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庆亲王站起身,一抹冶笑道:“慕靖楠,你胆敢谋杀皇亲国戚吗?”
“如果有必要的话,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。”他毫无转园余地的坚决眼神。
两双男人的眼眸对峙在空气中,激怒的烈火仿佛将烧掉屋内所有的一切。
“哈哈!”承庆亲王狂笑两声。“慕靖楠,你有种,竟敢跟本王作对!”
只因对方是王爷之尊,慕靖楠只能按捺著怒火,紧握拳头以化解他想揍人的冲动。当他擦身而过准备走下阁楼时,慕靖楠唤住他:“王爷,这场赌注你输了,我永远也不会将湘绿交给你,而湘绿也会在皇上赐婚之下与我成亲。”
“赐婚?”承庆亲王鄙夷地嘲笑道:“本王不会觉让你如愿以偿的!”
“关於这一点,王爷恐怕已无法阻止,因为圣上赐婚的诏书早在几天前已到下官的手上。若不是为了让王爷输得心服口服,我和湘绿的亲事早该举行了。”
当他得知承庆亲王即将抵达益州,他便先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快函至京城,请求皇上颁布赐婚诏令。因为他太了解承庆亲王的个性,只要他想得到的女人,绝对会不择手段地弄到手。对於程湘绿,他不能冒那个险等待这情况发生,所以他只能先发制人。
“本王并未遇到任何京城来的特使,皇上的诏书又如何在你手中?”承庆王爷以为慕靖楠在谁骗他。
“若不是出城迎接皇上派来的特使,那日湘绿也不会落入蛮獠之手。”
程湘绿被蛮獠挟持的那天,他就是为了出城迎接特使,才让王爷有机可乘。幸好那日据报後及时赶至黛湖,否则亲王必落入敌人之手,而程湘绿也难逃被俘虏的危险。
“原来你早有计划了。慕靖楠,本王实在太小看你了!”他有些懊恼。
看来,皇上的诏书,对承庆亲王已达到吓阻的效果。
“如果王爷保证不再对湘绿无礼,下官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。但王爷若是再执迷不悟,请恕下官得罪了。”他的忍耐已到极限,因此对承庆亲王下达最後通牒。
“你放心,本王再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!不过,这笔帐,将来我还是会跟你算的!”轻哼了两声,他拂袖而去。
危险人物走了,阁楼里恢复原有的平静。慕靖楠没有上前拥抱程湘绿给她安慰,只是以沉静的眸光站在原地注视著她。“为了你的安危,三天後府邸将举行婚礼,你将与我完婚,成为我的妻子。”
为什么他的语气这么冷淡?为什么他眼中的温柔全没有了。”她明白自己的心意、承认她已爱上他时,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神对待她?
是她自作自受吗?因为她让承庆亲王有机可乘,她让他侮辱了她的身体,因此慕靖楠看清她、鄙视她,所以她在他眼眸里再也看不到款款深情与浓情蜜意……他不再爱她了,她在他心中已是个污秽的女人,程湘绿疯狂地想著。
再也没有比发现这个事实让她更心痛,她极力忍住泪水,不让自己在他眼前崩溃。她还有一丝尊严,坚忍的内心告诉自己,她熬得过这一切的……
第七章
送走了承庆亲王这个瘟神,节度府邸上下欢欢喜喜地办著喜事。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,由於是边防重镇的关系,总缺乏一些温馨轻松的感觉;而这次将军大人成亲的大喜事,可让府里上下士兵及仆婢都兴奋不已。
张灯结彩、喜气洋洋,就连益州城里的百姓都感染这喜悦的气氛,也在门口悬起大红灯笼,表示庆贺与祝福新人的心意。
一整天下来的礼仪,虽不太繁杂与琐碎,但程湘绿仍感疲惫。而这一切对她而言,就彷佛像个梦幻,她完全没有真实的感觉,只觉自己是尊任人摆布的娃娃,由著别人操纵她的一举一动。
倩珠为新房点上烛光後,便先行退下了,偌大的卧房烛影幢幢,凤冠霞帔上红巾半掩程湘绿暗沉的脸,此刻陌生房间让她备感清冶微凉。方才,她有股冲动想唤住倩珠,想让她留下来陪自己度过这凄冶的夜,因为她知道,慕靖楠不会进来,她知道他娶她不是因为爱她,而是为了皇帝的圣旨;他必须为自己铸下的错误负责,所以他娶了自己。
烛泪将尽,程湘绿不知自己这样痴坐了多久,在抹去颊上的两行清泪後,她自行揭开了红丝头巾,两眼空洞地凝视著属於慕靖楠的房间。今晚他将会在哪里过夜?洞房花烛夜,却只有新娘独守新房,程湘绿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竟会如此凄凉!如果还在二十世纪,她是否会这么早就为林俊浩披上嫁纱?
