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无聊,这招早就过时了。”丁曼雯嗤之以鼻。这招她们国小时就玩得不想玩了。“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,我们去选车,选中哪一辆就坐哪一辆。”
丁曼雯可真是精打细算,这样一来,她们连收拾都不用了。
“好,不过,要先把这些饮料喝光。”胖胖指着还剩半瓶的汽水。
于是他们一人拿了一个小纸杯,把那瓶汽水瓜分了。
喝完了之后,男生们各自去收拾,女生们则到树荫下商讨大计。
“你们仔细挑吧!”小胡事不关己地靠在一部车上。
“你就挑那一辆?是胖胖的?”秀秀问,他们两人住得近,常常参加什么联谊,她想来是对胖胖有几分熟悉的。
“你知不知道哪一辆是小徐的?”她转向丁丁。
“你想钓他?”丁曼雯戏谑着。“长得不错,小白脸一个。”那干净洁白的模样,给人的印象非常深刻。“汪汪呢?喜欢哪一个?”
“我是无所谓,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满老实的。”汪晓彤说着,也选定了一辆,她才不想去当个细神经的人,万一是自己一厢情愿呢?那多失望。
那些男生任劳任怨地把场地都收拾干净后,便拿了车钥,往停车处来。
“小徐,你福气大了,是她们的校花。”胖胖捶着徐忻弘的手臂,邪邪地说。
徐忻弘微微一笑,在有了那张令人惊艳的照片之后,校花、县花、市花,甚至亚洲美女,在他的心目中,恐怕也无足轻重了。“玩得开心最重要,校花搞不好最难缠。”
“认起来当妹妹呀,有个可爱的妹妹也不错。”至少想出来玩时有个伴。像小胡,他就认起来当干妹妹,胡伯伯也很放心让他们出来玩。
“决定好了?不换了?”胖胖再一次要她们确定自己的选择。
那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了一番,最后以同样坚定的眼神回答他的问话。
“那就走喽!”
丁曼雯看着徐忻弘一步步朝她的方向而来,心里面又慌又紧张,她希望他走过她的面前,到秀秀或任何一位同学的身旁,但,她更希望他停在她的身边说:这是他的车……
他的动作竟然能牵引她的神经。
“校花,你的运气好,选中了这部老爷车。”徐忻弘站在她面前爽朗一笑,公开了爱车的风光纪录:“它一星期破胎三次,没油两次、半路熄火五次、抛锚四次;这个星期还差破胎一次,希望你有心理准备。另外,它还有个坏习惯:一载上女生,它就跑得特别快,希望你已经填了器官捐赠卡。”
丁曼雯原本紧张得不得了,听他这么一说,胆子都吓破了。“不要啊!我才十七岁,不想这么早就——”
“小徐,别吓坏人家了。”胖胖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,表示他这个同学就是这样。“你别听他臭盖,他那部车,几十年进厂维修一次都没关系。”
这下子丁曼雯可放心了,放心之余还不忘消遣一下:“今天该不会刚好是十周年吧?”
“宾果,被你料中了。”徐忻弘嘻皮笑脸地,觉得与丁曼雯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。
不知道为什么,他总觉得丁曼雯从某一些角度看,很像嵌在他心底的相片美女;如果她的头发再长一点,皮肤再白一点,或者五官再稍微调整一下……
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有了这个从别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的习惯?
