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像是。”倦累的阖眼靠向椅背,他的脑海犹不停歇的翻涌著她的倩影,想不起自己找了她多久,绕过多少巷道,又是如何来到欧家庭院前,只觉得自己就快承受不住寻不到她的心焦思念,快崩溃了。
瞧他这失心模样,欧孟恩又能责难他什么。“那些纸屑怎么回事?”
“离婚协议书,我撕了。”张开眼,欧仲擎直盯著车外随风卷起的散乱白点。
那张早教他揉得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,早该撕个粉碎。
芷若是他要的妻,这辈子无论她签再多张的协议书,他也不放开她!
“果然和我猜的一样。进屋里休息吧,等芷若想通之后也许就会跟你联络。”
“你实在没有安慰人的天分。”他想笑,却连牵扬嘴角的余力都使不上。他很明白,除非他亲自找到她,否则她绝对会避他到底。
“你需要休息。”
“不用。”他马上要再去找她,任何一个她可能躲起来暗自饮泣的角落,他都不放过。
“仲擎……”
一串音乐铃声打断欧孟恩欲再出口的强行劝说。
猜是助理打来问他为何未到宠物馆,欧仲擎抓过置物箱上的手机便道:“今天宠物馆暂时营业,我不过去了。”
“欧仲擎吗?我是张妈。”掩不住著急的嗓音急促传来。
“张妈!”思绪倏闪,他一骨碌由椅背上弹坐起来,“张妈,芷若到台南找你对不对?!对不对?”
“对——”
“老天,我居然没想到她最有可能跑去找你。谢天谢地,我马上赶过去。”
“等一下,别挂电话。”张妈忙不迭把话抢回来,慌张的命令,“你先把离婚协议书撕掉,立刻、马上!”
他一顿,“我撕掉了,就在两分钟前。”
张妈愣了下,“两分钟前?难不成那辆轿车在即将迎面撞上若若的那一刻,奇迹似的又偏移方向,是因为你刚好撕毁她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?”
“你说什么?芷若出车祸?!”抓握方向盘的手用力得青紫泛白,他一颗心险些骇悸得跳出喉口。
“差一点。她为了救只小猫,差点被车子迎面撞上,也不知怎地,那辆车在千钧一发之际奇异的往旁边偏转,没撞到她,不过她脚扭伤,被吓出整身冷汗。”她也是,差些吓晕。
“她人呢?我要跟她说话。”非得亲耳听见她的声音,他才能安心。
“那位也幸运没受什么伤的车主,扶她到路边的诊所看脚伤,因为我急著找你的手机号码打给你,才先回到住处。若若从签下离婚协议书就跌这撞那,我担心她是犯了算命师卜算没结婚活不过十八的禁忌,不叫你赶紧毁去协议书怎么行!”若若一签字离婚就等同跳出原有婚姻的保障,若真有个万一,如何是好?
“该死,都是我不好。”让她受这么多折磨。
“你爱若若?”张妈直问。他对若若的挂怀关心,明显溢于字字句句间。
“我爱她。”
“可是若若说——”
“她误会了。张妈,相信我,我无意伤她,请你先帮我照顾她,暂时别告诉她你跟我通过电话,我怕她知道了会偷跑。麻烦你给我地址,我立即起程到台南去。”他或许能依凭印象找到那棵老榕树,然事隔多年,他不确定那里的小镇仍与他记忆中的—样。
毫无迟疑的,张妈向他报上台南地址。解铃还需系铃人,若若心中若有结,也唯有欧仲擎能解。
结束通话,欧仲擎转动钥匙就想启动引擎,欧孟恩却快他半步抽掉钥匙。
“你干什么?”伸手抢了个空,他瞠目瞪向自家大哥,“钥匙还我,芷若在台南,我要去见她。”
“我可不希望你在半路将车子撞得稀巴烂。”因为站得近,那位张妈与二弟的对话,他听得一清二楚,但并不表示他同意他开车南下。
“别诅咒我!”
伸手再抢钥匙又落空,欧仲擎索性开门下车,却在跨步的同时脑门一阵晕眩,幸亏欧孟恩即时扶住他才没跌坐在地。
“现在你还认为我在诅咒你?”欧孟恩没好气的薄责,“一夜没睡精神不济,又受尽心力交瘁的折腾,你还想不要命的飞车到台南,稍微一个闪神,你怎么蒙主宠召都不知道。你究竟希望跟芷若团圆或与她天人永隔?”
