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真的是那日的人吗?脸是一样没错,可感觉怎会差这么多?她原本以为他是有点呆头呆脑的,倘若要骗过他,该是不会太难才是;但现下瞧来,他好象精明得像个鬼一般,她真瞒得过他吗?
若是教他给拆穿了……她肯定是二话不说地被他给赶出府。
「是吗?」他蓦地勾出笑,俊脸就俯在她的眼前。「我还以为妳要对我坦诚,妳肚子里的娃儿根本就不是我的!」
她微颤了一下,故作镇静的道:「你怎能说这种话?那一日明明是你硬压着我不放,是你……」说到伤心处,她不忘紧紧地咬着下唇,狠狠地咬出血痕,逼出眼眶中的泪。
文字凛傻眼了,挑起浓眉,搔搔头。
「是,就当是我说错了,妳就在这儿待下吧,我已经教人替妳备了间房,里头已经有盆温热的水可以让妳沐浴一番,还放了几套衣裳,若是不合身,找丫鬟说一声,她们会替妳处理……」他睇着她豆大的泪水,有些不知所措的别过眼。「今儿个我要在前头的亭子里用晚膳,妳洗好澡、着完装,就到亭子里同我一道用膳,若是找不着地方就叫丫鬟带路。妳现下已经是文府三少夫人,大可以指使那干丫鬟,不需要客气。」
话落,他随即转身走出大门,徒留她一人回不了神地瞪着地上的软毯。
「好疼……」她探出丁香小舌轻舔着破皮的下唇,尝出咸腥的味道,不禁笑了;是挺疼的,但是却相当有价值。
至少她没教他看穿意图……不过,往后她非得要多提防他不可,要不迟早有一天定会东窗事发……她得要先想个法子让自个儿有孕才成,要不日子一天一天的过,没大起来的肚子迟早启人疑窦。
得再想想法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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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哇……」
叶枝经下人带路到招财窝最边上的厢房。见着每五步悬着一盏灯笼,就连林间也系上灯火,剎那之间让人觉得这院落灿然如白昼,教她感叹不已。
然而一进到他特地为她安排的厢房,她不禁傻愣得险些跌一跤。
这是座小别院,里头自有厅房,踏进厅房,地上便是绣金线的毛毡子,一路铺到将属于她的睡房。
姑且不论花厅有多么富贵骇人,无谈谈睡房吧!
一走进里头,映入眼帘的是最角落里的四柱大床;床边罩着双层霞纱,床上有暖暖的丝被,丝被上头还绣着吉祥的团兽。一旁还有高低几,另一头更有几个衣柜,全都是最上等的桧木制,上头雕镂着各武花样,边上镶着金边。
她快步地跑到衣柜之前,伸指抠着金边,抠不下来便改用戳的,发现金边随即凹下一点小痕,教她不由得瞪大眼。
「是真的!」是金子啊!
她回头再探向四柱大床,发现床面,床柱也是如此,连桌椅、软榻、架在窗边的对椅矮几都是……天啊!举目所见的木制家俱上头都镶着金子,花瓶古玩上头竟然也镶了宝石冷玉……
太可怕了,竟是这般富有!
她跪倒在软毛毡上,敛眼瞅着这从天而降的一切,开心得眼泪都快要淌出来了。
「呵呵呵……」她低声笑着。
不走了……这辈子,她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里了,死也要赖在这儿,谁也别想要赶她走!
不管他到底是不是怀疑她,还是打算要赶她走,她都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。
这里什么都有,她才不要离开这儿。
「夫人,妳要不要沐浴了?」
听到身旁传来声响,她侧眼瞪去,发现给她带路的丫鬟竟站在门边,她赶忙爬起身。
她轻咳了两声,大眼有点贼性地睇向她。「妳在叫谁啊?」
该死,她方才会不会太激动了?不知道丫鬟有没有瞧见她的举动……
「夫人。」丫鬟有些不解地睇着她。
「叫我?」她恍然大悟地瞪大眼,见丫鬟点了点头,她不由得有点微愣地敛下眼……是叫她呢,她正在叫她呢,难不成是他的意思?
「夫人,先沐浴吧,三爷在园子里等着,怕教他等久了,他会生怒的。」丫鬟好意提醒她。
「是吗?」
倒是……他那个人双眼太利,总觉得有些不近人情,走起路来似有仇敌在背后追赶,表示这个人的个性急躁,是个标准的急惊风……跟这种人,要如何相处得好?
