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晋人点点头。抬头望了眼壁上的钟,时间才八点半,他下午才有工作要接,想回楼上的房曝睡回笼觉,偏偏棠春人在这,又不能丢下她在这不管。有点麻烦。
棠春突然想起他的提款卡,连忙从皮包里拿出来还给他。「祖先生——」
「叫阿晋。」他干脆给她一个称呼他的方式。
「阿……阿晋,这是你的提款卡。」她将卡递到他面前。
「三万块够吗?一个月的薪水。」他问,并不收回。前几天才把钱提出来借人,只剩几万零头,不知够不够?
棠春点点头。「够,谢谢你。」
「那张卡妳留着,以后领薪水时就自己去提钱,也好替我省麻烦。」
「啊,哪有人这样的……」好奇怪的人。
「怕户头里没钱可以领?」他误解她的意思。「妳放心,三万块的薪水我还付得起。」
「不是,你误会了,我是指你将提款卡给我,你不怕我卷款逃逸吗?」要是她聪明,她会这么做的。
「妳会吗?」他斜着眼看她。
「应该不会……」她想了很久,觉得她还是不大可能这么做。
「那不就得了。」没兴趣在这话题上打转,他站起身。「妳跟我来,我先教妳认识一些摄影器材。」
棠春跟着他,犹不明白地追问:「你跟喵喵说一样的话……可是,你怎么能确定我不会那么做呢?」
谁是喵喵?他停下脚步。「妳一定要我说?」适可而止的道理她不懂吗?她不觉得烦,他可不。
棠春坚持地点点头。
「好吧,那我就告诉妳。」
棠春倾耳准备聆听。
只听他道:「因为我打第一眼见到妳时,我就……」
「就怎么样?」她突然心跳加速。
「就觉得妳很呆。」打破沙锅问到底,这下可满意了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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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很呆?
一个上午,棠春都在想祖晋人说的这句话。
她真的很呆?会吗?
祖晋人教她认识一些基本的摄影器材,见她拿着一个长镜头发呆,心不在焉,魂不知飞到哪去了。
「棠春,妳有在记吗?」
「有啊。」棠春回神过来。「你讲的我都记住了。」她记忆力这么好,哪里呆了?讨厌!竟然说她呆。
「有记住就好,下午我要去帮人拍照,妳跟我一起去,顺便在一旁学。」祖晋人将她手上的镜头拿走,收进摄影箱里,从地板上站起来。
「喔,好。」棠春点点头,跟着站起。在地板上曲腿坐太久,脚麻的有点难受,她转了转脚踝,帮助血液循环。
「中午了,等我一下,我先去换件衣服,待会儿一起去吃饭,吃完饭就开始工作。」他丢下话,径自定上二楼的房间。
见他上楼,棠春走到窗边。雨已停,天空经过洗涤,变得干净一些,空气呼吸起来也较舒服。
今天算是第一天上班,喵喵吵着要来评估,她不让跟,牠在家里一定气死了。
等待的时候,棠春趁机观看挂在壁上的几幅照片,大多是风景照,拍的相当美、相当真。
感觉得出来他真的相当喜爱摄影。
十分钟后,祖晋人换好衣服走下楼。棠春看了他一眼,觉得奇怪。
「你换这套跟刚刚穿的有什么差别吗?」皆是一件宽T恤、洗到泛白的牛仔裤,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。她还以为他会换一件正式的西装,像昨天穿的那套呢。
「当然有。」祖晋人拉起袖子嗅了嗅,笑道:「现在穿的没怪味道,刚刚那套是睡衣,穿好几天了。」
棠春没想到会是这种「差别」。「你好脏……」
「脏?我刚洗了澡,哪里脏了。」他不以为意。女人就是喜欢斤斤计较,当一个男人一手包办自己的生活起居,出门时能弄得体面就不错了。
一个上午的相处,棠春已不像先前那样怕他。她走上前,捉起他袖子嗅了嗅,确定真的干净,眉头才稍微舒展。
「通过检查了吗?」祖晋人半玩笑、半嫌烦地道。
棠春松开他衣袖,考虑了会儿才道:「虽然你是我老板,但是身为你的助手,我想我若要求你在同我工作时至少必须干干净净,应该不算过分吧?」
祖晋人瞥了她一眼,背起摄影箱。
「好吧,就听妳的,洁癖小姐。」真搞不懂女人为什么这么爱干净?其实他平时也脏不到哪去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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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吃了一客商业简餐,下午,祖晋人带着棠春来到一家婚纱摄影公司。
「我们今天要帮一对新人拍室内婚纱照。」他带着棠春直接走进摄影棚。
新人已经来了,正在化妆。
他边架三角架,边教棠春待会儿要做的事。
二十分钟后,换好礼服的新人已经准备好,棠春拿着反光板照着祖晋人的指示动作。
打扮得美丽脱俗的新娘在布景前甜甜地微笑,让镜头捕捉她最美丽的神情和姿态。
一般婚纱摄影,主要是拍新娘,新郎通常成为衬托红花而存在的绿叶。
棠春高举着反光板,看着眼前浓情蜜意的新人,心中顿时有所感触。
她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丁这么久,一直以来就只与喵喵相依为命,难免偶尔也会觉得寂寞。
拥有人的形貌,她虽努力融入人类的世界、学习人类生活的方式,但,人类世界复杂的情感层面却是她鲜少深入接触的,比如亲情,友情、爱情。
她跟喵喵相处的不错,工作时,与人的应对也没有问题,但她不懂这算不算友情,或者其他。
她想要改变……
「棠春,妳发什么呆?」叫了两、三遍还没听到,祖晋人有点火,索性送她一颗爆栗子。
头顶被敲痛,棠春回过神。「啊,什么事?」
「举这么久,妳的手不酸啊?」他拿下她手上的反光板。
「不拍了吗?」咦,新郎新娘怎么不见了?
