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看来也只能如此了。至於理由,也毋需多想,端妃的事是现成的,就说要让馨平暂时离开皇宫,平抚受惊的情绪便可。」
「嗯,甚好。」太后点头同意,「对了,皇儿来找哀家,是有什么事吗?」
「安靖王爷今日也跟朕提到李齐的婚事,他希望朕能替李齐赐一门婚事,不过因为朕以前就答应过李齐,不会不顾他的意愿为他赐婚,因此……唉!」
「既然都是相同的烦恼,就照这办法去做吧,成不成就看造化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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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李齐--」一声怒吼夹杂著重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。
坐在桌后的李齐抬起头,俊美的脸蛋上有著病态的苍白。
紧接著,书房的门被推开,一个手臂上挂著一件披风的高大男子,气冲冲的跨进门来。
「我就知道你在这里!」韩允恼怒的将披风挂在椅背上,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?虽然已经春天了,可早晚天气还是很凉,难道你忘了自己十天前才染上风寒,差点一命呜呼?!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,你竟然一大清早又给我穿得那么单薄跑来书房,你是存心要砸我的招牌是不是?」
相对於他的气恼,李齐就显得悠哉多了。
「虽然我体内五脏六腑几乎无一完好,不过耳朵倒是没有毛病,你可以降低一点音量,我听得见。」
「李、齐!」韩允气得差点跳脚。
「别生气了,这些卷宗已经堆了好几天,等我把它们处理完,就立即回房,要我躺到海枯石烂也没关系。」低下头,他继续振笔疾书。
韩允无奈的一叹,「真不知道前世欠你多少,今生才会让你这么糟蹋。」
他们的孽缘要追溯到十七年前,他们十岁的时候,一为王公贵族,一为市井小民,两人却在市集因为误会而大打出手,标准的不打不相识,后来误会解开了,两人却也就此结下不解之缘。十五岁时,他拜在寒山鬼医门下习医,一去十年,直到两年前才艺成回京,前来拜访好友时,方得知他的身子因故变得破败,於是便留在安靖王府,随时为好友保命。
「呵!辛苦你了。」李齐莞尔一笑。
「你啊!出房门时,至少也要披件厚衣,别老是让我白忙嘛!」韩允无奈的说。
「允,你怎么会白忙呢?这两年来我的身体状况改善不少,我爹娘都非常感激你,就差没为你立碑造坊了。」
「是吗?」不知道谁才是大夫!说什么有很大的改善,他的身体要改善是不可能的了,只能尽量调养让它不再继续恶化,能撑多久是多久。
「当然喽。」李齐还是笑,「对了,你找我有事吗?」
「还会有什么事,吃药啊!你今早还没吃药吧,你那个丫鬟呢?今早她为什么没来药居端药?药凉了药性就会变,害我还要亲自送,结果,你却不在房里。」
「药呢?」李齐只想尽快把药喝了,好平息他的怒火。
「凉了,我让小风子拿回去,重新再煎一帖。」小风子是他的徒弟,今年才十三岁。「你那个婉君丫鬟呢?跑到哪里去了?」
「离开了。」
「搞什么啊!又走了?这前前后后算一算,已数不清你换了几个丫鬟了!怎么,难不成你虐待她们吗?l
李齐斜睨他一眼。「我有精力去虐待人吗?韩大夫!」
「说的也是,你只有被虐待的分。」韩允严肃的点头。
「伺候我这种随时都可能一睡不醒的主子压力太大了,要是我有个不测,我娘会怪罪她们,每次我一发病,她们就会遭殃,几次下来,自然会想求去,后来的婢女有了前车之鉴,也就轻松不起来,更难做长久,真是难为她们了。」天天生活得战战兢兢,稍有风吹草动便如临大敌,她们怎么受得了呢!所以就算在他这儿当差是最轻松的,也没有丫鬟会自愿来伺候他。「反正不用多久,李管事就又会派丫鬟过来了。」
「可是王妃的态度若不改,下个婢女又能待多久?」压力的根源不除,人是留不住的。
「我无所谓,若非我娘坚持,我根本用不著婢女伺候,有你就够了。」
「什么叫做有我就够了,难不成除了看好你这具残败的身体之外,其余吃喝拉撒也要我来伺候吗?你当我是什么啊!」韩允不满的说。
「这倒不敢,那些我会自己来。」
「那你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,从小养尊处优,我连你会不会自己沐浴都怀疑了,没人伺候著怎么行?」
