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突然下起倾盆大雨,菱菱被滴滴答答的雨声给吵醒,蒙眬之际,她感觉有某种温热的气息接近,一睁眼,就看到他俊俏的脸孔只离她咫尺,她震惊地瞪着他无法出声。
关恒泽先回过神来,目光一闪,记起他来的「任务」--赶她走。
菱菱深吸一口气,心跳急速跳动。「你来我房间做什么?」
「这是我家,我高兴到哪里就到哪里,妳管不着!」他又故意摆出狂妄自大的模样。
深夜闯入一个女孩子的房间,他竟一点歉意也没有?沈菱菱立刻半坐起身,惶乱面对他的刻意挑衅。
她以颤抖的口吻说:「问题这是……我的房间……」
「什么?」他冷哼一声。「妳有没有搞错?这间房子里谁最大?我可是男主人,我高兴睡哪里就睡哪里!」冷不防,他大剌剌地躺上她的床,甚至还盖上被子,菱菱吓得赶紧跳下床,离他很远,缩在房间角落。
「你……要做……什么?」她颤抖着问道。
他耸耸肩,彷佛在笑她大惊小怪。「没做什么,只是要提醒妳--」接下来的话,让菱菱面色惨白。「要搞清楚,妳可是关家的﹃外人﹄,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,妳这几年在我们家白吃白喝,打算拿什么还给我们?」
那眼神彷佛一把利刃般地刺向她,她的心脏狠狠被刺伤了;他的语气好冷,就像西伯利亚的冰,足以把她冻死。
过于震惊,沈菱菱整个人陷入怔愣,她万万没料到,关家的大公子难得回来一次,竟然是为了跟她讨债?
她哪有什么可以还他?她根本就一无所有啊!
关恒泽露出嗜血的笑容,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她的心淌血。「妳真是蠢到极点,一点分寸都没有,还在那里作白日梦,自以为是童话中的公主!」他更往前一步,逼近她。「妳以为妳是谁?拜托,笑死人了!妳只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小鬼!」
他知道她是孤儿,当然以这一点来下狠招攻击。
他的话伤她伤得体无完肤,她的自尊被他践踏在地,不知不觉,豆大的泪珠滑下光滑白皙的脸颊。
关恒泽浅浅一笑,以戏谑和轻视的口气说道:「妳什么都没有,本来应该是关家的下人,只是运气好,遇到我那个想用钱赎罪的妈妈,把妳当成宝。不过别想得太美,这个家有我在,我会一笔一笔跟妳算清楚,妳用了多少钱,欠我们关家的,妳根本就还不起!就算妳想当仆人还债,也要还到下辈子!」
菱菱已经流不出眼泪了,只感觉不断滴血的心渐渐冷去。
关恒泽仍然不放过她,继续在伤口上又划下刀痕。「我妈妈喜欢妳是她家的事,我和她犯忌又对冲,她喜欢的东西,我一概讨厌,妳最好快点给我滚,滚出我家!听到没?不然我不会放过妳的!」
他下达最后,也是唯一的命令。然后才稍稍整理仪容,一派潇洒地走了出去。背后只听到她细如蚊蚋的声音幽幽传来--
「我……我会离开这里的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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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菱菱呆呆地坐在床边,小小年纪的她首次被人全盘否定自己的生存价值,眼泪干了又湿,湿了又干。
直到天亮,玲达一直等不到菱菱下楼吃早餐,心里感到不对劲而赶紧上楼,这一上去就直到中午都没下来。她们这中间究竟谈了什么?关恒泽一概不知道,而且也不想知道,只知道沈菱菱很听话地离开了,跑到美国念中学,然后他也随即赴美继续大学学业,只不过他在东岸,她在西岸,两人距离有十万八千里,就像两条并行线,不再有交集。
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,他总是会有那么一丝丝歉疚感,为何当时心眼那么小,竟然硬把一个不解世事的小女孩赶走。
他强人所难,刁难她离开关家,没料到的是,她竟然也这么倔强,第二天就走了,不服输的傲气表露无遗,这点让他另眼相看,这女孩不仅拥有美貌和气质,她的个性也确实地打动他。
不过那又如何?只要是妈妈喜欢的,他一律敬谢不敏,无论如何,他绝不让自己喜欢上她……
只是从此以后,「沈菱菱」这个名字就像是烙印在他胸口,他一直私下密切注意有关她的任何消息。
