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九九 > 一恋千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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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白玉瑕有些气恼自己的失常,闷着头用膳。

  郑远祈突然抓住她的手,密密地握在掌中。

  “别恼!”他央求。

  白玉瑕甩不开他的钳制,只能冷声喝斥他放手。

  “实不相瞒。白姑娘,在下也是修道之人。”

  她冷笑一声,讥诮地睨了他的手一眼,充分表达出她觉得可笑与不信。

  郑远祈没有放手,反将拇指在她的肌肤上钿细摩挲,掀起她心中异样的情愫。

  “原来郑公子修道至此等境界,实在佩服!”她讥讽道。

  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,不知是有意或无心,那挫败的神情竟牵动她向来无感的心。

  “你放不放手?”她的声音中有着怒气。

  “叫我远祈,我就放!”他变得恶霸起来。

  “你这也叫修道之人?”她反讽。

  “侮辱我也没用!”他不为所动。

  “你这是强人所难!”她向来自诩的平静淡漠溃决。

  “两个字有这么难说?”

  “这是原则问题!”

  “说得好!看来你固执的脾气依旧!”这是新发现。

  “多谢赞美!”她回敬他。

  等等!依旧?这是什么意思?白玉瑕细想后才觉不对劲。

  而郑远祈似乎也发现自己的失言了,开始自嘲这千余年来所练就的定力竟被她轻易打破,她对他的影响力仍然甚巨!思及至此,他不禁苦笑,松手放开了她。

  “莫怪在下孟浪,方才失礼之处,还请见谅。”

  “好说!”她没好气的,却也欣赏他自认理亏的道歉,至少他敢做敢当。

  相较之下,就似乎显得自己幸子气了。对方救她一命,要她直呼对方的名其实也没什么不对,就当交个朋友罢了!若不是她对他有特别的感觉,也许一开始她就会答应吧?想来自己的行为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,不是作贼心虚是什么?

  唉,她通常不会如此失理智的!这救命恩人,教她失了方寸,该死!

  “既然你我同为修道之人,以友相称未尝不可,况且救命之恩难偿,我白玉瑕自是恭敬不如从命!”她拱手作揖,忍着肩伤疼楚,豪气的:“乱世之中,知交不易,远祈,承蒙你出手相救,多谢了。”心念一转,白玉瑕刻意与他撇清交情,藉此说明无其它的可能发展。

  郑远祈闻言一笑,不以为意。至少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跨近了一步,来日方长,要达成目标指日可待,他有信心赢得她冰封的芳心。

  “玉瑕,你曾想过不问世事,不沾尘惹非,退隐山林而居?”他真心地问。

  “想过,我是个寡情之人,并无太多欲念耿怀,只是始终狠不下决心退隐。”

  明白她的济世心肠,郑远祈淡然一笑。“既然都是孤身走我路之人,何妨相伴,也有个照应?”

  “不,多人多牵绊,我拒绝。”她直觉回绝他。

  “医术我略遍一二,失我岂不可惜?”他自捧得毫无赧色。

  “你是行医者?”他的幽默令她欣然。

  “可以算是。”他有所保留。

  “我说过我不喜牵绊。”她对于他的缠赖微恼。

  “我绝不成为你的牵绊!”他似为立誓,神情认真。

  白玉瑕别开脸,心中忐忑,不愿为其所动,一脸冷绝。

  她知这,一旦与他同行,她必然无法漠视他的存在,这——不是心中的牵绊是什么?但他似乎下定决心叨扰她,她恐怕是逃脱不得了。

  莫名所以,她背脊突地一阵发凉。

  心中的遽然领悟,让她顿感枷锁上身。心生一计,她决定入夜后,趁他不备之时不告而别,好一了百了。

  月寂风清,万籁俱寂。

  白玉瑕好不容易确定郑远祈已完全入睡,快速以轻巧伶俐的身手步出门外,不发一丝声响。

  一行渐远,心头莫名的失落感益发沉重,不愿理会这不该存在的情绪,左手握佩剑,御风而行,飞快地越过一片竹林。

  为何不告而别,心头会有挥不去的罪恶感?白玉瑕理不清心中五味杂陈的情绪,只愿时间能洗涤她的心灵,再还她纯净的冰心。

  落着于地,踽踽而行,忽感有人接近,她戒心一起,蓄势待发。但避免多生是非,她沉着以对,故作视而不见!

  “好俊的姑娘!”发言者为庞易,显然蠢蠢欲动。

  白玉瑕未料这庞家兄弟竟守在此地,她有些诧异。

  “老四,正事要紧,那名黑衣人在竹林内瞬间消失,我就不相信他会躲在林内一辈子不出来。”庞军恨恨地咬牙切齿:“老三老五伤得不轻,就算不为那些财物,我也要为他们出这口气!老四,你忍忍这一次,以后还怕找不到女人不成?”

