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九九 > 碧萝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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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老榕树下,凉风徐吹,粉嫩的纤长玉指在树身上摩挲着,然后自袖中掏出一把象牙刀柄的小巧短刀,一笔一回的轻刻起来——

  第十一年——碧萝十六岁,澈哥哥二十一岁。

  澈哥哥,碧萝一定会等到你!她虔诚的对着老榕树膜拜了下,倏地,身后一道刺人的视线教她停下了默祷的动作,黛眉微微拧起,而身子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,她看进一双毫无温度的冷眸里。

  一时吓得颤抖了下,她连纸呼都不敢的呆立原地。

  他是谁?为什么用那么冷淡又仿佛满含仇恨的眼光盯着她?像是他有深仇未报,而自己便是那欠债的人。

  意识到自己在这荒郊野外是孤单一人的处境,施碧萝赶紧侧身想经由老榕树一端离去,微低的头在绕过陌生男子时,一种熟悉的感觉随着掠高的眼光浮现,她倒抽了一口气傻在当场,震魂在尖叫着。

  是他!是他!

  哦!上天保佑!是她的澈哥哥,她的澈哥哥回来了。

  欢喜与莫名的情绪交杂着,她伸手掩住到口的惊呼。十一年的岁月或许能改变一个人的样貌,但与生俱来的印记却是绝对不会改变的,她伸出纤长的手指,不顾陌生男子的冰冷硬是拨开他掩着颈项的发。

  施碧萝泪光莹然的凝睇着,是了、是了,澈哥哥的后颈与陌生男子一样,都有个红色的半月形胎记。

  他是她的澈哥哥,哦!佛祖没有骗她,她的澈哥哥真的回来了。

  猝不及防,她冲进陌生男子倏地僵硬的怀抱中,将他紧紧拥住。

  “澈哥哥……哦!澈哥哥你跑到哪里去了?碧萝等得好辛苦。”她在作梦吗?等了十一年,突然间,她不敢相信的仰首看他,水雾的大眼已氤满喜悦的神情。

  “澈哥哥!”她伸手狠狠的拧了自己脸颊一把,疼痛的感觉证明这不是梦。

  她的动作叫陌生男子的眸中掠过一抹幽光。他眯起眼,缓缓推开她。“你是谁?”

  “澈哥哥……”施碧萝眨眨眼,满脸是不信与失望。“你忘了我吗?我是碧萝儿啊!是那个哭着要纸鸢的小碧萝。”

  不可以的!她的澈哥哥不可以忘记她,她要做澈哥哥的新娘啊,澈哥哥怎么可以忘记她?

  见男子在听见碧萝二字后抿起薄唇的反应,碧萝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,她像害怕他又失踪般的紧紧揪住他的衣袖,口中急急的低喊,试圆唤回他的记忆。

  “澈哥哥,你忘了吗?我是那个碧萝啊!是那个长大后要当你新娘的碧萝。”

  这是她坚持十一年的信念,是以说来自然而不羞赧,可男子听后只是轻蔑的冷哼!

  “走开,我不认识你。”

  她摇摇头,干脆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抱住他。“澈哥哥,我知道你是澈哥哥没错,碧萝不放,绝对不放。”

  “澈哥哥,碧萝好想你,你为什么突然无缘无故的失踪,还有绿袖姐姐也是,为什么你们全失踪了呢?”她闷着声,不停低喃这多年来的疑惑。“澈哥哥,你与绿袖姐姐、漂亮阿姨去了哪儿,为什么人家受伤了,你们也不来看人家?”

  男子眯起眼,双眸突然转黯,沉如黑墨,古里古怪的问:“你说你受伤?”

  “嗯!”施碧萝仰起清艳的笑脸,似撒娇般的对他说:“你瞧,这额上的疤痕就是我摔下石阶时留下的。”她拂开头发,指了指额角已不明显的伤痕。

  “哦!”他低哼。“是你爹说的!”

  “嗯!待我伤好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们,为什么?你答应等我买回纸鸢后陪我玩的啊,为什么失约了?”她小声的问出心中的疑惑。

  “纸鸢?”男子蓦地哼笑,一抹勾魅人心的冷笑展现在他俊薄的嘴角。

  原来——她竟然失落了那段记忆,上天可真是厚待她啊!

  哪像他,这几年是怎样的带着一颗歉疚的心在过日子,若不是她,若不是她……那他怎会如此?

