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希阳,妳……怎么了?」终于察觉她的不对劲,龙承翰关心地问。
「没事,我……」
「叩叩」两声敲门声打断他们的对话,彭希阳暗自松了口气,扬起笑,小心地退开。
「承翰哥哥,先用膳吧,睡掉了两餐,我肚子好饿呢。」说着说着,手脚俐落的爬下床,冲去将门打开。
正要推门而入的何彦被她吓了一跳,她接过托盘,放置在桌上。
「何公公,你伺候皇上用膳,小心点,慢慢来,别让皇上吃太快了。」
「奴才知道。」何彦应道。
彭希阳刻意背对着床,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,然而,后背灼热的感觉让她知道,他正看着她。
第八章
翌日──
「妳在干什么?」靠坐在床上的龙承翰看着背对着他,在桌旁忙碌的彭希阳,疑惑的问。
「我在整理一些对你们有用的药物,要留下来给你们。」彭希阳将她带出来的药物分成两边,一一标上它们的用途和功效,然后分别放进两个盒子里。
「留下来给我们?」他听出不对。「妳要离开了?」
「你的伤已经没有大碍,只要按时服药换药,很快就能痊愈,既然你们已经没事,我也该去办我自己的事了。」
「打算什么时候离开?」龙承翰脸色微沉。
「等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就走。」将两个盒子放置在柜子里,她走到床沿坐下,打算为他换药。「今天觉得怎样?应该好很多了吧?」
没有听到回答,她疑惑的抬起头,不偏不倚的对上他深邃的瞳眸,他深凝着她,不发一语。
「怎么了?」心跳突然失速,她低下头为他拆开胸口布巾,藉以避开他的凝视。
「希阳,妳打算逃吗?」他抬手托高她的下巴,强迫她看着自己。
「逃?我为什么要逃?」彭希阳蹙眉。对她来说,「逃」的同义词就是「胆小鬼」。
「这就要问妳了。」龙承翰将问题丢还给她。
「我想承翰哥哥搞错了一件事,」挥开他箝制她下巴的手,她继续为他拆布巾准备换药。「我这次出谷,本来就是有事要办,承刚哥哥中蛊毒之事只是顺便解决的,既然你们这里已经没事了,我当然要去办我的事。」
「那我们的事情呢?」他托高她的下巴。
「你们还有什么事?」她装傻,再次挥开他的手低下头去,忙碌的取来伤药。
「希阳!」龙承翰不让她闪躲,抓住她的手。「我说的是我和妳,我们的事,昨天我说过要立妳为后!」
「哎呀!你干什么啦,把药都洒了!」彭希阳惊呼,想要抢救,却被他抓住手,强迫她看着他。「你到底在干什么?你知不知道这伤药很珍贵的,是我花了一年的时间,采了数十种珍贵的药材才制成的,这是外伤的圣品,一帖难求的,你竟然害我洒了它……」
「希阳!」龙承翰气吼。「不要避开我!我什么都能忍受,如果妳还无法接受,我也不逼妳,我不会急着要立妳为后,也不会逼妳接受或回应我的感情,但是我无法忍受妳逃避……该死!」胸口的伤让他痛得低咒一声,惨白了脸。
「你太激动,动作太大了,会扯裂伤口的。」她低叹。
「希阳,别逃避我……」他捧着她的脸,轻轻的抵靠着她的额。「拜托,别逃避我……」
「为什么是我?」她轻轻问:「你是一国之君啊,比天上繁星还多的无数佳丽任你挑选,为什么要这般求我?」
「因为我的心固执的只认定了妳,妳这颗独一无二的稀有太阳,繁星无法掩盖住妳在我心中的光芒,只有妳,也只要妳。打从初见妳那一剎那,我便怜妳、惜妳,妳十三岁那年,初潮来访,妳惊惶失措、哭哭咽咽的,不找叔叔们,却独独跑来找我,我在啼笑皆非之余,初次感受到妳已经长大了,而我怜妳、惜妳的心境,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。
「妳不会知道那年要离开无忧谷对我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,我不想离开妳,可是我不得不,妳在我身后红着眼眶目送我的那幕一直深印在我的脑海中,我想要带着妳一起走,可是我知道妳还太小,宫里的生活妳还应付不来,所以我等,等妳长大,如果不是这一次的事让妳出谷来找我,我也会在妳满十八岁那天去找妳。」
彭希阳想到初潮的糗事,微红了脸,听到他如此剖心掏肺的告白,眼眶也红了,她真的很感动,对他,她也是有情的,可是……
「不行的,我……」她摇头,甩落两颗晶莹泪珠。「我没办法,对不起……」抛下药和布巾,她做了她最不屑的事,逃。
逃出房,一不小心撞上守在房外的何彦。
「哎唷!」他痛叫一声,正想开口抱怨,一看见她满面的泪痕,话就说不出口了。「彭姑娘?」
「何公公,皇上要换药,你进去帮他吧!」低着头,匆匆的交代完,她便飞奔离开。
「这……出了什么事吗?」他讷讷地问一旁的陆镇岳。
「什么事都不关咱们的事,何公公还是赶紧进房帮皇上换药吧!」陆镇岳表情沉重,他都听见了,虽然早就知道皇上对彭姑娘有情,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是如此深情,这对一个君王来说……不是什么好事。
「希阳!」龙承翰脚步蹒跚的追出房,却已不见她的身影。
「皇上!」何彦和陆镇岳惊喊,上前扶住差点倾倒的他,「皇上,您怎么可以下床呢?您的伤口又裂开了!」瞧见那拆到一半的布巾上已沾满血,两人真的是又惊又恐。
「希阳呢?」龙承翰抓住他们。
「皇上,您别激动,保重龙体要紧啊!」
「希阳呢?!」他固执的问。
「皇上,彭姑娘刚刚离开了,属下相信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。」
离开了?