沈菱菱到了美国之后,喜欢音乐的她,参加了很多BAND的演出,从一开始把音乐当作发泄苦闷的管道,慢慢玩出兴趣来。因为喜欢唱歌,常常自己一个人哼哼唱唱,便被同学发现她的歌喉很好,又对各种乐器样样精通,于是在众人的怂恿之下,她报名参加各种比赛,也在各式各样的舞台上绽放光彩,很快就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,接着,她又代表学校参加音乐大赛,居然夺下州竟赛第一名的佳绩。
十五岁那年,台湾的某个当红作曲家注意到她,试着和她连络,问她想不想朝台湾的乐坛发展。「妳愿意来台湾唱歌吗?妳的歌声真的很美妙,不唱出来给大家听太可惜了!而且妳又年轻,年轻就是本钱,势必前途无量!」
沈菱菱没细想就答应下来,反正年轻有个好处,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,对于未来,她有一股冲劲和傻劲--
「好啊,我愿意试试看!不过我要问问我妈妈的意见。」虽然远离故乡,但她仍把有养育之恩的养母玲达摆在最重要的地位。
玲达并不反对,只希望菱菱能够快乐就好。她知道这个女孩受了很多苦,坚强地把眼泪往肚里吞,强颜欢笑地生活着。因为儿子的反对,让她无法亲自陪伴菱菱的成长,这让她很过意不去,更觉得对不起沈奎生;她一直对菱菱很愧疚,所以菱菱想做什么,她都会赞成,她要菱菱勇于追求,不要等老了才回忆过去,或是带着遗憾。
不过,深谋远虑的玲达慎重地提醒菱菱道:「这是一条很辛苦的路,要成为有名气的歌手不是那么容易的,想要把歌唱好,除了后天努力,还得具备先天条件,妳的年纪还这么小,又要念书,妈妈舍不得妳吃苦……」
「我撑得下去。」菱菱淡淡地说道。
有什么撑不下的呢?没什么比独尝孤独滋味更痛苦的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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菱菱还未成年,因此玲达特地出面帮她跟唱片公司签约。
接下来,长达两年的训练、栽培、出道等密集动作,将她有计划性地推向国际舞台。
十七岁那年,沈菱菱的第一张唱片大卖,创下傲人纪录,也成为她人生的转折点。
她一夕成名,成了炙手可热的歌手,之后更是平步青云,晋身国际歌坛,在两岸三地当然也是红透半边天。
不过菱菱仍然继续未完成的学业,她没有因为掌声而失去自我,以过人的毅力两边跑。
在美国这几年的生活,菱菱变得更加独立自主,玲达因为身体不好,因此鲜少来探望她,除了电话连络以外,每个月也会固定汇款到她的户头。
终于到了今年,菱菱即将满十八岁,正好学校举办高中毕业舞会,她也兴致勃勃地和同学结伴去参加。
关恒泽这几年也都待在美国,玲达一直拜托他去看看菱菱过得好不好。他不是不理会,就是用各种理由推托,直到今年,由于心底一直隐藏的愧疚感吧,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了。
他故意拖到要回台湾的前一晚,才绕过来到菱菱住的寄养家庭,只想看一眼就走,这样回去也可以堵住玲达的诸多询问。
可是,人算不如天算,寄养家庭的uncle说菱菱去参加毕业舞会了,关恒泽心念一转,既然来都来了,干脆就过去学校一趟,和菱菱打个照面。
一踏进舞会现场,他就不禁蹙起眉头。
既是高中毕业舞会,会场中自然都是正值叛逆期的青少年,他们对于越被禁止的事越是想做,加上西方人风气开放,很多父母甚至直接在孩子的口袋里放保险套,这些文化差异关恒泽能够了解,也有很深刻的体认。
舞会已经进行到高潮,每个人都high到最高点,沈菱菱也是其中之一,能歌擅舞的她是舞会里的主持人,出尽了锋头,当现场的气氛升到最高点时,灯光突然一暗,一对男女跳上桌子,惹火地紧靠在一起扭动身体,大家屏息以待,似乎都在期待接下来更劲爆的表演。
几分钟后,桌上果然上演了一出火辣的戏,现场顿时鸦雀无声,菱菱也目瞪口呆。这种应该很私密的事,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真人演出哪……
这时,背后突然伸出一双厚实大掌摀住她的眼睛,跟着耳边就听到一个男性的怒吼--
「妳竟然在看成人秀?不过是高中生而已,居然这么无法无天!」单纯的舞会已经完全变调,关恒泽气急败坏地怒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