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起头,他寻到她的眼。
“你希望我说什么?”严峻的,不容虚假。
“不会。”她老实不客气的。
他盯着她,审判的眼神,怒火在他眼中慢慢退去。
“你恐怕得失望,我的所作所为只为自己负责,没人是惟一抑或例外。”康熙有的是定力,被激怒是难得的失控。瞬间,说不上来的怅然,她沉默。
他抬起她的下巴,审视着她紧闭双唇倔强的脸,这不像伶牙利齿的想想了,那“很受伤”的神情,隐不住的流露出。
激发出她未开发的小女人娇态,不也是挑战一件。
“你想成为我的例外?”他的问话充满专横霸气,至少他必须先是她的惟一。
“对你,我什么也不想。”
欲擒故纵,若让自己成为他心弦上牵挂的例外,他的喜怒就全操纵她手中了,胜利在望。
“我却想结束这场争战。”他宣称。
“哦?”她咬住下唇,灵活的眼珠子恢复眩转,请君入瓮。“你,投降了?”
“你必须爱我。”只是蛮横的必须。
“我爱你……的钱,你投降了吗?”
“我从不投降。”笃定的,不为谁改变的口气。
为什么她脑袋里除了钱就只有胜负这回事?康熙倏然往她身侧躺下。
想想伏起身,趴在他身旁。
“喂,你又怎么啦?”真搞不懂他。
她伸出小手放在他额上。
“你在发烧!”
“别管它。”他伸手握住她。
“你一定没去医院换药,又没好好吃好好睡,根本当自己是无敌铁金刚,伤口才会感染的。”他的掌心很热,烫了她的手。
还说呢!那天不知道谁恶意陷害人吃麻辣锅?
他的手指绕着她的髻发,惊觉会爱上她,可能就是她这头波浪松发的吸引。小甜甜,一个少了保护的女孩,他曾希望自己是阿里巴。
“你爱上我了吗?”她带着胜利的光芒,审问。
他手一拉,让她没预警的扑倒进他怀里。
“我爱……和你做爱。”学她含糊,而且狡猾加倍。
“你……”她挣扎要起身算帐。
“别急,我们还没合法的做爱权呢。”他揽着她的臂,像锢铁。
他认定,对待一个真心所爱的人,性关系必须在合法情况下进行才有资格称爱,否则无异于游戏。游戏是不挑对手的,而爱人却是永恒的专一。
又拿法律来压人了!想想心里叹道,不过也习惯了,他的律师本色。
“什么声音?!”他倏然警觉。
想想一听,不以为意的说:“拖拖啦,猫叫春。”
“你不是把它阉了吗?”他惊问。
想想偷笑,哪天你不乖,才把你阉了呢。
真的有点累了,他的胸膛还挺舒服的嘛,睡吧,想想安然微笑,睡觉不犯法吧?
第十章
终于让想想记起来答应过方楹的事。
她来到孤儿院时,院童们正在午睡,寂静的孤儿院让她打从心底升起怅然感。
感谢老天至少还留给她一个爱她的母亲,否则想想无法想象怕孤寂的自己,如何生存下去。
从院长那里得知小洁在后院,她依着指示前去,心里直希望着小洁千万别是一副自闭、陷于哀伤的样子,她可是最不会哄人的,到时候岂不是要对着哭哭啼啼的女孩干瞪眼。
先是银铃般的笑声传到耳边。想想微愣。
接着映入眼帘的,是令她意外的画面——
偌大的草皮上寂寂清清,除了那正轻轻摆荡的秋千上的女孩和推动秋千的男人,及打着节奏的风,万物仿佛都静止了。
开心的女孩、包容的男子,多和谐、美好的画面。
“阿姨?”梳着两条弟弟辫子,圆脸的小洁发现了想想。“叔叔,那里有个阿姨。”
男人拉住秋千的绳,顾及到小洁的安全后,才缓缓的回头头。
他晶亮的眼和想想对焦,原本挂着的笑,倏地也静止了。
“康熙?”真意外!
自从那天到他家之后已经有五天了,他的消失总是很容易。
翌日,她醒来时,偌大的床上只剩下她一人,他的枕上静静躺着一张十万元支票。
“是‘陪睡’的报酬吗?想想才不花心思猜测呢,反正是钱,有实质效用的钱就对了。
也许,他不顾她奔波,不要她为了钱辛苦的心情老早就开始了,但真正付诸行动是在那一刻,出于无法解释的保护心理。
他有的是钱,很紧易的能满足她。
然而,从不矛的盾的他,也有了矛盾。他竟然掩不住自己的希望,期待着她拿那张支票逼问到他面前来。
如果,她因为他无故给的钱生气了,是不是代表她爱的不是他的钱?