「新人要换另一套礼服,可以休息一下。」他拉她到一边,有点不悦。「在工作中发呆是相当不敬业的事,妳想清楚了吗?如果觉得无聊,明天就别来了。」
「啊,不是的。」棠春脸红起来。「我只是有一点……迷惘。」
「迷惘?」听起来像十七、八岁女孩多愁善感的用词。
她低下头。「是啊。」迷惘,关于爱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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工作两个礼拜,棠春已能驾轻就熟地做她的工作,虽然两人之间还培养不起默契,挨骂的次数逐渐减少倒也可喜。
下午没去拍照,棠春就待在工作室的暗房里看祖晋人做显像和修片。这些工作较复杂,祖晋人自己动手,只让棠春在一旁看。
门外突然有人敲门。
「我去开门。」棠春自动自发的跑出暗房。
大门没锁,门外的人早已进来。
高令晖刚走进「银·写真工作室」,就见到笑靥迎人的棠春走来。
「高先生,怎么是你?」棠春讶异地问。
「棠小姐,在阿晋这里工作还习惯吗?」他微笑地将大门轻轻关上。
棠春点头。「嗯,习惯。」
「棠春,谁来了?」祖晋人的声音从暗房里传出。
「是我。」
高令晖走进暗房,祖晋人仍在冲洗底片。
「是你啊,有事吗?」祖晋人头也不抬地应话。
「等你弄完这些再说好了,我出去等。」高令晖退出暗房,顺手带上门。
棠春泡了壶茶,正要送进去,见高令晖出来,又转身将托盘放回身后的桌上。
倒了杯茶在精致的茶杯里,轻放到他面前。「请用茶。」
「谢谢。」高令晖端起杯子,嗅了嗅。「好香,这是什么茶?」
「花草茶,黄金海岸。」替自己也倒了一杯,在他对面坐下,反正闲嘛。阿晋说的没错,这工作忙时很忙,没事时倒也很闲。「你喝喝看,很好喝喔。」
「这是妳准备的还是阿晋准备的?」连杯子都这么精致,白底青釉花。以前来这里不曾见过这种东西。
「当然是我准备的,他才没闲工夫弄这些呢。」
「听起来好象妳很闲似的。」轻啜一口,薄荷和迷迭香沁人心脾,相当爽口。
「嗯,好象有一点。」她是真的太闲了。
高令晖笑出声。「不知道阿晋是请妳来当助手还是来喝下午茶的。」
棠春放下还冒着白烟的杯子。「话不能这么说啊,我现在也算是在帮他招呼客人耶。」
「说的也是。来他这儿,最多给一杯水,还是有妳在好,能喝这么香的茶。」顿了顿,他道:「这茶不知在哪买的,我也让人去买一些,摆在公司里招待客人用。」
「好啊,这是一家专门卖花草茶的店,我有拿这家店的名片,你等等,我找给你。」她应该有放在皮包里才对。
「不急。」
棠春找了半天没找到。「对不起,我好象放在家里了。」她懊恼地道。
「没关系,改天再给我吧。」其实可以用电话联络,但不知怎的,他却宁愿多跑一趟,多见她一面。棠春身上有某种令人相当舒服的气质,上回初次见她时就有这种感觉,今天再见她,相同的感觉仍然存在,而且更为确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