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可是我已经尝试过二十八种工作了。」熊小晚可怜兮兮地回答,话中的含义却很惊人。
「什么?」古不离惊叫。
「我说……我、我尝试过二十八种工作,但是结果……」倏地消音,熊小晚一张脸又红了起来,但是这次不是因为古不离而脸红,而是为自己失败的次数感到羞愧而脸红。「但是这次不一样,我感觉到只要我再加把劲,一定会进步的,所以古先生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保证一定会成功!」
瞅着镜片下那双充满乞求和期盼的大眼,古不离发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变快了,而且严重到让他无法说出脑海里的字句。
脑海里明明清楚地写着「开除」两个字,他也清楚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狠狠地。坚定地拒绝她,但是此时此刻,他发现自己的心跳之所以会这么剧烈,好像是因为心脏正在向大脑抗议。
换句话说,如果大脑代表他的理智,心代表着他的感情,那么就是他的感情正向他的理智抗议……
等等,感情?为什么他的感情会为了开除熊小晚而抗议啊?
古不离惊愕不已地问着自己,一时之间却无法找出答案。
「古先生,拜托……」一直没得到古不离的首肯,熊小晚只好死皮赖脸地继续拜托。
果然!心跳又变快变重了!
眼神迅速挪到熊小晚身上,古不离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发现的事实。
他的心……他的感情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……而且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人而出现?
天晓得他的感情从三岁以后就没出现过了,二十九年以来,他一直靠理智和冷静过活,但是现在他的感情竟然再度浮现,这代表了什么?
「古先生……」
哀求的声音再度响起,古不离的心跳也再度失常,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,他迅速放下按在心房上的右手。
「算了,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,现在麻烦妳去帮我泡杯咖啡,我需要安定一下神经。」也许是他想太多了,他的心会跳这么快,或许是因为少了咖啡因镇定的关系……古不离这么告诉自己。
「好。」一听到自己没被开除,熊小晚结构简单的大脑立刻认定自己的哀兵政策奏效了,因此快乐地绽放出笑容。
好,她决定了,她一定要把握这次的机会好好努力。
第一个目标,升级打字速度;第二个目标,努力不出错;第三个目标,为了感谢古先生的大恩大德,她一定会努力工作!
看着那开心不已的背影,古不离却绝望得几乎抱头呻吟。
不用想,他也知道那颗空无一韧的脑袋瓜一定又误会他的意思了,但是有什么办法?还不都是他自己的错!
他应该用更坚定、更严厉的态度开除她,而不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她误会,但是……天晓得他冷酷坚硬的心肠都跑到哪里去了?
望着那双眼睛,他竟然无法说「不」,真是活见鬼了。
这下可好,他非常确定现在不开除她,他一定会后悔……不,他已经开始后悔了……
他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在餐厅得罪那个女人、后悔自己为什么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、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什么都没问清楚就把她带到公司来。
他真的好后悔啊!
第四章
自从那场大灾难后,熊小晚上班的态度变得战战兢兢。
人家睡觉她练打字、人家吃饭她练打字、人家下班她练打字,日夜苦练的结果,她终于把打字速度升级到一分钟五十四个字。
另外,不管做什么事她都变得很小心:所有的茶杯都加上盖子,装了水的容器全部远离电脑一公尺以上,就连拿个东西她都遵行「停、看、听」三步骤,小心翼翼地绝对不再碰到不该碰的东西。
因为她的努力和小心,半个月间,她果然真的没有再犯错……好吧!虽然小错偶尔还是会有,但是至少她没再企图毁了整间办公室,或是妄想杀死任何一个人。
关于这一点,古不离感动得几乎想为她鼓掌,不过更令他倍感欣慰的是,因为她的进步,他终于可以放下她其实不是地球人的疑虑。
感谢上帝!
「熊小晚,妳在做什么?!」
才在心中赞美完上帝,却在一转眼间看到忧目惊心的一幕,古不离不由得大喊出声。
以为自己又犯了错,熊小晚立刻停下脚步,并紧张兮兮地回过头,「古先生,我、我又做错什么了吗?」
「花瓶……那个花瓶,妳拿它做什么?」古不离的语气有点不稳,因为他看到自己最心爱的骨董花瓶竟然被史上最笨的人拿在手上!
