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再怎么说,大哥都是报这项恩情的第一人选。”欧仲擎就事论事的道。
欧孟恩寒脸瞪向他,“你若真想棒打鸳鸯,我们兄弟的情份就到今天为止。”
“仲擎,你大哥和女友已论及婚嫁,明年即将结婚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许琼方赶忙提醒他,今天要不是大儿子感情稳定,她和丈夫自会首当其冲将报恩大任交给他。
“我也有女朋友行不行?”他急思解脱方法。
但有人偏要拆他的台,“少来,你跟前任女友早在四个月前分了,宁缺勿滥的你根本没再交新女友。”
“对呀,这是二哥上礼拜聊天时自己说的。”欧季凯在一旁附和。不能怪他罔顾兄弟道义,人家他还年轻、心情还不定,不想那么早讨老婆。
“你们两个好样的,这样联手围剿我。”今天才知道,他们欧家三兄弟也是会阋墙的。
见状,许琼方低叹口气缓颊道:“仲擎,假使妈告诉你,你刚上小学有次曾夸言叔叔的女儿可爱,说长大要娶她为妻,你是不是能心平气和的答应这件婚事?”
骤然而落的惊人陈述,顿时怔住厅内三兄弟。
欧孟恩与欧季凯直张大眼瞅向排行老二的手足,难以相信这位多情老兄竟然孩提时代就当面跟人家定下婚约!
“不可能!”怔愣过后,欧仲擎像被砸到脚似的跳走两大步,不以为然的定视母亲,“妈就算要逼我答应报恩,也编些高竿点的借口,居然说我曾承诺娶言家女儿?妈干脆说你与言家婶婶曾指腹为婚好了。”
他上小学时言家小妞不过才丁点大吧?他会指著顶上没几根毛、口水肯定乱飙的奶娃说长大要娶她?
打死他也不信。
“是真的。”欧敬为声援佐证,当年他亦是目击证人之一。
“拜托,别闹了,这个理由不但好笑更不具半点说服力,现在都几世纪了,即使真有指腹为婚这事,也没人会当一回事。”
这回换欧敬为叹气,这个二儿子平日很好说话,可惜遇上不愿意的事,固执的程度跟牛的脾气有得比,加上事隔久远,他不记得跟言家女儿见过面也是很正常的事。
“就当事业一事爸由你,婚姻这事你委屈点依爸的,好吗?”
欧仲擎双拳暗握,“爸是在威胁我?”
欧家的贸易进出口生意做得大,他是“欧氏企业”的第二顺位继承人,然他志不在商场的厮杀,一心向往当个兽医。与父亲几经长谈,终于同意他独自创业,今日为报故友恩情,爸打算反悔初衷,拿收回他的事业自主权牵制他?
“爸是恳求你替爸妈偿还无以回报的救命之恩。别以为爸偏袒孟恩或季凯,实在是他们一个有论及婚嫁的女友,一个年纪还小,均不适合帮爸这个忙。”
很有默契的,侥幸成为局外人的两人继续保持缄默,此时此刻,他们没立场发表意见,否则难保不幸被钦点当新郎的兄弟不会一人赏他们一脚。
欧仲擎烦躁的踱到窗边,胡乱爬梳头发,“爸叫言叔把女儿嫁给别人,您欠他的恩情改天找机会再还就好了。”
“他若找得到人帮忙也不会找上我,再说你是兽医,有一定的耐性,言兄的女儿交给你,我和你妈很放心。”未满十八的女孩想必需要更为耐心的关照。
爸妈是把人家当阿猫阿狗或宠物猪?“我的耐性只限于小动物。”
站起身,欧敬为看向侧脸瞥视窗外的二儿子,“你要爸怎么求你才肯答应?”
“是我要求爸别逼我。”
“爸跪下求你好不好?”
折煞人的语句丢掷向他,欧仲擎惊心的转过头——
“敬为!”
“爸!”
“我答应、我答应,爸说什么我都答应。”仓卒的应允紧随他母亲与兄弟的惊喊后急切落下,及时阻止那执意跪地的双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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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的夜,宜人而清凉。
欧仲擎的心头却恍如有把火,随著他住处卧房梳妆镜上的大红喜字,往他胸口蔓延。
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,距离他情非得已答应父亲娶妻报恩那日,不过六天的时间,他便匆促草率的当了新郎——一个没有隆重婚礼,心不甘、情不愿的新郎;一个莫名其妙就多个新娘的……
双眸猛然于镜中望见一张陌生娇颜,英挺浓眉微微挑起,遂又对望凝视。
她就是这六天来,自己一直排斥相见,甚至在教堂与回家路上,赌气刻意不与她正面相对的“新娘”?
