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为长子,他有抛不开的责任,无法像弟弟走得这么洒脱,但是他非常羡慕廷旭。偶尔能利用前往美国开会的机会,飞到西岸去看看廷旭,享受一两天的自由,这对他来说,已是极大的奢侈。
“哼!总之,何家这门好亲事,你可别错过了!时间是下星期五晚上七点钟,听清楚了吗?”
“我会让秘书记下来。呈中?”关廷宇淡淡地回答,转头望着秘书。
“我已经写下来了。”尽心负责,又与他有极佳默契的丁呈中,早已将时间地点记在行程表上。
“谢谢!”关廷宇给了秘书一个笑容,再转头看着母亲。“还有其他要吩咐的事吗?”
“唔,还有一件事。”黄璧琴瞄了眼儿子,蹙眉询问:“最近你是不是打算和常鸿建设签定新购物商场的建造计画?”
“没错。”关廷宇微眯着眼,心中出现警讯。
母亲虽然喜欢掌控人,但是她对公司的事务并不了解,她会知道这个计画,必定是有人告诉她。而那个告诉她的人,目的也绝不简单。
果然,黄璧琴的下一句话就是:“我要你把这个工程转给必升建设去做!”
她起身走向儿子,毫不羞赧地道:“必升的老板娘是我的牌友,这个面子你必须卖给我。”一桩十几亿的工程,被她当成一颗哈密瓜般随意转送。
“可是——”关廷宇依然沉默不语,丁呈中已忍不住插嘴:“必升在规模和业界的评价上都远不如常鸿,况且前阵子还爆出必升经营不善的传言——”
“你给我闭嘴!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?”黄璧琴像对一条狗般喝斥丁呈中。“张太太是我的朋友,她会害我不成?若不是双方合作对彼此都有好处,她不会这么拜托我!”
关廷宇听了母亲天真的话并不生气,只觉得可笑。
母亲虚活了五六十年,难道还不知道人性的自私、贪婪与险恶吗?或者——她只是想证明自己的一句话,足以扭转几乎底定的局势?
他眼中冷光一闪,脸上依然挂着平静无波的面具。
“我知道了,我会再请必升的张老板过来谈一谈。”他浅笑回答。
听到儿子这么说,黄璧琴满意了。她就知道,世界上没有她掌控不了的东西!
“现在,您还有其他的事吗?”关廷宇淡如水的语调再次响起,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。
“呃……我这个周末要到美国去找你姨妈,大概会住上半个月。”
“一路顺风。”他没有半分留恋地平静回答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黄璧琴有些狼狈地昂起下巴,转身离开。
走出儿子的办公室,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。对于这个儿子,她不是毫无畏惧。
大儿子向来沉默少言,她从不曾看他大笑或愤怒生气过,不像小儿子廷旭,不高兴时就讥讽她两句,愤怒时就咆哮大吼。说真的,喜怒不形于色,仿佛没有脾气的长子反而是她最忌惮的,因为她根本摸不清他心底真正的想法。
不过——至少她的目的达成了,呵呵!
若是牵成何家这桩婚事,关氏企业将会如虎添翼。届时,她就是上流社会的第一夫人了!
她走后,丁呈中立刻焦急地询问上司:“总经理真的要把购物商场的兴建工程交给必升做吗?”
他很担心呢,以必升建设的规模和实力,还有喜欢偷工减料的恶评,怎能将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他们呢?一旦商场建成,却不幸倒塌或发生意外,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哪,更别提关氏企业将蒙受的钜额损失!
老夫人也实在太乱来了!他忍不住在心底偷骂。
“我会约必升的张老板过来一谈,不过——”关廷宇嘲讽地勾起嘴角,哂然一笑。“我会压低百分之三十的营建成本,却要求使用最高等级的建材,并每天派人到工地严密监工,他如果想赚这笔钱,就尽管接吧。”
成本压低百分之三十,还要求使用顶级建材?丁呈中瞠目结舌,忍不住大叫:“赚钱?没赔光老本就不错了!”
这样的工程,不管任何人接都铁定惨赔。
“没错,以必升的能力根本无法承接这么重大的工程,我也不可能答应这么荒唐的要求。但如果我直接拒绝,我母亲一定吵得没完没了,所以我不正面抵抗,而是私下耍点小手段,让张老板知难而退。与常鸿的合约书照常签定,我相信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!”
