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森不忍逼她,让她为难,因此就算自己心里再不好受,他仍是放开了她站起身来。“好了,工作吧!”迳自走到工作桌前。
舒梅怔怔地望着他,默默无语,好一会儿才回到剪裁台前,继续刚才的工作。可是,不知怎地,剪着剪着,她的心情突然低落了起来。
刚刚……他那种情,让她越想越难过,他对她那么好,她还这样伤他的心,看他落寞的眼,她篾乎想不顾一切的点头答应。
但……不行啊!
究竟她该怎么做,才能让两个人都不受伤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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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的气氛不太好,本来舒梅以为他今天是不会来接她的了,所以当她看到停在校门口的那辆轿车时,心情蓦地大好,感动就像水球破掉般涌了出来。
她扬起唇角,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。
“下课了?”他低问,一派温柔,彷佛昨天的一切不曾发生过。
“嗯,你等多久了?”
“没有很久。累吗?”他接过她手上看起来颇沉重的提袋,放进后座。
“不会,只是热了点。”她笑了笑。
“车子里有冷气,快进去吧!”他打开车门让她先进去,自己随后也坐了上来。“晚餐你想吃什么?”
她想了想。“没什么特别想吃的,你呢?”她轻声问着,两颗如黑王般晶灿的眼睛对上他的。
罗森一呆。
她巧笑倩兮、柔声询问他的样子,让他忆起了他们第二次的相遇,那时,他是单方面的倾慕,可现在,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宠她、爱她,将她拥在怀中恣意怜惜。
他很幸福了,该知足了,昨天真不该说出那些话,惹得她心中有疙瘩,徒将气氛搞砸。
“那么,去吃日本料理好吗?”他问。
不能再那样心急了,他告诉自己。纵使心里再怎么渴望她,一切还是得慢慢来,他不让她有任何的压力。他是希望她快乐的,而他也一直朝这方面在努力,怎能放任自己它给破坏掉呢?不行的!他得振作!
“好啊!”她应道,突然想起有东西要给他,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浅紫色飘散着淡雅香的信封,送到他面前。“喏!给你的。”
他接了过来,有点期待,却没有马上打开。“什么东西?”
舒梅笑得甜甜地道:“你拆开来看看。”
罗森依吉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,是一张邀请卡。
舒梅凑近他,“这是我们服装展的邀请卡,时间是下下个礼拜五的晚上六点,你有空吗?”
他笑道:“有,当然有,我怎么会错过呢!”
他记得曾听她过他们这次的服装展并没有请模特儿,所有展示的衣服全由设计者亲自穿着,这几天他看她所缝制的婚纱,几乎已能想像穿在她身上的模样,她的气质本来就与一般人不同,再加上她自己的设计,想必更能衬托出她独特的味道,到时衣服穿到她身上,或许显现出来的效果会比他所能想像的超出好价钱也不一定呢!
到底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情呢!他等不及想看了。
“怎么啦!想什么这么出神呢?”她看他发怔了好久,还不时伴随着傻笑,忍不住开口问道。
“啊!没什么,只是在想你穿婚纱的模样。”说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,连忙开动车子来分散注意。
舒梅心头一凛,也不愿去触碰这个敏感的话题,到时他要是旧事重提,自己可真不晓得要怎么回答了。毕竟她不想再教他伤心失望了,看他失落的样子,她比任何人都还要不好受,所以他若在此时提了出来,她肯定无法像上次那般坚定的拒绝他的要求。于是她以拙劣的伎俩岔开了话题,“对了,我们要去哪里吃?”
罗森知道她的心意,深深地望了她一眼,却没有什么,只道:“有一家叫上和园的日本料理店,口味很道地,就开在我工作室的附近而已,可以去那里。你觉得呢?”
“上和园吗?好啊!听说那里还不错,去吃吃看好了。”刚刚他是不是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?要命!被他看出来了吗?
