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想不到妳还是位有氧教练。」贺绍桦带了点戏谑的口吻,淡问。
「世界上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。」姜佩瑜笑笑,将手中那杯鸡尾酒递给他,「我也没料到我们还会再见面,而且是在这么正式的场合。」
他接过轻啜一口,「来之前难道没想过会在现场碰到跟妳交易过的客人,大家见面不是很尴尬?」
「不至于,反正大家心知肚明,就算见面,也不会打招呼。」姜佩瑜不以为意的耸肩,反正绝不会有人认出她。
失策啊!原以为那晚离开后,两人不可能有再碰面的机会,这下她只得继续假装是她那个朋友,一个收钱办事的舞娘。
「挺有信心的,但我不就跟妳打招呼了?」
「你不一样,你现在是我暂时的顶头上司,我敬你。」
「不太方便。」贺绍桦拒绝,谨守礼节,避免让八卦记者有机可趁,拍到可以加油添醋的画面。
「随你。」姜佩瑜一饮而尽后,暧昧的盯视他,「有件事我要告诉你,今晚我怎么可能单纯的出席,自然还有其他目的。」
「不准妳在我的地盘乱来。」贺绍桦低斥。
「早就已经乱来,你现在制止太迟了。」姜佩瑜得意的提唇。
「是谁?」贺绍桦厉声问。
在他们未相偕离去前,都有阻止的可能。
「当然是……你这个呆头鹅。」
姜佩瑜的话抽离了贺绍桦的思路,他愣了几秒,不置可否的撇嘴,「别胡说八道,我跟妳没有任何交易,就算有,也只有上次。」
「哈哈,看你的表情好严肃,吓到你了吧?」姜佩瑜强忍的笑意,终于禁不住流泄出嘴。
「很有趣吗?」贺绍桦面无表情的瞅睇眉开眼笑的她。
一道寒冷没有温度的询问,骤然冰冻了姜佩瑜的笑,她清了清喉咙,咳了几声,「不好笑,一点都不好笑。」
他犹如风雨来而不倒的气势,不苟言笑的神情,简直像个庄严不可侵犯的长者,然而她是个不受教的晚辈,亟欲挑衅他的容忍度,非要看他变了脸色不可,奈何两次的结果都是「无效」。
没关系,她会再接再厉,反正这阵子她跟贺鼎百货有合作关系,相信总有一天能够瞧见他不同的样貌。
当然她更想要的是「他的笑容」,他笑起来一定比他弟更有成熟男性的魅力,这是唯有经过时间的历练,才能生成的。
至于为何重视他的笑,那是因为她认为世界已有太多愁苦,若能用笑带给大家欢乐,减少一点不愉快,不是很好的事吗?
所以她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,尽可能的让朋友们笑口常开,挥别愁眉苦脸。
「不好笑就别开这种玩笑!」贺绍桦警告她的莫名其妙。
「是,遵命,我的老板。」姜佩瑜必恭必敬的行童子军礼。
「妳……」贺绍桦拿她莫可奈何。
她毫无愧疚的顽皮模样,褪去他不少的不悦,纵使有气,在她孩子气的笑靥下,也悄悄消弭。
「我知道,老板,玩笑要适可而止,现在再跟老板报告,我要先走了。」
「真的跟人有约?」贺绍桦眉头不展,胸臆顿时浮躁不已。
「瞧你紧张成这样,放心,我没有打现场人的主意,我得赶去上课,因为我才请了两个小时的假。」姜佩瑜解释,免得他真以为她要去交易。
尽管不懂何以要跟他讲这么多,但内心就是有道声音,催促她一定要说。
「很进取。」闻言,贺绍桦蹙起的眉头松开了。
无论她的理由是真是假,至少他胸口的紧绷获得纡解,但在此时,他意识到这情绪的变化诡异,脱离了它应走的轨道,竟随着她而起伏波动。
「当然啰,我很珍惜当学生的时间。」姜佩瑜欠身,「贺先生再见,对了,还有件事我一定要告诉你,你皱眉的样子很丑。」
在他末斥责她前,她一溜烟的跑走了。
不以为然的他,望着她远去的背影,无奈的摇头,感叹她老是有本事吊他的胃口,不过他的手竟下意识的抚上眉心,心想真的很丑吗?