“我要见她!”他固执低吼,恨不能这时已身处在台南,见到她。
“知道。我让海叔送你去。”欧孟恩强行架他进自家庭院。
“海叔?”爸的司机?
“公司很忙,我走不开,没办法载你去见芷若,有海叔送我比较放心,你也可以在车上休息,现在你先去梳洗整理一下仪容。阁下还有意见吗?”
他能拿兄长的关心有何意见,只不过不习惯被搀扶,晕眩感已退的欧仲擎站直身子自个定,想起的问:“你有没有打电话告诉爸妈?”
“昨天你有被骂到臭头吗?”欧孟恩反问。有些事张扬需要看时机,至少要等努力挽回解决后再做最坏打算。
难得的,欧仲擎露出这段漫长煎熬里的第一抹浅笑。“再帮我一件事。”
“你几时也懂得跟我客气?”
“替我查出林娜她父亲经营的生意,用欧氏企业的势力胁迫他,逼他女儿在学校承认所说不利芷若的谣言全是假的,让她彻底断了找芷若麻烦的念头。”他大可直接向校方坦诚两人已婚的事实,但他不愿她就学期间受人指点,毕竟高中就结婚在一般人眼中是早了点。
“OK,包在我身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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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芷若直到今天才彻底领受愈想忘愈忘不了的深刻感受。分明不断要自己别再想他,心思却不受控制的缠满他俊逸的身影。
此际她就靠坐在张妈家后院的大榕树下,阖眼想睡,疲惫的脑神经依然如播放幻灯片般,一格一格浮掠她全心苦恋上那人的影像,苦涩的折磨她。
“唉。”低细的叹息里,有著她究竟需费时多久方能遗忘他的茫然无助。
“芷若。”
她神思轻震。怎她好像听见仲擎的低唤?
张开眼的刹那,言芷若一时不知自己是在梦里梦外。无法不想念的影像怎会如此清晰的映现她眼前?
“仲擎——”颤颤的伸手摸向他的脸,她暗讶手心里的碰触也逼真如实。因思念太过,就连虚幻也成真影?
“是我。我终于见到你了,芷若。”轻抓住她的小手拉向他,欧仲擎将她抱个满怀。车行许久,催海叔加速无数次,他终于来到台南,见到魂萦梦牵的她。
乍见她的那一刻,欧仲擎的心狠狠揪扯。她的脸好苍白削瘦,眼睛明显浮肿,他能想像昨天她定哭了一整夜,而害她伤心难过的罪魁祸首,全是该死的他!
“不……”真的是他!“不——”
用力推开他,言芷若直想跑开,却忘记脚上带伤,哼吟的往地上扑跌。
“小心,你的脚扭到了呀。”及时抱住她,两人跌坐在地。
“放开我!我已经如你所愿的放你自由,你还想怎样?”没心思注意他为何知道她脚受伤,她只顾挣扎的推拒,以为早流干的眼泪又潸潸滚落。
她可以慢慢学习遗忘他,但他为何追来这里,让她无法自抑的记起他所说的那些绝情话。
欧仲擎直教她成串泪水灼痛整个心扉,更加搂紧她。“听我说——”
“不要!”
“拜托——”
“不要!”她仍拚命挣扎。
他突地埋入她的颈项,低哑沉痛的低嘶,“就算我确实是个大笨蛋、大白痴,你也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呀,若若。”
闻言,她所有的挣扎猛然静止,并非因那句他老用来胁迫她的亲昵唤喊,而是——大笨蛋,大白痴?他怎这样说自己?
他抬头轻吻她的发鬓,“因为我迟钝的没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你。”
耳际嗡然作响,她整个人犹如停格似的仰望他,连眼泪都忘了流。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早就爱上你,只是一直没发觉。”
他爱她?这是她从七年前就梦寐以求的事,她该高兴得大叫,可此刻她却只想哭。“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耍我?假使你真爱我又怎会对萧镇说那些话。”
欧仲擎急得快抓狂,“我没耍你,就是因为动心于你却不自知,听见萧镇上门表白他喜欢你,要我放了你,我才会妒火中烧得失去理智,口不择言的说那些伤你的话。”
是这样吗?瞅睇他的泪眼无言询问。
“相信我。”他心疼的揩去她眼角滴落的泪珠。“我承认当初被迫娶你,的确满怀不甘,自然也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你,大概也是这种潜意识的排拒心理,蒙蔽原本该有的灵敏度,以致浑然未察对你的情生意动。
“我很抱歉昨天那些话伤了你,但你的不告而别我又何尝好受?一整夜寻不到你的分分秒秒,对我都是椎心的煎熬,你明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