  庞军未料眼前的女子竟然就是那名黑衣人,他只是暗忖那中了他暗算的黑衣人伤势不轻,应该逃不出那片竹林,只须耐心多待上几日,必有收获。

  庞易碍于兄长所言,不敢妄加行动,只得心痒难耐地望着这名冷艳女子离去,直呼可惜。

  他们的对话尽收白玉瑕耳中。她庆幸那庞军对女色的不动于心,否则她的伤势尚未恢复,若是一出手,身分不但被揭露无疑,还会处于落败之地。

  才暗自松了口气,一声暴喝在她身后响起:

  “慢着!”

  转过身来,她看到庞天阴沉的脸。

  “好一个有胆识的绝色女子!”庞天目光由她的佩剑移至她的脸上定住,认出她就是那名黑衣人:“我认得那把剑!”

  庞军和庞易闻言,正欲动手,却被庞天喝止住。

  “住手,我要亲自擒她,她是我的女人!”他的目光混合着激赏与占有,心想这样的女子跟着他,堪称匹配!

  忍着吃紧的疼痛,白玉瑕抽开剑鞘,旋身扬剑刺去。

  庞天大刀一挥,劈落了她手中的剑,当下明白她负伤未愈,他竟有抹难以言喻的心疼。

  正欲探身将她抱起,隔空一道掌力却震得他节节后退!

  庞天心有不甘,运气欲还击,却发现周身狂沙卷起,遮蔽住视线。他奋力突围后,才见那名冷艳女子已落进一名灰袍男子怀抱中。

  “远祈?”白玉瑕乍见他此等能耐,不由得惊诧万分。

  “我又救了你!”圈住她腰身的手加重力道箍紧,他眉宇间拢上笑意,似乎不将庞天等人放在眼里。

  庞天妒恨交加,联合身旁两兄弟一齐攻击,但郑远祈并无心恋战,飞身一跃,没了踪影,就连可供追踪的痕迹都没有留下。

  庞家三冗弟只能在原地大眼瞪小眼,诅咒不已……

  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白玉瑕寒霜着脸询问他。

  “男人。”郑远祈存心逗她。

  “我以为你只是名行医者,原来你功夫竟有如此修为!”她有种被骗的感觉。

  “苦练多年这自是当然,区区本事,不足挂齿!”他不愿欺骗她,却也不能全盘托出,时机不对!他继而转问她:“为何要不告而别?你伤势未愈,在外行走诸多不便,世态炎凉、人心险恶,你岂会不知?别死固执,我若不是关心你,心系你的安危,大可不必理会你,任你恣意独行离去!”

  白玉瑕仍被他紧搂着,亲密的接触令她感到心慌,下意识想推开他,无奈他的手箍得死紧,摆脱不得!

  “你就依我这一次,等伤口完全恢复后,我绝不强留你,如何?”他眸中有丝狡狯,但消逝得极快。

  白玉瑕心中哀叹一声,忖度凭他的身手,若决意要死缠她不放,她大概也只有无可奈何的分。

  “别蹙眉,好歹我又救你一次,让我看些好脸色不为过吧?”落着于地,郑远祈饶有兴味地逗她。

  她转身进门,懒得理他。

  “我真不懂——我陪你游山玩水有何不好?老是对我扳张脸,这是钓我的手段吗?”他畅笑出声。

  白玉瑕卧榻而眠,决定对他寡廉鲜耻的调笑充耳不闻,当作没他这个人存在!

  看来,她早晚会被他的死皮赖脸逼得崩溃!

  这是她合眼前最后一个想法。

  在郑远祈的悉心照顾下,白玉瑕的伤口复原得相当迅速,不出数日,伤口已结痂完全。

  虽然白玉瑕感动于郑远祈的呵护备至,但她的态度依旧冷淡,一如先前,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,而郑远祈亦不强求,在温柔的照顾她之余,绝不忘调侃她几句。见她发怒,反而会哈哈一笑,似乎引以为乐事!他仍是一迳的和颜悦色,她淡漠的习惯从不会使他不耐,甚至发怒,这项事实倒令她颇感沮丧!

  她甚至要怀疑他是否已臻圣人境界,为何她总挑不起他丝毫的脾气呢?她无欲无求的心境尚且都会掀起情绪波纹,他又怎能忍受她的蓄意激怒,仍然微笑以对?她百思不得其解,简直太不可思议了!

  由此可知,郑远祈委实让白玉瑕伤透了多少脑筋,他之所以难缠,就是那不同于一般人的性格!这是白玉瑕最终的归纳结论。

  在他为她换完药、轻拢上她的衣衫之后,他缓缓地开口问:“我一直在想,为何你不似一般女子?在男子面前衣衫不整,你倒显得从容自若和洒脱率性,毫无矜持及赧然羞怯之情?我很好奇,能告诉我原因吗?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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