  怒哼一声,他用力的拂开她的手转身离去。

  “澈哥哥!”他怎么了,为什么突然生那么大的气?施碧萝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回但就是不敢问出口。

  “我不是你的澈哥哥,你认错人。”他不耐地说着,转过身拒绝看她。

  “澈哥哥……”施碧萝的眼神一黯,明媚小脸可怜的令人心疼,她的眼角已噙着豆大的泪珠,脆弱但固执的反驳他:“你是、你是,你就是我的澈哥哥。”

  为什么他不承认?尽管小脸上已刻满伤害,但她仍不死心的坚持着。

  她不会认错的,不会。

  男子转头正视她,对她带泪的美颜却是冰冷而无情的。

  “我从不知一个女子竟然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。”他挑起晨眉,冷酷的看着她,“叫你滚开,你听不懂吗?”他残忍的羞辱她,捏起她令人心怜的下颚,然后又用力的甩开。

  施碧萝倒退一步,成串的泪珠不断落下,难过的低泣声冲到喉咙,但她咬紧住牙抹去泪水,哭得水亮的眼眸闪着钢铁般的意志。

  她抬起头,看进那双沉冷黑眸,“你是,你就是澈哥哥,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肯承认,但不管你承不承认,你就是澈哥哥。”她紧闭了下眼,哽咽了一会后又凝聚勇气般的匆促开口,仿佛说得慢些,勇气会消失了般:“碧萝一定要做澈哥哥的新娘,不管怎样,碧萝一定要做澈哥哥的新娘。”

  他怎么可以这样!人家等他十一年,十一年呢!而且……他早已答应了人家。

  怎么……可以忘记?

  他只是无声的嗤笑。

  “为什么?”她看见他眼中的嘲谑,似不甘也不解的询问:“你讨厌我,为什么?”

  冷澈的黑眸往她漾满伤害的脸上一扫,看她小脸上的伤心,男性的薄唇化成一抹奇异的满足微笑,里面所包含的苦涩与仇恨多过笑容,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。

  “既知自己不受欢迎,那就滚开。”

  碧萝难受的揪紧胸口,感觉那里痛得难受,他的话像是好几具重锤,击得她头昏眼花,一时难以喘息。

  “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”她有些愤怒的抗议,紧咬着粉红的唇瓣。

  以前的澈哥哥不是这样的,以前的澈哥哥虽然常凶她,但绝不会用这么残酷的话羞辱她。

  以前的澈哥哥总是舍不得她落泪,可现在的澈哥哥却冷酷的骂哭她。

  以前的澈哥哥总是陪她与绿袖姐姐玩纸鸢、掀纸牌,还会买好吃的乳糖给她与绿袖姐姐。

  “绿袖姐姐与姨知道你变成这样吗?”她仰起小脸黯然的问他。她不能理解。何以一个人的个性会有如此大的转变?变得冷漠又残忍。就像世间的喜、怒、哀、乐都与他无关一样,只有冷,漫无边际的冷是他脸上唯一的颜色,而伤害人仿佛成为他的乐趣。

  他以前都舍不得让她哭的,到底怎么一回事呢?

  “绿袖?”

  她还好意思提绿袖,那一天他从她家离开后,便在大街上找了三天三夜,饿了,买个硬饼充饥;累了,就挨着庙口歇一下,然而身体的渴求随便就能解决,可心里的恐慌呢?投有人能知道姨娘伤心的眼神是如何反覆的在折磨着他的灵魂。

  若是……姨娘责怪他,那么或许他也不需深受良心谴责了。

  偏偏……姨娘只是哭倒在姨爹怀里,这……遗忘了一个十岁的男孩也会有畏惧,也会想念那失踪的绿袖妹妹。

  “人都会改变。”他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,突然有点讥刺的轻嘲出声:“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。”

  “像我这样有何不好!”她自卫的抗议,小脸上是淡淡的懊恼。

  “像你?”他冷峻的嘴角突然勾起了无笑意的诡笑。“像你一样像个花痴似的倒追男人,或者像你一样不懂矜持的强吻男人,还是像你一样四处乱认夫婿?”

  言语总是伤人于无形,尤其出自一张蓄意伤人的嘴里,泪水已迷蒙了她的眼。

  瞅着水雾雾的大眼,娇弱的身驱瑟缩了下。

  花痴般的倒追男人!不懂矜持……四处乱认夫婿……

  她的澈哥可是这样看她的。原来,执着了十一年的真心到头来只落个不知羞耻的下场,施碧萝怔愣住,心头传来阵阵刺骨的疼痛。

  她的澈哥哥嫌弃她。

  她扑向转身欲离去的身影,强制的搂紧他,趴在他僵直的背上难受的哭着。

  碧萝不是、不是花痴……碧萝是认定他是自己的夫婿……只是认定了他而已。

  “哭够了没有?”

  一声暴喝教她当场止住哭声,镌刻伤害的小脸怔怔的望向他,连泪水都不敢再落下。

  “你说你要做我的新娘?”没有温度的冷眸不悦的瞅视她哀伤欲绝的小脸,俊逸的脸上浮现一丝残酷。

  施碧萝傻傻的点头。

  “那你知道新娘的第一要务是什么吗?”

  “是什么?”她再次傻傻的问出口。

  “就是……”他魅笑一声,突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,开始狂暴的肆虐她的红唇。“这样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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