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九九 > 抽屉的月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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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麻木的点头,眼瞳里只看见他薄薄好看的嘴唇还有洁白的牙。

  「对了,忘记说,我在研发。」

  他说这些做什么?舒芙最先反应过来就是这突兀的念头。

  「妳继续往上挪的话,屁股也会被影印上去。」指着刷刷作响的机器,他难得的坏心眼。

  「什么?」

  她转头,整张脸刚好对着面板。

  「卡兹。」他修长的指头往OFF键按了下去。

  被刺眼光线吓住的她只记得要遮眼,还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。

  他倒是从容的捡起很快掉出来的大头照,看也不看的折成两半捏在手中。

  等舒芙发现他干了什么好事,吁若湛已经去到走廊外的电梯口。

  她欲哭无泪,「欸?!」

  「还有事?」

  「呃……那个……」要怎么说,赶快啊,舒芙~~

  「掰掰。」电梯来的很快,他潇洒的上楼去了。

  她欲言又止,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啊?

  第二章

  有别于其他部门,研发部有着非常人性化的动线设计。

  开放的空间,简约风格,美术品画作或新颖的玻璃制品在角落随处可见,要不是各个办公桌上都矗着液晶萤幕电脑,还少了香醇的咖啡味道,不然舒芙会以为自己来到能让身心舒畅的咖啡厅。

  呵,要是能坐在这样精致的地方喝茶整天上班,心情不可能不好吧?

  不同于其他部门的井然有序,窝这里喝饮料、嚼口香糖、看港漫、打掌上型电玩PSP,邋遢穿拖鞋休闲裤的大有人在。

  这对每天上班就要从早忙到晚,常常还要超时加班的舒芙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地方。

  研发部,不必打卡,可以想来就来,不愿意劳动双腿的也可以在家工作,只要把成果E-mail到公司就OK。

  这是优的一面,反过来说,这里的人才卖的是创意智慧脑浆,一旦Game Over,就像榨剩的豆腐渣,可就要回家吃老本喽。

  生态压力截然不同。

  有个黑炭头一样的男人从另一个房间探出头来,身上穿着白袍,手拿电焊枪瞧着她,黑白分明的眼看她,很仔细的看过,然后透着兴味。「他在里面。」

  啊,她还没说要来找谁啊。

  「往那边走,他的办公室在最里面。」黑人补了句。

  「我只是送样书过来,你们谁都可以收吧?」再去见他?不要吧,她会心脏无力。

  昨晚她已经有点失眠,今天又见他,刺激太多,一下很难消化。

  「阿吁说他要收。」也就是其他人不许插手的意思。

  「谢谢。」人家说的很明白,她只好往里走。

  「走道尽头,别到右边去。」右手……是洗手间。

  是个幽默的人呢。

  左边。

  门户大开,可以轻易的看清楚里面的陈设。

  舒爽的颜色,木质的装潢,她不懂木头的分类,只是单纯的感觉质感十足,在里头的人肯定有着很舒服的视野。

  听见脚步声,吁若湛马上抬头。「进来啊,为什么站在那?」

  「我……还没准备好。」她嗫嚅。

  放下手里的铅笔,吁若湛看着把眼光转向别处的她。

  他瞅她半晌希望她有所反应,然而她的反应却是……

  「对不起。」她鞠躬道歉。

  「妳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?」

  「呃,应该……是没有。」

  「没有为什么要道歉?」

  从小到大,她都这样,说她自卑,缺乏自信都可以。

  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。

  在公司里,也百试百灵。

  大家看不起她,也就不屑用肢体上的欺凌对付她。

  「那妳还要在那里站多久?」他要是不主动,她也许会在那里站到天荒地老。

  她连忙进去,必恭必敬的把样书放在桌子上。

  她的发漩有两个涡,因为头发一丝不苟,看得非常清楚。

  公司的制服,长袖白衬衫,深色咖啡短背心,系列色的短裙,粗短跟鞋,嘴唇擦了淡淡的粉色口红,朴素得跟学生没两样。

  许久没有声音,舒芙不自觉抬头,只见他面无表情。

  「要是没事,我走了。」他不知道在想什么,眼睛是盯着她没错,那是要发怒的前兆吗?

  她怕人发怒,很怕、很怕的。

  她那巴不得逃得越快越好的神情,比逃难还要仓皇。

  吁若湛叫住她。「下班后在大门口等我。」

  她握住门框,头转回。「啊?」

  「为了谢妳加班请妳吃饭。」他拿起样书,口气淡得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好不好似的。

  「不必的……这样太费周章了。」

  他显然不接受舒芙的说法,坐人身后的大椅子。「就这样。」

  咦?