“您想得真是周到!”他愈来愈佩服自己的顶头上司了。
事后证明,关廷宇料得果然没错,三天后他和必升的张老板会面之后,对于他所提出的严苛要求,气恼的张老板一口回绝。
这下即使他母亲再不满,也只敢暗自生气却无法怪他,谁叫开口推掉这门生意的是必升老板本人呢?
“是今晚吗?”
已经一个礼拜了?关廷宇微蹙起形状整齐的眉毛,显然有点困扰。
今晚他有不少要事急待处理,偏偏这场相亲宴又不能推掉,他若没有出席,母亲又会寻死觅活,吵得他大半个月不得安宁。
唉!看来只能按时赴约,虚应一下,再尽快赶回来。
“好吧!我去赴约,等会儿事情处理完你可以先下班,但是电脑别替我关,我会在一小时内回来。”
“您还要再回来?”丁呈中诧异地问。
相亲只需这么短的时间吗?
关廷宇淡淡一笑道:“我根本不打算结婚,出席今晚的饭局只是为了安抚我母亲,至于对方——我相信她对我不会有太好的印象,就算有,我也会想办法让它变差。今晚同样麻烦你了!”
“是。”跟随上司工作两年,丁呈中大略知道上司“退敌”的方法,他想到那幅荒谬的景象就想笑。
懒懒地瞄了眼秘书因忍笑而涨得鼓鼓的双颊,关廷宇平淡吩咐:“离开时,记得锁门。”
离开办公室,他没有费事回家洗澡更衣,而是直接开车前往丽滨饭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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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苡佳坐在梳妆台前,正在为自己的装扮做最后的修饰。
自然色系的粉底衬托出她剔透无瑕的肤质,润泽娇嫩的口红,像可口的果冻般包裹着小巧的唇,纤细的肩膀上,轻柔地披着吹整过的浅褐色中卷长发,镶着珍珠的小发夹别在柔亮的发际,露出一只小巧可爱的耳垂。
虽然她对今晚的相亲宴并不期待,但是媒人之一就是爷爷的好朋友邓四枋,她不能不给他老人家面子。而且化妆本来就是礼貌,她装扮自己,也是对和她见面的人的尊重。再说她才二十三岁,年轻女孩爱漂亮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嘛!
“苡佳小姐,邓先生来了,老爷请你下楼。”帮佣的欧巴桑敲了敲门,替何环传话。
“知道了,我马上下去。”何苡佳起身再望一眼穿衣镜,确定自己从头到脚都完美无缺,才离开房间到楼下去。
来到客厅,何环与邓四坊正聊得开心。
“爷爷!”何苡佳先上前搂了搂自己爷爷的脖子,然后才转头向邓四枋问好:“邓爷爷好。”
“呵呵,好!来,先陪爷爷聊一会儿。”何环疼爱地拍拍孙女的手,然后指指身旁的椅子,要她先坐一下。
邓四枋看见何苡佳俏丽的模样,双眼顿时一亮。
“苡佳丫头,邓爷爷是不是太久没看见你了?我怎么觉得你比上回见面时,更加漂亮迷人啦?”
何苡佳有点不好意思,面颊微红地娇嚷道:“邓爷爷才是吧!每回见到您都一次比一次年轻,您到底是用哪个牌子的保养品呢?快告诉人家,人家也要用!”
“呵呵!邓爷爷老啦,这张脸就像风干橘子皮,有什么好保养的?你这张小嘴就是甜,我保证等会儿廷宇见了你,一定连魂都飞了。”虽然不是他们邓家出品,但是他也敢拍胸脯保证!
“我看是吓得魂不附体吧?”何苡佳开玩笑地眨眨明媚大眼,又逗得两位老人家哈哈大笑。
“哈哈哈,何老,如果你不是只有苡佳这个宝贝,我非跟你抢她做孙女不可!我那几个孙子、孙女看了就一肚子气,平常对我不闻不问就算了,偶尔见了面,连喊声爷爷都心不甘情不愿的,真是叫人生气!”邓四枋是真心希望苡佳是他们邓家的孙女。
“邓爷爷,您别难过嘛!您这么亲切,他们怎么可能不喜欢您呢?可能他们长期都在国外,比较少回台湾,所以对邓爷爷的感觉比较生疏吧,等他们回国接掌事业,和您朝夕相处,自然就会跟您产生深厚的感情啦!”何苡佳安慰道。
“你实在是个好孩子!我决定了,何老,我用两个孙子一个孙女,跟你交换苡佳!”邓四枋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样开始喊价。
“开玩笑,我才不换呢!”苡佳可是何家唯一的血脉,是他最疼爱的宝贝,他才不换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