「允,沐浴我向来是自己动手,而且你操太多心了,我娘应该会调桃红过来先替著吧。」桃红是他娘身旁最伶俐的丫鬟,每次只要他这边缺人手,他娘都是派她过来暂代。
「干脆就让桃红专门伺候你不就成了。」
「不好。」
「为什么?」
瞧他一眼,李齐又将视线调回到卷宗上头。
「因为她有意要我纳她为妾。」
「嗄?!」韩允傻眼,随即暧昧一笑,「这样也不错啊!桃红颇有姿色,二十二岁的年纪是大了点,但配你也算刚好,何不将就一点收了她,反正放眼长安城,也没人愿意嫁给你,」
「一来,我对她无意,二来,我不想拖累任何姑娘,三来,我娘不可能答应。」
「依我看第一点才是重点吧,若无意,就没辙啦!不过这事王妃不知情吗?」以王妃的性情,胆敢觊觎她儿子的人,怎么可能还让她留在身边伺候呢!当然,这里的人指的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人,而所谓的觊觎,当然是在李齐无意的前提之下。
「我婉拒她的『好意』之后,她请求我不要告诉我娘,而她也会尽心尽力做好分内的工作,不会再提这事,所以我就答应她了。」
「也因此,当王妃提及让她过来专门伺候你时,你还是拒绝了。」
「没错,更何况,桃红之所以不惊不慌,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是暂替的,不出三天,就能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。」放下毛笔,谈话之间,他的公事已处理好了。
「说的也是。」韩允点头,「结束了吗?正好,小风子药也应该快煎好了,走吧!回房去。」
韩允拿起带来的披风,直接帮李齐披上,而他也静静的站著让他帮自己穿上。
「李齐……」韩允垂头望著他,帮他系好带子。
「嗯?」李齐抬起头,迎上好友的眼眸。
「多照顾自己一点,别让我老是心惊胆跳的。」韩允认真的说。
李齐微微一笑,「放心吧!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?你的担心是多余的。」
「怪了,难得你会承认自己是祸害。」韩允戏谑道。
「我有吗?我的意思是,祸害遗千年,因此我肯定会早死,既然已经注定早死,再怎么担心都是多余的。」
「李齐!」韩允冒火吼道:「你就非得这样不可吗?只要有我在,我不会让你早死的!」
「既然如此,你又在担心什么呢?」
「担心你不听话啊!」韩允无奈的说:「算了,不谈这个,我最近打算尝试一个新的疗法,对你的身体可能会有帮助,要不要试试?」
「我无所谓,你方便就好。」
「那好,等我找齐了药材就开始。」韩允点头,「走吧!回房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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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湖畔,就在侯天儿想著自己身在何处时,一阵呜咽声传进她耳内,疑惑的偏头一望,她见著一位同她一般站在湖畔的妇人。
瞧她哭得那般伤心,侯天儿丰沛的同情心不由泛滥。
「大娘,你为什么哭得这般伤心呢?」侯天儿走上前,关心的问。
楚大娘停止哭泣,望了她一眼,然后竟嚎啕大哭起来。
侯天儿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能傻怔的站在她身旁等她停止哭泣。
「我……不想活了……」楚大娘哭了好久才开口。
「咦,为什么?」侯天儿惊讶地望著她的尖嘴细眼。
「因为我家那口子要把我的小女儿给卖了,我救不了她,哇哇……」说著,她又开始哭了。
「卖了?」侯天儿眨著无邪的大眼。「人也可以卖啊?」
闻言,楚大娘呆怔住。没错!在这太平盛世贩奴卖婢的事的确少了许多,但大户人家人手缺得紧时,还是会向贫苦人家买人来帮忙,所以这并不是什么鲜事,这丫头怎么一副很惊奇的样子。
不过旋即,她又哭道:「卖啊!当然可以卖,卖女、卖儿、卖妻子!男人只要需要钱,什么都可以卖。」
「这样啊。」侯天儿非常惊讶。她只知道人会捕鱼猎兽去贩卖,没想到竟然连妻儿都可以卖,真是开了眼界。
楚大娘瞧她单纯的模样,顿时眼神闪烁了起来,更卖力的哭著。
「保不全女儿,我活著又有什么用呢?呜呜,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,呜呜……」转身就要纵身跳下湖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