  她吞咽口水。他那副神情是表示赶人吗?

  看起来是。

  「一点都不麻烦……」他又加但书却头也不抬。

  舒芙心底充满困惑,但看他已经低下头做事,不敢,也没勇气打破砂锅去问为什么要请她吃饭。那要花钱的不是?

  他他……大可不用的。

  她走的飞快。

  呆呆的杵在电梯前,明亮的镜板映出她一脸茫然。

  但是,像是想到甜蜜至极处,眼唇忍不住勾起浅浅的笑,可是又发现自己笑的很蠢,看见四周无人,她赶快抹掉自己不应该有的情绪。

  她是傻瓜吧,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兴奋得心儿怦怦跳,要是被同事看到会不会以为她吃错药。

  不由得用双手交迭摸着还不肯听话安静下来的心。

  他,一定不记得她是谁了,都经过这么久,谁会把小时候的事情记得齐全,人总是往前走,要把当不过得好已经不容易了。

  可是,他竟然跟她在同一家公司,职位看起来也比她高上好多。

  他是好心人,聪明又仁慈,是应该这样的。

  他,是不认得她了,讲话的方式、态度、神情……

  她太渺小,忘记她是谁,再正常不过,是的、是的,傻舒芙,能再见到他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,是老天爷给的报恩机会,其他的,妳就别再多想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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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哈啰!」敲门声响,又高又黑的男人进来了。「出差回来,合约拿到手了?」

  禄瑶王是他的合作伙伴,从学校到出社会,都有他一份,他这特助进来关心业务进度,在职责的分野上似乎是逾越了,不过没大没小、假公济私对这对情同手足的好友来说是家常便饭。

  「吹了。」吁若湛不以为意。

  他还兼职业务老总,能者多劳是禄瑶王贴给他的标签。他也只好在IR跟业务中劳碌。

  他天生该吃这碗饭,不管是研发计划还是业务开发,实验室的核心技术是他开发出来的,业务案子到他手上即使对方再刁钻,他都能凭借不懈的努力替公司达成目标。

  但是,在他认为,一家公司不论获利如何都是团队努力的结果,他绝对不居功,有利润,员工优先;有困难,公司担下来。

  「不明白,明明到手的案子。」可能吗?飞了半个地球,这家伙可能空手回来?

  有三家公司比价,事前就知道是大案子,一个半月全体员工漏夜加班,做到万无一失才直飞欧洲谈契约的。

  临崖掉马,不可能!

  没动静。

  「喂!」

  瞟他一瞥。「你真性急。」

  「我能不急吗?原件模组都在待命,资金拚命在烧,你说急不急?」

  「有吗?」吁若湛还是做他的事。

  「案子真的吹了?」对方是传统的老派,事先要求已经多如牛毛,还以为老大出马绝对万无一失呢。

  「没有。」

  「哇,你这家伙!」一拳下去,老实不客气,但肌理结实,打人的人没能讨到好处,

  「他嫌我头发太长,要我剪。」想不到欧洲人也这么老套。

  「你答应了?不可能!」跟他当朋友不是当假的。

  「双方合作,着眼点应该放在能不能为彼此赚钱,他看我不顺眼是其次,跟钱过不去,就不配叫生意人了。」

  他卖的是脑袋里的聪明智慧,跟头皮毫无关系。

  「我就知道,要你剪掉头发不如先把你的头砍掉还比较快!」

  「你讲话什么时候变夸张了?」

  「要说夸张的人是你,也不知道发的是哪根神经,居然坚持了那么多年。」

  「它是秘密。」

  「行行行,你的烂借口我听到不要听了!」

  「你不知道头发长长,寿命长长吗?」

  「少来!自从你不知道哪根经扭到以后就只会用这句话搪塞我,我长久怀疑我们的友情到底什么时候被渗透,我居然不知道,想那清朝江阴十日,嘉定三屠,宁为束发鬼,下作剃头人,留头不留发,留发不留头,何等惊天地,泣鬼神……」

  忘了他何时固执的要留那样的头发,即便在商场上那有多不方便。

  「神经!」

  「我要真的神经,也是你害的。」

  「你这么闲,跟我耍嘴皮就能过日子了?」

  「哪有,你不在这期间我做牛做马。」

  「做牛做马的人是我吧?」连出国找订单还要遥控公司的内部营运状况,这家伙根本是在公司待心酸的。

  「你能者多劳。」拍马屁不犯罪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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