及肩的半长发,清雅细致的五官,一袭淡绿碎花合身洋装,将她清灵纯净的气息巧妙的烘托出来。
说她是个清秀佳人不为过,但她美不美、清不清秀和他无关,为何他得被迫与她有所瓜葛?
“为什么在教堂你不开口说你不愿意嫁给我?”
猝然抛落的埋怨语句,震醒言芷若失神凝望镜中温文清俊面庞的心神。颊上微染红云,她疾速撇移与他在镜中相对的视线,眼睫轻垂的道:“你不也没开口说你不愿意娶我。”
颀长身子霍地转身面向她,“我要是能说,今天被逼著进教堂的不会是我。”
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大逆不道的让父亲下跪求他!原本他尚抱著丝希望,以为新娘会反对嫁他,岂料在教堂她同样半声不吭,沉默以对。
逼?他用了好严重的字眼。螓首恍然抬向他。
爸骗她!说什么欧家很乐意答应这件婚事,说新郎在圣坛前不说话是因为别扭……“原来你是被逼的。”只因爸曾救过他父母,他才被逼著以自身的婚约相还?
“别告诉我你是心甘情愿当今天的新娘。”他不信。
是呀,要不是她和父亲无意间于街头遇见一位主动叫住她的算命师,直言她必须在十八岁前结婚,才能化解早夭的劫难,她又劝服不了父亲别相信这荒诞的无稽之谈,她想她不会这么早当新娘。可是……
望进他逼视的如墨黑瞳,她咽下梗在喉间的千言万语,低细淡答,“我拗不过我爸的坚持。”
“难道你没其他人可嫁?”为何被迫放弃自由单身娶她的,非得是他?!
这算不算一种羞辱?好似她厚颜无耻的硬赖上他。
嘴角轻微牵扯,她的视线缓缓垂降,“说的也是,像我这种被卜算出早死命运的人,是该随便找个路人嫁,或者不必理会算命师的唬人鬼话,反正即便我真活不过十八也是我的命,不干任何人的事,更与你无关。”
莫名的,欧仲擎胸口像被什么扎刺著,紧紧一揪。她的存活确实与他无关,可她自嘲的言语、牵强的微笑,为何竟像灼人的火苗煨烫得令他心口发疼?
“我明天就去偷男人。”清清脆脆的声音陡地掷向他。
错愕惊怔住,他唯恐听错的回问:“你说什么?你要去偷、男、人?”
再次仰望他的小脸上多了顽强的倔强。“你是身不由己、相当委屈的娶我不是吗?只要我去偷男人,你便有理由可以提出离婚申请,我们将不再有瓜葛,多好。”
去他的多好!他的脸气绿一半,“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他的妻子结婚第二天就送他绿帽子戴!”
“所以我说你可以藉此提出离婚,正好如你所愿。”
“我指的不是这个。”他捍卫的是不容践踏的男性尊严。
“也就是你等不及明天,希望我今晚就放你自由?可以,我马上成全你。”
一旋身,她就要往门口走。
他一把扯住她,力量之大,让她煞不住脚的撞进他怀里,闷火的吼声由她头顶落下,“我不准!”
一颗心因两人无预警的亲密靠近悸动著,言芷若没立即意会他的语意,下意识抬起头,“不准什么?”
“不准你偷男人!”
“为什么?你亟欲得到自由不是?”未思及挪开与他亲近的距离,她茫然困惑的问。
“我的自由毋需靠你勾搭男人获得。”
新婚妻子才入门就红杏出墙,他的面子与自尊往哪儿搁!
“那么你是要我到马路上挑辆车速惊人又体面的车,让它一举送我上西天,使你得到永久的解脱?”
“言芷若!”他叱喊,她悚人听闻的扯到哪里去了。
“想不到你知道我这个硬赖上你的大包袱的名字,要不要跟你说声谢谢?”
“你——”他为之气结,双眼直锁住不驯回嘴的她。
不似外表给人的感觉那样柔弱,此时的她眼底眉间净是不服与挑衅的倔气,一扫在教堂与先前的安静无语,她小巧的樱桃小口出乎他意外的伶俐。现在才发现这个今天才娶进门的小妻子,有逼疯他的本事。
我们家若若很乖,以后麻烦你多照顾疼爱她。
脑里忽闪过言清荣对他的托付,他眉心皱折顿现。
一个很乖的女生会在新婚当天挑明的要让她老公当“乌龟”?他的岳父显然有包庇女儿之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