其实她也并不是讨厌他说要结婚的话,她只是怕自己不当的回答会伤了他,也怕自己禁不住他的苦苦哀求而答应下来。
她还不想那么早结婚啊!再说她爸妈也不会允许的。
庆幸的是,他并没有再说什么,大概他也知道如果提起此事,气氛就会变得不再那么地融洽,因此聊的尽是些不相干的琐事。
这就是他的体贴。
舒梅明白他都是为了不想让她为难,尽管自己再怎么难过也无所谓,他只要她开心就好。
这样的他,真的……教她爱得整颗心都揪起来了。
她多想向他证明,她的爱其实并不少于他。
看着专心开车的他,舒梅心里轻问罗森啊罗森,你知道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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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闲一天所要付出的代价是:接下来连续几天没日没夜的赶工!
当然,这种事情可不能在罗森面前做,否则他肯定会押着她回家去休息,然后自己留下来帮她做本该是她来做的苦工。
所以她还是照常让他送她回家,等他离开之后,再挑灯夜战!结果不出三天,她白皙的肌肤上就多出了两个遮也遮不住的黑眼圈。加上最近他们开始彩排,工作量,每天顶多只能睡三、四个小时,累得舒梅几乎连话都要不出来了。
可是,为了不让罗森担心,她戴上了有着蓝色镜片的眼镜,打起精露出最美的笑容来面对他,今天也是如此。
“嗨!”
“舒梅,你来了。”罗森抬头看到那颗半探在门边的小小头颅,心中一喜,起身迎向她。“快进来。”
舒梅侧着身子走了进来,举起手中的袋子。“喏!今天吃水饺喔!”
“噢!是饺子啊!”他笑着接过袋子,将之放到桌上,然后再自然不过的伸手替她取下背包。
当背包的重量完全由她肩上转移到他手上时,他心下一凛,感觉上今天的背包要比以往又重上了许多,莫非是她的工作量一直在增加?偏偏她又一声不吭的,让他想问都无从问起。
可是今天,这重量……
他心疼地望着那个走进洗手间的纤细身影,想不透在那小小身躯中究竟藏有多少傲骨。本想顺着她的心意,她不想,他也不勉强,但这会儿却不得不问个清楚了,他实在舍不得她吃苦。
才想着,洗手间里忽然传出好大“砰”的一声,他的心脏也跟着重重地震了一下。他惊跳起来,直直地冲进洗手间里。
“怎么了!舒梅。”看到她整个人蹲在洗手台前,他紧张的跪到她身边。
舒梅没有抬头,她双手捣着额角,哀叫道:“好痛喔!人家撞到头啦!”
本来她是想洗把脸提振提振精的,谁知竟会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,前额很用力的撞上了镜子,疼得她眼泪都差点飙出来。
这时她的眼镜已经取下,罗森一眼就看到她那两个明显的黑眼圈,加上她整个人精不济,一副没力的样子,想也知道她是因为太累了才会如此。
他半是不舍半是气恼的抱起她,走出去将她平放在沙发上,自己蹲在她跟前。
“撞到哪儿了?我瞧瞧。”尽管再怎么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他还是先忍住了这口气,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她的伤。
舒梅放开了双手,只见白嫩光滑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一个好大的肿包,看起来好可怜的样子。“这里,好痛。”
罗森霎时皱起眉头,起身道:“我去拿药油来给你揉揉,你等一下。”
“嗯。”她柔顺地点点头,额上那颗肿包刺痛得厉害,这下她的睡意全跑光了。
她也不知道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,突然间就失去了意识,八成是太累了,连事做到一半都会睡着。
真希望他不要发现,就当她是不小心撞到的好了,不然要是被他知道了她每天都在不停地操劳,可有得他念了。
可惜的是,罗森并没有让她如愿。
当他拿来药油,一边帮她按揉的时候,一边开口问道:“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休息?”
“呃……”她不敢直他,心虚的低下头。“我忙嘛!”
他听了皱眉,“忙也不是这等忙法,你老实说,这几天你都几点才睡!”
瞧他不是挺好看的脸色,她在此刻也不敢蒙他,只得从实招来,“大概……三、四点左右吧……”
他横过来一眼,她立即知错的噤声。
“既然如此,你今天就先别做了,回去好好休息再来。”他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“不行的。”她却三个字给轻柔的推了。
“为什么?”
“我会赶不完的,到时作品交不出来服装展就要开天窗了。”
“难道就这么任你熬夜下去!我办不到。”
“那也没有办法啊!”她叹道。
“怎么会没有办法!”他低叫,拿她可奈何。“只要你肯让我帮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