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想到居然是……
但为什么是她?为何东健哥要娶的人竟然是元霏莉?
元霏莉是她同父异母的姊姊,说来很悲哀,她和霏莉都是庶出的女儿。
「元大汽车」规模惊人,是韩国最大的汽车工业,但因为元配不孕,一直没有产下任何子女,元老爷子为了传宗接代,所以陆续纳了两任偏房进门。不过两任偏房生下的都是女儿,令重男轻女的元老爷子非常失望。
二房生下的女儿就是元霏莉,霏君的母亲柳雅贤则是三房,她生下了两个女儿。不过,柳雅贤早在多年前就因病过世了。
想起在韩国的家,霏君心中充满了无奈。如果可以,她但愿自己永远不必回到那个冰冷的家。
身为三房之女,从小她就敏锐地察觉出自己很不受欢迎。她很少看到父亲,就算见了面,他的威严与专制也令她不敢亲近。母亲的个性原本就柔弱,连续产下两个女儿后,她立刻失宠,父亲不再看她一眼,仆佣也瞧不起她。
尽管不认同父亲的专制与薄情,但霏君很爱母亲,她感谢母亲生下她,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上。
她无力改变自己的身世,无法把「庶出」这两个字由自己身上除去,她能做的,就是力争上游。
从小,她就很懂得自重自爱。她拚命念书,每年都拿到优异的好成绩,为失宠的母亲争光。
从父亲还有一些父执辈身上,她看到太多太多薄幸的例子了,她知道女人不能一味地依赖男人,女人要自立自强,具备独自生活的能力,因此,她发誓要成为一个杰出的女人。
她不断鞭策自己要上进,绝不允许自己成为一个悲哀的女人。她告诉自己,男人大都是负心汉,天底下难有永久的爱情。
当然,东健哥是例外,而她原本也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信任他的……
东健哥的出现,彷佛在她孤单的世界中带来了无限的温暖。两人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,崔东健对她很好,每次到元家作客时,总会刻意找她跟妹妹聊天,妙语如珠地逗得她们两姊妹哈哈大笑。
她拚命用功念书,好不容易才申请到位于伦敦的学院,还考上全额的奖学金,风光地去留学,为的,就是证明给父亲看,让父亲知道她虽是三房之女,不过却是他所有后代中脑筋最灵光的。不像那个骄纵的元霏莉,考了N年大学都考不上。
她更要证明给东健哥看,证明自己是优秀的,可以匹配得上他。
不过,一切都碎了。东健哥居然要迎娶元霏莉?!他们……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背叛她?怎么可以联手撕碎她的梦想?霏君几乎可以听到元霏莉那得意的笑声。
太残酷了!
茫然地握着白色的栏杆,霏君泪眼迷蒙地看着脚下的海水,哽咽道:「妈,我知道您一定在天上守护着我,请您告诉我,我该怎么办?我往后要如何面对东健哥?」
霏君由脖子上解下一条项链,把项链拿在手掌上,凝视着炼坠上的玉佩,晶莹泪珠掉在玉佩上,一滴、两滴……终于,她忍不住趴在栏杆上痛哭。
这一辈子,她有两样从不离身的首饰,宛如护身符般地珍藏着。一是留学前,东健哥送给她的珍珠耳环;另一样,就是母亲病逝前,由脖子上解下来交给她的玉坠项链。
她也曾经以为这两个人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一个是母亲,一个是未来会守护她一生的丈夫。不过,此刻她却必须叫东健哥一声「姊夫」!