龙承翰闭了闭眼,神情渐渐恢复成惯有的冷漠。
「扶朕回床上。」他低低的说。
冷凝的坐在床上,静静的让何彦帮他换药,心头有着对自己的懊悔。。
明明说不逼她的,他却还是将她逼得不得不逃,他到底在干什么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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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到底在干什么啊?
为什么要像个懦夫的逃走?简直是太丢脸了!
离开肃亲王府一段距离之后,彭希阳才停下脚步,一冷静下来,她心中万分懊悔,除了因为自己竟然做了向来最不屑的事,还有对龙承翰的愧疚。问题在她身上,她不该这么对他的。
她应该对他解释清楚,让他知道她为何无法接受他的感情,可是……她说得出口吗?
她一直是无所谓的,因为若非要完成爹爹的遗愿,她打算老死在无忧谷里,不曾想过要出谷,也不曾想过要成亲嫁人,更别说是嫁给承翰哥哥,当一国之母了。只是她万万没想到,堂堂一国之君的承翰哥哥竟会爱着她,而她对他,亦非无情……
说了吧!只有说出来,才能打消他的念头,她也能断了念,好好把事情办好,回无忧谷去。他应该了解,他是皇上,不能娶她这样的女人。
好,告诉他!
下定决心,正想转身回勤宵院,没料身后一声低唤,「是彭姑娘吗?」
她下意识的回过头,看见一名年约十五的男孩,一身粗布衣裳,神情有些畏缩,身子微微颤抖着。
「你是谁?」她挑眉问。
「小的……小的是送一封信来给您的。」颤抖的手奉上一封信。
彭希阳没有伸手接过,只淡淡的问:「谁叫你送的信?」
「小的不认得,他给小的一两银子,要小的将信交给姑娘,然后等待您的回音。」
等她的回音?
她接过信拆开,一展信,纸上便飘出一股异香,淡淡的,却逃不过她的鼻子。
诡异的一笑,哼,雕虫小技,也敢在她面前卖弄,不过……将计就计何妨?她倒想看看这人对她下迷药想干什么!
一看见彭希阳昏倒在地上,男孩害怕的退到一旁。
「小的……小的已经依照大爷的吩咐了,请大爷……放过小的妹妹。」
原来是妹妹被抓了,所以才做这种事啊!好吧,就原谅他吧!倒在地上的彭希阳心里想着。
「你妹妹已经回家去了,记住,这件事不准说出去,离开这里之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,否则……」男人没有说出口的威胁,让男孩打了个冷颤。
「小的明白,小的已经忘了,已经忘了!」
她听到男孩匆匆逃离的脚步声,紧接着便是沉稳的脚步声朝她走来。
她思索着是要抓他逼问目的,或是就让他给抓走?
从他下的是迷药而非毒药看来,应该还不打算取她的性命,抓住他不一定逼问得出什么,若顺势被他抓去,或许还能得知他的目的或是他背后的人──如果他背后有人的话。
所以,答案出来了,她软软的让男人扛在肩上带走,偷偷的睁开眼睛,在有限的视野中观察地形,这男人专挑无人巷弄钻,可见对这里的地形非常清楚,最后他走进一道小门,看来是某大户人家的后院,经过好些庭园小径,终于来到一间屋子门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