这得要琢磨琢磨了……但无论如何,她是不会走的,他别想要逼走她。
「夫人……」
叶枝抬眼睇着丫鬟。「我知道了,妳先下去吧!」她径自走到搁在屏风后头的浴桶边,乍见飘在浴桶里黄绿色的柳花,她不由得瞪大眼。
哇,搞得这般华丽……不过,这人的心思真是古怪。
她搔了搔头,突地觉得这浴桶里头的柳花有些刺眼……有人在浴桶里头放柳花的吗?而且这柳花是黄绿色的,上头还有白白的柳絮,教她想起了一句话……那是怎么说的啊?
「喂,这里头为什么有柳花啊?」她不禁问着尚未走开的小丫鬟。
「是三爷差人放的,原本说是要放杨花,可现下只有柳花,结的柳絮不多,遂才放了柳花。」
「欸?」她微蹙起眉。「等等,什么杨花柳絮来着?」
「柳絮就是杨花啊,只是现下柳花方开,结的子不多,所以……」
至于后头丫鬟到底说了些什么,她已经听得不真切了,因为她明白这个中的意思……
以为她没读过书吗?以为她不懂吗?
谁不知道他这是拐着弯在骂她水性杨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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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坐在亭子中,文字凛敛眼瞅着满桌佳肴,却没有半点动筷子的欲望,神情显得有些不耐,敛下的黑眸彷若正在盘算些什么。
突地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,教他不由得抬眼,原本是要夸赞她动作俐落,然而却见她和方才没两样,立即不快的蹙起眉。
「妳还没沐浴?」
叶枝气喘吁吁地瞪着他,狰狞地挑出一抹扭曲的笑意,大剌剌地在他身旁坐下。
「我饿了。」
她原是随意找个理由,然而当目光停在满桌佳肴上头时,她全然忘了方才狂奔而来的怒意……气?有什么好气的?
鸡耶……老天,好大的一只鸡啊!怎么就连富贵人家的鸡瞧起来都比外头的还要大,而且还有鱼,还有羊、牛、猪……现下到底是怎么着?今儿个是过年还是办喜事啊?
她双眼发直地瞪着桌上的佳肴,好半晌说不出话来,不断地咽着口水。
一旁的文字凛见状,眉头拧得更紧了。「饿了就吃啊!」他没好气地道。
她干嘛露出一副穷酸的饿死鬼模样,好似他存心饿着她来着?他不是善类,但是心也没有这般狠!
「真的可以吃?」她用力地再咽了咽口水。
有红烧的,有清蒸的,有焖烧的,有油炸的……老天啊,这是什么汤啊?上头勾着芡粉,里头五颜六色,瞧起就觉得珍贵极了,更扯的是那上头……似乎还浮着什么东西。
她不由得拿起汤勺,率先替自个儿盛了一碗,仔细地研究起上头的金黄色飘浮物。
「不就是金箔,妳瞧什么啊?」他轻拍一下她的手。「妳要吃就吃,不吃就倒掉,妳这么瞪着,不怕眼珠子掉到碗里去?」
穷酸得教他羞赧……真是要给她一个三少夫人的名分吗?
这种女人怎么带得出门啊?娶了她,除了能够拿到爹分出来的一笔家产,其余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,就连要当丫鬟,他都觉得穷酸……他随便到外头找个千金小姐,都比她象样多了。
倘若不是看在她肚子里娃儿的份上,她这一辈子甭想要踏进他的院落,他又不是二哥那个独对女人心软的笨蛋!
二哥一天到晚收留女人……要收留也好歹收个可以替他攒钱的,收留这种穷酸女子有什么用?不过是浪费白米罢了。
「金箔?」她瞪得眼珠子真要掉落了。
太太太……太奢华了吧,会不会遭天谴啊?
「吃吧,不吃的话,我就差人倒掉!」不过是金箔罢了,这有什么了得的?
「我吃!为什么要倒掉?」话落,她二话不说地端起碗牛饮,压根儿不管这勾了芡粉的汤汁烫口。
「妳……妳真是饿死鬼投胎不成?」他傻眼地睇着她。
那碗汤是方端上桌的,她就这么着喝……待会儿把肚子里的娃儿给烫熟了,他非要找她理论不可。
此时她搁下碗,一张稍嫌黝黑的脸绽出令人心头一颤的笑,教他不由得更加蹙紧了眉头。
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……
「喂,我可以吃吗?」她指了指满桌的菜肴,水眸压根儿不瞧他一眼。
好喝啊……好好喝哦,掺上了金箔,确实是相当美味可口,但这汤就算没有金箔,应该也不差吧!
真不知道这什么玩意儿,怎会这般好味,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烫了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