好讽刺!她觉得上苍跟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,可她笑不出来,只想尖叫、只想痛哭。
母亲是海葬的,在临终前,她吩咐要将她的遗体火化,将骨灰撒在故乡的海边。她含泪照做了,从那时候开始,每当她遇到伤心的事,就会独自到海边对母亲说话,告诉自己,母亲仍旧守护着她。
「妈,我不想叫东健哥姊夫,一点儿都不想。但,我还能怎么做?请您告诉我……」
倚着栏杆,霏君尽情地痛哭,让泪水释放她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,把必须斩断的情愫都化为滚滚热泪。
哭了许久,几乎把嗓音都哭哑后,霏君噙着泪水望着脚下的浪涛,咬牙告诉自己:「一定要放弃!妳可以做到的,元霏君,妳必须放弃!把那对耳环扔了吧!忘了他,忘了曾有过的记忆,忘了一切……」
泪眼婆娑的她想起很多画面,很多跟东健哥在一起时的记忆,包括两人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。
她记得每次在学校考到好成绩时,总是第一个告诉他,而他总会摸摸她的头,笑着鼓励她。
还有,他曾经到伦敦找她,那时的她快乐得宛如一只小麻雀,挽着他的手逛遍了伦敦的大街小巷,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于耳……
别想了,她必须遗忘!霏君狠狠地咬着下唇。不管她曾经多么地喜欢崔东健,现在都必须忘了他。也许,她还无法把他当成姊夫看待,但她不能再继续想着他了,她不允许自己成为那么悲哀的女人。
对于爱情,她要求忠贞,所以她绝不让任何人介入她的婚姻。相同地,她也绝对不会破坏别人的婚姻。
因此,尽管心痛如绞,对于崔东健、对于这段刻骨铭心的初恋,她还是必须遗忘。给她一点时间吧,她相信自己做得到的。
「妈,请您帮助我,请您在天上守护我,别让我再继续做错事了。我可以忘掉他的,一定可以的……」
抹去一脸的泪,霏君深吸一口气后,缓缓地举高右手,想扔掉手中的珍珠耳环。不顾身子严重地颤抖,她硬是狠心地把手往前用力一甩──
再见了,她的初恋;再见了,东健哥……
咻──当!珠宝以拋物线向前飞,坠落时刚好打到岩石,霎时,霏君听到碎裂的声音传来。
咦?耳环掉落在崖边吗?霏君很疑惑。她原先是想把它扔到海底,强迫自己结束这一段感情的。不过……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儿不一样呢?
她举步上前想看个仔细,不看还好,一看顿时尖叫出声。
「啊──」老天,怎么会这样?完了,真的完了!
掉在石头上的不是耳环,而是玉坠项链!链子挂在半空中,随风摇晃,只剩玉坠卡在石缝上。
原来她听到的碎裂声就是玉坠发出来的,玉坠从中间裂开,几乎裂为两半了。
老天!霏君一个箭步扑向前方,愤怒到恨不得杀了自己。「我好笨、好笨!我居然把妈妈留给我的项链扔出去,还碎裂了!天啊!」
她蹲在地上,拚命伸长手想捞回项链,可恨距离太远了,她构不到。霏君不死心地又站起来,想尽办法要爬上栏杆,可这栏杆好高,任她跳了老半天,还是攀不上去。
「气死我了!该死的臭栏杆,欺负我长得矮是不是?」就在霏君气得火冒三丈之际,背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。
「哈啰!妳在忙什么呀?美丽的小姐,容我提醒妳,人生很美好,千万不要想不开喔!」
鹰荻尧以英文开口,他原本只想慵懒地躺在阳台上吹海风的,不过这女孩的行径实在是太怪异了,不但趴在栏杆下痛哭,甚至还企图翻过栅栏,看来恐怕真的是要自杀,他实在无法置之不理。
「你?」霏君错愕地回头,压根儿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冒出来。
她脸色不善,以最冰冷的语气回答:「我不是要自杀,只是要捡一个东西而已。总之,我的所做所为都不关你的事,请你离开。」
神经病!她只是要翻越栅栏,这个人居然说她要自杀?她讨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,更讨厌的是──她此刻的模样好狼狈!进退不得地卡在栏杆上,这里的海风又该死的大,虽然她穿着长裙,但难保强劲的风势不会让她走光,届时就更糗了。
「哦?捡什么东西?也许我可以效劳。」鹰荻尧更感兴趣地盯着她。近距离接触下,他发现对方是个非常清秀的小美人,拥有一双清澈杏眼,以及无瑕的雪白肌肤。
闻言,霏君更加火大。讨厌死了,这个不识相的男人怎么赶不走啊?而且他的眼底为何充满戏谑?活像等着看戏似的,哼!
「不需要,先生,我已经说过了,这不关你的事,请你离开好吗?啊──」一股劲风凌空刮来,几乎将霏君卷落断崖,尖叫中,她紧紧抓住栏杆。
鹰荻尧立刻奔上前,大手牢牢扣住她的肩膀,命令道:「不管妳想捡什么东西,都先下来再说。除非妳想摔到崖下,跌个身首异处,粉身碎骨。」
他的语气不疾不徐,但却充满威严感。
「……」尽管讨厌他命令似的语气,不过霏君不得不承认,方才那一瞬间,自己差点就要吓死了。她当然想捡回项链,可前提是不能愚蠢地掉到海底淹死,否则她就太对不起慈爱的母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