「我看它有点脏了,所以想把它拿到厕所冲一下水,顺便把它洗一洗。」
「洗一洗?!」古不离的声音蓦地大了起来,但是当他看到熊小晚因为他飙高的语调而开始颤抖时,他立刻深吸一口气,然后把声音压低。「不,不用,谢谢妳的好意,那个花瓶我自己洗就好了,妳不要太麻烦。」
听到自己没犯错,熊小晚绷紧的情绪瞬间放松。「没关系啦!不过是个花瓶而已,我洗一洗很陕就好了。」边说,她边大剌剌地把花瓶翻面,看看哪里需要洗用力一点。
古不离被她的动作弄得心魂俱丧,再度大喊出声。
「不--」
「喝!」她吓了一大跳,于是迅速回头看向声源,「古先生,我又、又做错什么了吗?」
看到古不离的脸上充满了紧张和愤怒,熊小晚也开始紧张了起来。
看出她的紧张,古不离立刻又压低声音,「我是说真的不用麻烦了,妳先把花瓶放好,待会儿我自己洗就好。」
「不会麻烦啊!可以帮古先生做事我非常开心,所以古先生你坐着就好,我很快就可以把花瓶洗好,然后等我洗好,我泡咖啡给你喝好吗?」她天真地听不懂他话中的暗示。
受不了她的愚蠢,古不离终于放弃暗示她,也受够了如此的心惊胆跳。
与其奢望她听懂人话把花瓶放下,他宁愿用更快速的方法从她手中夺回自己最心爱的花瓶。
「熊小晚,麻烦妳站在那里不要动好吗?」他使出必杀技,用笑容定住她。
美男子的魅力是凡人无法挡的,于是只见熊小晚瞬间脸色爆红,两眼发直,目不转睛地沉溺在那朵性感到不行的笑花上。
就是现在!
一见她失神,古不离立刻从她手上夺回自己心爱的骨董花瓶。
当花瓶落入怀中的瞬间,他终于安心地吐出了一直屏着的气息。「还好,还好什么事都没发生,还好……」
当笑容从视线内消失了足足五秒后,熊小晚才慢吞吞地回过神,同时也慢吞吞地发现到手中的花瓶已经易主。
「古先生,花瓶……」
宝贝入怀后,古不离自然不必再装温和,立刻恢复真面目,狠狠地瞪着那个笨蛋。「以后再也不准妳碰我的宝贝花瓶!」
「耶?」熊小晚被他剧变的态度吓了一跳,
「妳知不知道这个花瓶是骨董?这是明朝的骨董花瓶耶!妳竟然给我拿上拿下,还给我翻东翻西,妳知不知道我差点被妳吓死?」他余悸犹存地向她吼道。
才说她好,没想到自己又差点被吓死,原来是他太小看她吓人的本领,看来若他想要平安无事地跟这个惹祸精相处,不每分每秒盯着她是不行的。
「骨董花瓶?」熊小晚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,「那个花瓶是骨董?我。我不知道……」
「现在妳知道了,所以拜托妳以后要拿办公室里的任何东西前,请先问我一下,它们都很贵重的。」古不离边说边把手中的花瓶轻轻地放回原位。
「好。」她僵硬地点头。
放好花瓶,回头看见她还呆愣地在原地罚站,他以为她是在自责,便于心不忍地开口安慰她。
「妳不要在意,我刚刚对妳大声只是因为被妳吓到,不是在责怪妳,妳不要放在心上。」
「哦……」她低头回应,却还是站在原地。
见状,他又出声,「妳可以回妳的座位上继续工作了。」
「古先生……我,我可不可请问这里的骨董有几个?」吞了好几口口水。
「妳问这个干嘛?」
「因为我发现……我发现我全身僵硬,不敢动……」熊小晚脸色惨白地看着四周,不敢相信自己这段时间竟然一直跟骨董共处一室。
一想到自己将来有可能笨手笨脚地打破任何一个骨董,她就全身僵硬地不敢轻举妄动。
古不离因她夸张的反应而失笑,正要开口,门却突然被打开。
「哥,君大白又来了。」古雀芳出现在门边。
「叫我古先生,我跟妳说过很多次了,还有,下次进来前记得请敲门。」
「好啦!」古雀芳翻了个白眼。
「他今天又为了什么事跑来?」他,就是古雀芳口中的「君大白」,不过这只是一个绰号。
「谁知道。」古雀芳不屑地哼了一声,「不过以君大白白目兼白痴的个性,应该又是来耍白痴和要白目吧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