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从电话上听来,南得爷爷对区雅弁的评价不低,这倒是很「难得」;不过,他爷爷到底是从什么人那儿听来对区雅弁的评语呢?
这十天的冷落早将她的锐气给磨尽了,她该彻底明白对他的感情了吧?如果不够,他还有另一个撒手简没使出来。
至于绑架她到无人小岛,想想可以,真做起来是个费时又耗力的下下策、无计可施时的最后方法,南巽人才不想将自己弄到那么悲惨的下场。
「少爷,不好了!」谷少基却在这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,手上还拿了一迭纸。
「到底什么事?这么慌慌张张的,你做事再这么毛毛躁躁的,以后谁敢将大事交到你手上?」南巽人又开始说教了。
「少爷,以后你要怎么说我、骂我都由你,现在先听我说。」谷少基拼命大喘着气,心急如焚的他根本没看到女孩们瞪着他的眼神。
「好,我有的是时间。」南巽人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,现在正在地狱里受煎熬的人不是他。
谷少基终于喘过气来了,吞了口口水,将手上的纸迭拿给南巽人。
「少爷,你看今天的华尔街日报,司徒浩司那家伙将南非的钻石采矿权给偷走了,消息都上报了!」事态紧急,谷少基也管不了在场其他人了。
「什么?!」有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叫。
一个是南巽人,另外三个却是卓有希、何心梦和刘子意,不止如此,他们全都站了起来,这消息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。
只有区雅弁一个人咬着叉子呆呆地看着站起来的四个人出神,不懂这件事有什么好紧张的。
「这个消息让煜南旗下的股票在华尔街的股市全部无量暴跌,有的已跌至昨天的一半价位了,少爷你看,这是美国发回来的传真,还有股票的现值!」
南巽人接过来一看,所有的股票在股市一开盘就直往下探底,煜南企业的帐面收益因为股票暴跌,不知道会减损多少。
这还是第一天的损失,以后还会像滚雪球般继续扩大。
面无血色的南巽人抱着肚子倒了下去。
「少爷,少爷!」眼明手快的谷少基适时地扶住昏倒的南巽人,避免他在倒下时撞到桌角。「怎么办?」他求救似的望着在场所有人。
区雅弁在南巽人倒不时已下意识地站了起来,看看漠然的三张脸蛋儿,顾不得立场不对,当机立断迭声下令:
「少基,先扶南巽人回他的房间,然后打电话叫医生来!」
也许是慑于区雅弁的气势,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吓慌了,让一向对她存有偏见的谷少基竟听话地乖乖照做。
另外三个女孩却在这时很有默契地转身想要离开。
区雅弁对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大叫:
「你们?你们想做什么?」
「干什么?回房准备打包行李。」卓有希冷冷地说。
「你们?全部?可是南巽人还没公布新娘子是谁,你们是不是该等他醒来,公布答案后再走?」
「你这小傻瓜可真是死脑筋!没钱的南家又有什么用?凭我的身分和美貌,要嫁的人当然是财势足以和卓家匹敌的人,现在南巽人什么都没有了,他怎么配得上我?」卓有希说完转头就走。
「何心梦、刘子意,你们?」区雅弁一手抓住一个,她拼命地想替南巽人挽回些什么。
「谁要跟个穷鬼结婚?!我来南家是因为他的财力可以帮助何家再起政坛;要不是因为如此,我才懒得理那些变态的整人把戏。我走了,以后南家有什么事不要找我!」何心梦更狠。
刘子意脸上却有一丝抱歉。
「对不起,我来是急需煜南的财力好帮助家里度过难关。然而现在面临危机的南家早巳自顾不暇,我实在没有时间滥用我的同情心。」
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,区雅弁也只好放手让她们走了。
回头一看,厅里原先坐满了观礼的亲戚,这时却一个人也没有,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溜光了,整个大厅空荡荡的。
对众叛亲离的南巽人而言,现在正是他最需要有人在身旁安慰他、支持他、一起共度难关的时候,这些人却在这时头也不回地决绝而去,难道他们对南家一点情义都没有?那之前的谄媚逢迎又算什么?教人情何以堪!