他想见她不为金钱贬值的尊严,他要她不掺杂目的真心。
但,他同时清楚她不可能有他期待的作为,为了避免强烈的失望,他只有眼不见为净了。
“你躲我?为什么?”她问的直接,眼神是勇敢无惧的。
他的眼底扫过一抹复杂神情,抱下小洁。
“因为我要了你的钱?”她逼问,固执。
他弯身对小女孩温和而耐心的说:“小洁,你乖乖的先进屋里玩。”
小洁顺从的跑开。
想想惊觉,已不只一次发现他外传冷漠作为下的另一面。
他就是院长所说的那个常来探望小洁,承诺要支付小洁日后生活费、教育费,甚至打算领养她的叔叔?那么,他替小洁母亲的同居人打赢的官司如何解释?他究竟无情,抑或关心事物胜于自私常人?答案就在当下,在眼前,体贴而充满爱心的康熙。
他转身向她,开口:
“一但用钱来衡量,事物往往也就失去它应有的价值了。我一直以为这句话应该是我要送给你的,”他在她面前停下。“但到今天我才发觉,原来这道理反而是你教会我的。”
“什么?”她糊涂了。
她不喜欢他躲她的感觉,那种迫切想见一个人的仓皇不安,是从他身上开始的,也许,这就是爱情!
“对不起!”他突然说。
没听错吧?自大妄为的康大律师道歉!为什么要道歉呢?
“我今天收到一张捐款的收据,原来你把十万元捐给了孤儿院,那刻我突然明白,其实拿钱来衡量事物的是免不了世俗的我,而你做的只是你自己。钱在你眼中,只是单纯的货币。”他执起她的手。
“你本来以为钱在我眼中是什么?外在的评价?满足我的虚荣?可出卖情感的?”她问,很平静,理性。
她清澈的眼让他拢起眉,难安。
“我以为……”
她倏地抬手捂住他的话。
“我不要你的解释、忏悔。”她微笑说。
以为她会包容的安慰他,没想到她接着说:
“我要你带着愧疚一辈子,那你就不得不对我好了。”
有那么严重吗?一辈子的愧疚,这女人够狠了,何况他对她已经够好了吧。
想要全然了解她的心思,康熙觉得自己可能真得花上一辈子了。
她转动灵活的眼,抿住嘴角溢出的笑。
“我们的那场战争是不是要继续下去呢?”
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,除了想拥抱她,还为了逃开她逼迫的眼。
“你赢了。”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。
“什么?”她要抬起头。
“你赢了。”他按住她不安分的脑袋,这次说得可清楚了。
生平第一次的败仗,输给他爱的女人,甘心。
“没听清楚?”她偷笑了。
“我、投、降。”拉开距离,干脆面对她。
“还有呢?”
“什么?”更是不知满足的女人。
“你爱我吗?”她执拗。
女人!老是怪男人用甜参口蜜语哄骗他们,其实错在女人们都爱听甜言蜜语,哪怕是不服输的想想亦难例外。
“I like trouble!”他微微笑。
“什么!你说我是麻烦?”她挥出拳头。
他一把握住她的手,笑说:
“你是我最可爱的麻烦。”又顺势将她带进怀里。
连康熙也惊讶自己有这么一面,为了所爱的人放下冷漠面具,放掉所有的原则,只为哄她开心。
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,想想有几分得意,还有更多涌上的甜蜜,别人怎么看他不要紧,她清楚知道康熙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够了。
“我原以为,你是不懂得这世上还有所谓人情世故的人。”
法律也有盲点吧?若法律无法伸展社会公义时,身为律师者仍必须向既定条文妥协,为法律所认定的正义而战。然而,就因为康熙非无心之人,悲怜之情使他怜惜小洁,为法与情无法两全而矛盾,他之所以来看小洁,就是想弥补法律所顾及不了的人情吧?想想所见到感受到的是如此,也许他做的不仅此,或许他也习为小洁的母亲尽过努力。康熙就是一个宁可遭误解,也不张扬善举的人,懂他不容易,她却有信心懂得他全部。
“哦?”他的下巴贴着她的头,闻着她淡淡的发香。
“原来,你只是称职的扮演了律师的角色。律师的职责在维护正义,在帮委托人打赢官司,但往往司法的正义并不相等于人情的对错,世俗的光环代表了你的成功,却也增添了外界对你的误解。走出法院的你也只是简单有情的康熙而已,所以,身为律师的你无法改变法律给小洁的判决,但做为单纯的叔叔,你能付出的更多,更珍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