「大哥,你在干嘛?」贺绍威饶富兴味的凝视贺绍桦的举动。
经他一点醒,贺绍桦急忙收手,故作无事的说:「没。」
「哦,刚那个人很面熟,好像是……」
「你想太多了。」贺绍桦否认他的揣测,只是话一出,懊恼随之而至。
坦白讲,绍威认识她,自然没有必要替她遮掩,他这么做只是惹人猜疑罢了。
「哇!原来大哥你已经变成我肚里的蛔虫,晓得我在想什么了啊?」
「我没那么不幸。」贺绍桦瞪了他一眼,避重就轻的回答。
「也是,那当我胡思乱想好了。」贺绍威不以为然的走掉,但脑子里飞快的推敲着刚才见到的情景,及兄长急于替她辩解的动机。
从大哥跟她交谈开始,他一直在观察,当然除了他以外,向来没有绯闻缠身的大哥,媒体记者更是虎视眈眈的等待摄取跟他相关的辛辣新闻。
这下明天上报的不仅是健康月,还有值得期待的记者会如何加油添醋的八卦。
其实比较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大哥的态度,难不成那晚他们之间起了出乎意料的化学反应,擦出了如野火燎原,不可遏抑的情愫?
虽然她的身分有待商榷,却是可以改变,如果大哥在茫茫人海中,千挑万选就是中意她,何不乐见其成?
没错,就这么办!为了大哥的幸福,他出个力,协助她脱离那个环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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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闻播出后,姜家一群人打着攀龙附凤的主意,欲透过姜佩瑜要求贺绍桦替姜家两名男人寻求职位,不再无所事事。
他们好不容易在姜佩瑜的租处堵到早出晚归的她,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将她逼到墙角,任凭她怎么解释也没人理会。
「我都说跟他没关系,你们为什么不信?」姜佩瑜恼怒的大叫。
这就是她的家人,她最最亲爱的家人,平日不管她的死活,于是她学会了自食其力,不仰赖他们偶一为之的施舍。
怎料在她小有积蓄时,他们竟然妄想从她这边挖钱,要求她每月给两万元的生活费,不给便被打得遍体鳞伤。
为了活命,她逼不得已只好答应,开始了她必须更省吃俭用的日子,才能支应他们如无底洞般的奢侈生活,但他们从来没想过要自己赚钱,只妄想财富会平空而降。
也因为颓废的爸爸和哥哥,让她害怕交男朋友,也畏惧踏入婚姻,抱定当个无忧无虑的单身贵族,然而无意间遇到贺绍桦这个经济独立又尊重女性的好男人后,她的想法居然有了小小的动摇。
「少来,看看报纸上怎么写的?」姜父把放了几天的报纸丢到她面前。
「小妹有好处,身为家人的一起分享是理所当然,妳这样暗杠不太好喔。」姜兄加油添醋的指责起她企图撇清的行为。
「报纸是乱写的,这根本不能相信。」姜佩瑜说。
记者凭着一张她跟贺绍桦站在自助餐台前聊天的照片,竟然有本事描绘出一个似真的新闻,带给她莫大的困扰,在学校、俱乐部、百货公司里都成了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。
现在连自己的家人都要来凑热闹,而且更过分的是要她去请求贺绍桦安排职位给这两个好逸恶劳,失业很久的家伙。
开什么玩笑,她又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做,给自己找麻烦。
「乱写能写得像有这么一回事吗?妳以为那些记者都是『英英美代子』,捏造这些对他们有什么好处?不怕被告吗?」姜母讽刺的戳着她的太阳穴。
「有卖量啊,被告顶多罚钱,罚多少还是未知数。」姜佩瑜闪躲着。
「好,妳嘴硬是吗?没关系,我们直接到贺鼎百货找贺总理经。」姜父作势吆喝,带着两人冲到门口。
「你们不要去为难人家。」姜佩瑜咬牙切齿的制止他们。
「心疼啦,小妹,不要我们去找他可以啊,妳安排我们见面。」姜兄傲慢的嗤哼,全然不顾姜佩瑜的感受,自私的只替自己着想。
「不可能!」姜佩瑜拒绝。
「再说一次!」姜父显然耐心已失,一个跨步狠狠揪住姜佩瑜的头发,「很久没打,妳皮在痒了是不是?既然那么想挨打,我就成全妳。」
话毕,他一阵拳打脚踢,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纤细的身躯,而在旁观看的姜兄没多久也加入打人的行列,但他们都很有默契的避开必须见人的脸庞。
姜佩瑜承受不住地求饶,「好痛,不要打了……我,答应你们。」
「早这样说就不会讨皮痛。」姜父愤恨的脸色变得慈祥,拉起蜷曲成一团的女儿,但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毫不怜香惜玉,没几秒钟,已见红色手指痕烙印其上。
「对呀,亲爱的妹妹,麻烦妳了,尽快给我们消息。」
「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