区雅弁看着人去楼空的南家大厅,千回百转的情绪全涌上心头,呆站了许久,才弯身慢慢捡起落在地上的纸片;泪,也滴在纸上。
号称无敌的煜南王国,崩塌竟如此迅速。
不知为什么,区雅弁心里竟然觉得松了口气。
区雅弁还未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,是走?是留?作选择时,却被一连串的争吵声吸引住。
走过去一看,才知道争吵来自一大堆人,挡在这群人前面的是朱福和谷少基,每个人的肢体语言和音量都很大,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,用尽力气地嘶吼,反倒让区雅弁听不懂他们在吵嚷些什么。
「怎么了?」
「区小姐,你来得正好,你来评评理,我们想离开这里,谷少基他竟挡住路不让我们走,世上有这种事吗?」有个欧巴桑气呼呼地抓着区雅弁的手告状。
「为什么要走呢?』其实区雅弁的心里也猜到答案了。
「还不是因为他们看南家快倒了,担心拿不到薪水,所以想一走了之!」不顾一切大吼的谷少基,他的眼睛红通通的,以为是不朽神话的煜南却在一夕之间崩塌了,怎不令他伤心难过?看了这些想一走了之的人,又怎不令他气愤难平?
「少基,话不能这么说!我们肩上还有生活的重担,有房屋贷款要付,还有小孩的学费,实在不能一个月没有收入,你不能就因此断定我们是忘恩负义的人!」刘嫂出来说句公道话。
此话一出,又引来一些附和,你一言、我一语地又开始争论起来了。
「好了,别吵了!」区雅弁摀着耳朵大叫,等所有人都停下来看她后,才叹了口气说:「我知道你们的难处!这样吧,想走的人我绝不勉强,不过薪水暂时是发不出来了,这点得请各位多多包涵。」深深的一鞠躬,有着言语未尽的诚意。
「谁知道南家还有没有钱发薪水,能放我们走就万幸了。」有人冷言冷语的。
「大家的薪水南家一定会给的,绝不拖欠。」
先前的低头是区雅弁代南家道歉,没想到竟有人打落水狗似的瞧她不起,这一来,她也不客气地反驳回去,凭什么她得代受这种屈辱?
「那些小钱没关系的,我们走了。区小姐,你请自己保重!」刘嫂还算是有点人情味的。
一下子想走的人全都走光了。
「真是的!这世上什么人都有!」谷少基忿恨不平地说。
「人情冷暖、世态炎凉,这时最看得出来了。」朱福叹了口气。
区雅弁像想到什么事。
「对了,南巽人那些亲戚呢?什么蔡叔公、胡舅爷的,都跑哪儿去了?」
这种场合应该由他们出面说句话才合理,不是任由她这个和南家没什么关系的黄毛丫头强出头。由他们在娉婷宴中事必躬亲,连放个屁都有意见的情形看来,这是个让他们发挥的奸机会不是吗?
「他们全偷偷溜走了,一句招呼也不打!」谷少基破口大骂。
「算了,无心想同甘共苦的人,强留也没什么用。」
「可是--」谷少基强忍的泪水却在这时溃决。这也难怪,他才十七岁而已,跟着南巽人到大也没遇过什么受委屈的事,这种挫折他当然受不了。
「少基,你是男孩子,别老是动不动就哭,现在就剩我们三个,你要振作,我可没空跟在你身后帮你擤鼻涕。」区雅弁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许多。
「区小姐……」朱福望向区雅弁的眼神里有着对未来的不安。
区雅弁笑着拍拍朱福的肩头安抚他:
「福叔,南家还要靠你撑下去,你可不能先泄气。」她深吸了口气。「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,楼上还有个病人等我们照顾呢!」她为两人加油,更为自己打气。
区雅弁觉得自己很奇怪,她到底是哪根筋「坏透」了,怎么不学其他人一走了之呢?还硬将别人的责任往自己肩上扛!她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心,放不下那唯一的牵挂?
第八章
医生终于来了,谷少基急忙将医生请到二楼,区雅弁不放心也跟了上去。
进门一看,躺在床上的南巽人早醒过来了,他的脸色白得像石膏一样,看向众人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。
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了刚刚在楼下的争吵声?
「其他的人呢?」乙他有气无力的。
「呃?啊?」谷少基求救似的看着一旁的区雅弁。
「啊!他们家里突然临时有事,统统都回去了,只剩我一个。」这个谎话实在是编得太烂了,不过,情急之下,她也只能想到这个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