一想起林俊浩,她的心微微地刺痛著……今生无缘,只盼来生能再相聚。
夜愈来愈深,三更声刚响起,但此刻仍不见慕靖楠的踪影。原本热闹的宴会喧哗,早在二更天时便曲终人散,至此,程湘绿最後的一丝希望终告破灭。
慕靖楠不会进来洞房与她同眠,他已经不再想要得到她了。
程湘绿想哭却哭不出来……原来暗恋一个人是如此痛苦!上天为何要惩罚她,让她在经历无数波折後才爱上他?倘若自己对他没有半丝情意,现在她的内心,也不会如此承受感情的煎熬。
换下嫁裳,程湘绿昏昏沉沉地入睡了。
更夫又来敲锣报更,程湘绿的房门也在这时被人轻推半开趴一个高大黑影闪进屋内,黑暗的房里伸手不见五指,他随後又轻轻将门关上,没有发出半点声响。
慕靖楠身上有些酒味,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脑筋十分清醒,否则他不会在筵席过後,一个人躲进书房里沉思,直至三更半夜才回来他的新房。驻足床前片刻,他的视线逐渐适应房间的黑暗;透过微微的月光,他审视床上沉睡的人儿,手指情不自禁地拂过她的脸庞,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惜光芒。
他爱程湘绿,但他却不能碰她;她的身体、她的心,都属於另一个男人所有。他无法让自己像只禽兽般占有她,那样只会加深妍对他的恨意。他宁愿自己的身心遭受煎熬,也不愿再见到她一丝受伤的眸光。
那天,当承庆亲王离去之後,他有多大的冲动想搂她入怀,给她无比的安慰与柔情,抚慰她所受到的惊吓与伤害。然而他忍住了,他怕自己一旦将她拥入怀中,他所有的理性与坚持都会不见;他会像上次那样地侵犯她,一心一意想让她成为他真正的女人。
发出一声叹息,慕靖楠解开衣襟褪去长袍,光著上身仅剩贴身的长裤,躺进了床铺,将蜷曲而睡的程湘绿拥入怀中,让她的背贴著他的胸膛继续入睡。只要这样拥著她就够了,即使她的身心都属於那个名叫林俊浩的男子所有;但此刻,他却真实地拥有著她。
将脸埋进她的秀发当中,他在她耳畔轻声耳语:“绿儿,祝你有个好梦。”
他太累了,抱著程湘绿的身躯很快地便进入了梦乡。
背上传来他紧贴的体温,程湘绿的泪却默默地滑落……她醒了,早在慕靖楠推门而进时,她便醒过来了。刚开始,她以为是歹徒闯进房里,因此吓得不敢睁开眼睛而佯装入睡,直到闻到他特有的男性气息,她才放下一颗紧张的心;但继而起浮的,却是更大的波涛巨浪。
他为何还会走进这里?为何只拥著她入睡,而不要求履行丈夫的权利?
他抚上她脸颊的手指是那么地温柔,即使没有亲眼见到他眼中的眸光,但她相信它们绝对是充满温情与关爱的。当他轻搂住自己的身子时,她多想转身投入他的胸膛,告诉他,她有多想他,她有多念他,她也多爱他啊!
可是她却做不到。如果他拒绝了自己,那么,她连最後的一丝尊严和活不去的力量都没有了。
确定听到他微弱的鼾声後,程湘绿才大胆地拉起他的手腕来到眼前,她想寻找林俊浩那两道明显的刀疤胎记是否也在他的手心手背上。然而透过淡淡的月光,她明白自己的期望是落空的了。他的手掌没有任何胎记与疤痕,只是粗糙得像极男人该有的手掌,修长而厚实,掌心布满因工作和练武所留下的厚茧。
她的谜题揭晓了,慕靖楠应该不是林俊浩的前世,他们只是两个容貌相同的男人。他们有不同的性格与背景,一个生在现代、一个活在古代,唯一使他们联系的是——她同时爱上了这两个不同时代的男人。
一层薄雾蒙上程湘绿的双眼,她在梦幻与真实中,悄然地入睡了……
日子轻易从指间流逝,眼见秋末将至,夏荷别苑里的荷花逐渐凋零,只剩下荷心里的莲蓬,孤独地随风摇摆,为孕育更多的下一代而与秋风奋斗著。
每当程湘缘由睡梦中醒来,慕靖楠已不在她的枕边了。夜夜,他总是迟至深夜才进房,然後又在清晨前离去,仿佛不愿让程湘绿知道天天拥她入睡的人是他。而程湘绿也不愿破坏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;即使在半夜醒来,她也只是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,汲取他怀里的温暖。她早已将这样的关系当成习惯,只要能靠在他的胸膛入眠,她已心满意足、别无所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