“小徐,出发了!癞痢头招呼一声,从车尾呼啸而过。“走凤林路。”徐忻弘走过他家几次,知道凤林路怎么走,由他殿后,要是有人脱队,也知道怎么追回来。
在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,徐忻弘也加了油门,跟在车队之后。
车子走过了凤山外围,经过大寮,路过昭明,驶上了一条宽润、平坦、两旁一片青绿的大道。
大道两旁的田地,略低于道路,以致那些甘蔗、香蕉,甚至椰子,都显得特别矮。
远处的山,蓊蓊郁郁,在烈阳下倒有几分慵懒之态。反而安全岛上的黄榕,精神抖擞地反射出剌眼的光芒。
太阳这么大,丁曼雯竟然没有流下一滴汗,因为车子行驶时扰动的气流,自然成为一波波袭人的强风。
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任何话,只是一味地跟着车队走。丁曼雯坐得极不舒服,因为在徐忻弘的跑车上,他必须倾斜着身子,才能握住把手,而她必须坐得挺直,才能拉住后座的扶手,否则,她就必须贴着他的背。
她当然是不愿贴着他的背,他们认识才不过半天的时间,而且太阳还这么大。可是,坐得这么高,行车时所有的风浪夹着飞沙走石,全毫不留情地向她脆弱的脸部进攻,攻得她又痒又痛。
车速终于慢了下来,转入羊肠小道。
两旁是两个人高的榕树,一棵接着一棵,仿佛是手牵着手,搭起了一个天然的遮阳屏障,车子行过处吹送来一阵阵挡不住的清凉,令人心旷神怡。
车队终于在一座阶梯旁停下来,男生们去停放车辆,女生们则爬上了阶梯,在茂密的大榕树下荡起秋千来。
这是个类似户外活动中心的地方,上面有凉亭,凉亭里有石桌、石椅,石桌上刻了象棋格子,想必是棋君子对阵的最佳地点。凉亭外有秋千、摇椅,还有供孩子攀爬的铁架……整个看起来,真像个老少咸宜的游乐场所。
今天的游客不少,光看停车场的车和由寺庙里飘出来的袅绕香火就知道。当然,还有凉亭里对阵厮杀的老人、阶梯上休憩的情侣、全家福、路旁的小贩等等。
“那座庙叫清水寺。”小珍看清了扁额上的大字。“香火鼎盛。”
“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好玩的。”秀秀颇觉无趣,她心里正为错失了接近徐忻弘的机会而感到不顺意、委屈。
“我觉得这地方不错,空气好又充满乡村气息。”汪晓彤指着阶梯下三两个戴着斗笠、包着头巾,村妇打扮的人。“反正都已经来了,不好好玩一趟才是真的损失呢!”
“也许真正好玩的还在后头。”丁曼雯说着跑下阶梯。“既然没来过,我们何不借机见识见识?”
男生们停妥了车,女生们也从阶梯上下来,一行十二个人,鱼贯走上寺庙后面的台阶。
拾级而上没多久,就有一阵阵凉风吹来,树叶浓密得让阳光透不进来,行走其间,仿若是置身深海。
台阶宽得足以让两个人并肩而行。秀秀与癞痢头走在丁曼雯与徐忻弘的前面,后面是小胡与胖胖,再后面有小珍、宗宗,汪汪、鸭子,蚊子、阿明。
后面一直传来许多细细碎碎的谈话声和轻笑声。一定是小胡与胖胖在说笑话、猜谜,和脑筋急转弯。
“一只狗,碰到四个红灯都右转,可是第五个红灯后左转,等六个又右转,为什么?”
“一架在空中飞的飞机,没油后,什么先掉下来?”小胡出的题。
“三只小鸟停在电线上,有一个猎人,打中一只掉下来,另一只飞走,还有一只停在电线上,为什么?”这是汪汪的拿手绝活。
“喂,你们有没有听过大猪摇头、小猪点头的故事?”丁曼雯出其不意地问。
所有的人都愣了一愣,随即纷纷摇头,在他们弄懂她说的是什么之前,丁曼雯已经笑得肚皮发痛了。
“原来你在耍我们!”
接着是一阵追逐,丁曼雯差点被吊起来毒打。
接下来又有题目出来了。“超人跟蝙蝠侠有什么不同?”小珍鬼灵精怪地问。
“亚当跟夏娃有什么不同?”胖胖用暧昧的口吻问,存心误导这些人。
果不其然,现场引起了一阵嘘声,和许多女生的白眼。
“一个是男生,一个是女生嘛,想到哪里去了!”胖胖名正言顺地怪起他们的心术不正来了。
“好,说个故事给你们听。”徐忻弘一拍手掌,集中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“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个很强盛的国家,里面的统治者是一个很富有的国王。有一天,国王的好友——宰相——说,”徐忻弘装出另一个令人绝倒的尖嗓子说:“国王陛下,现在天下太平,人民富裕,实在是太好了。但是,童子军日行一善,古人也有说,人不可一日不行善,建议国王陛下,行些善事。”然后,他又恢复原来的声音,继续国王的故事:“国王听了也觉得有道理。但是,在他的国家里,既没有贫穷也没有饥荒,更没有瘟疫,纵使他有再多的金银珠宝,有再多的爱心,也无处行善。没有行善,死后就进不了天国,那可怎么办?然后宰相就说话了。”徐忻弘又尖着嗓子,发出像火鸡般的声音,大家都已经笑歪了。
“国王陛下,民间现在流传一个行善的方法,那就是买一些乌龟来放生。乌龟长寿,民间传言这样能增添自己的寿命。”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声音:“国王一听有善事可做,当然高兴得不得了,马上就派宰相去买了一百只乌龟来。国王在每一只乌龟的龟壳上都刻上了自己的名字。然后,到海边去,把乌龟一只一只的放在沙滩上,让它们自己爬回去。可是,竟然有十一只乌龟不肯走,你们说神不神奇?”故事到此算是结束了,每个人都觉得奇怪,那十一只乌龟为什么不肯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