他收下花的声音逐渐压过拒绝,主导他的行为。
终究不肯踏人家门一步,却拒绝不了眼前海棠花的诱惑。
他,点头收下了盆栽。
*** 凤鸣轩独家制作 *** bbs.fmx.cn ***
「棠春,动作快一点,老是拖拖拉拉的!」
今日如往常一般,出外接拍摄工作的前一刻,祖晋人在门外大吼。
「是,对不起。」棠春急急从工作室里奔出来,顺手关上门,「砰!」的一声,门被用力锁上。突来的强风震动的檐下的陶铃晃荡了下,发出悦耳的声音。
钻进已发动引擎的小汽车里,棠春喘了口气。
祖晋人回转车向,缓缓将车子驶出巷外。
他一手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,一手摆在车窗外,指问夹着烟。
「阿晋——」棠春指指他手里的烟。
「干嚷?」祖晋人瞥她一眼,明白她所指,拧超眉,将烟捻熄。「我干脆替妳买个防毒面具好了。」一点点烟味她都受不了,害他有时想抽根烟都必须躲得远远的。
棠春坐好,望着前头街景。
「空气品质再继续恶化,我的确需要一个防毒面具。真不晓得你们在想什么?活的好端端的,干嘛想不开要抽烟来慢性自杀。」跟祖晋人渐渐熟稔,她每见他抽烟必定会叨念上一,两句,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却毫不自觉。
「这妳就不懂了,别看人生短短几十年,如果天天都要过着像清教徒一样的生活,不闷死人才怪,太无趣的生活只会让人想跳楼,反正人生自古只有死路一条,何不让我选择快乐一点的死法。」
「呵,歪理。」棠春抿抿嘴。「反正啊,你烟少抽一点就是了,每次闻到你身上的烟味,都让人想吐。」
「想吐就去吐啊,不过要吐前记得先通知一声,别吐在我车子里。」顶着大太阳,车外的热浪一波波袭来。他开上车窗。「要不要开冷气?」
棠春摇摇头。「不要,窗子开大一点就好,我不喜欢吹冷气。」
重将车窗放下,让热热的风吹进车里。「真的是清教徒。」他叹道。
棠春不以为然。「夏天本来就该热一下流流汗,因应四时的变化才是养生之道,偏偏你们人类硬要冬暖夏凉,弄得好象夏天没冷气机就活不下去,再不节制点,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。」
祖晋人一脸受不了的拍着额头。「是是是,环保小姐,小的受教了。」
对于棠春三不五时就会挂在口头上的环保、生态问题,祖晋人已经见怪不怪。这家伙入了魔,开口闭口老是「你们人类」,仿佛是把自己排除在人类之外。
棠春没多在这话题上打转,因为祖晋人的话。
「上次我送妳回去时……」
「怎样?」棠春转过头。
红灯。他望着前面车子的车牌。「妳后来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谢谢?」就算当他是司机,也该表示一下谢意吧?
「啊?」棠春还以为他要跟她说什么咧。对于那天晚上他送她回去的事,她根本没什么印象,礼拜一工作时,也就忘了这件事,他也没说什么,现在怎又跟她讨人情呢?
不过想想,她是该和他说声谢。「那天晚上麻烦你了,非常谢谢你。」
祖晋人勾起唇角。「知道麻烦我就好了,那天晚上妳睡的像猪,叫都叫不醒。」没看过有人这么能睡。
棠春不以为忤。「那是当然的啊,我一到晚上就没精神,没想到那天会弄到那么晚,平常那个时间我早就下知道跟周公下完几盘棋了。」
「妳平常都很早睡?」
「是啊,通常天黑没多久,洗完澡就睡了。」幸亏夏天白昼长,还可以撑晚一点。
祖晋人虽无意理会他人私事,但棠春的作息「正常」到有点不正常——对这个现代社会来说。
「这么早睡,妳晚上都不出门的吗?」他仍忍不住问。想起前几天华青邀她一道吃饭时,她一再拒绝的说词。不无聊吗?这样的生活她怎么过得下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