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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我没有。事情不是爸想的那样。”杨馥非摇头辩解著。

  “没有?!那你天天让他载著上下学,又是什么!?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这个关海,听说整天打架闹事,你是个乖孩子,怎么会跟这种人在一起?!”

  “他不是坏学生,他——”她来不及说出的话,又被爸爸用力打断。

  “你还敢跟我顶嘴?!”

  “爸,你听我说!”杨馥非急了,显然爸爸误会得很深。

  杨力和不想听女儿的解释,他咬著牙,一字一句的说:“你给我听清楚,你若再敢和那个不良少年在一起,我就打断你的腿。”

  “爸,你不能这样不讲理!”杨馥非哽咽了,她一向听话,但不代表她不懂反抗。

  “我今天若是对你讲理,那是不是等于把你纵容到无法无天?是爸太疏忽对你的管教,才会让你走错这一步。我对你严厉是为了你好,不希望你一错再错,而毁了大好前程。你现在还小,还分不出什么是对是错,以后,你会感谢爸爸为你所做的一切。”杨力和语重心长地开导著。

  “爸,关海他——”

  “不要再说了,也不准再替那个坏学生说话。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他给带坏的,只要你没跟他来往,过一阵你就又会恢复成好学生,你这么大了,我希望你能自己想明白,不要辜负爸爸对你的期望。”

  杨馥非颓然地放弃争辩,无言的大眼控诉著爸爸的不明是非。

  杨力和继续又说:“别把爸爸的话当耳边风,若是我知道你还和他在一起,我就立刻到学校找校长申诉。别以为爸爸说著玩,爸爸这次说到做到,我会让那个叫关海的立刻被退学。”

  那些三姑六婆故意在骑楼下等他下班,就是为了要告非非的状。

  他知道邻居大都用著鄙夷的心态在看他;一个离婚的男人,像是身上长有毒虫恶疾般,更像是个作奸犯科的通缉犯,平时他们能离他多远就有多远,今晚却异常热络地来打招呼,在他还摸不著头绪时,一句句自以为关心的话,就从那些三姑六婆的嘴里说出来。

  ——杨先生,要多注意你女儿呀,青春期的小女生,又没有妈妈在身边。

  ——杨先生,现在的高中生都很开放,万一要是大了肚子,可就不好了。

  ——杨先生,那个男生是附近有名的小流氓,可能是他来诱骗你女儿的。

  ——杨先生,你都不知道,天天载进载出的,两人看起来已经很要好了。

  ——杨先生,刚刚那个男生还带著你女儿在前面的工地打架,要是误伤了你女儿可就不好。

  这样的冷嘲热讽,每句话都扎痛杨力和爱女儿的心。他愈听愈难受,因此积压的怒火全都发泄在杨馥非身上。

  杨馥非半覆眼帘,只是沉默。

  为什么不听她的解释?她甚至没机会说出关海救她的事。

  什么是好学生?什么又是坏学生?当不了解一个人时,就可以以表面所看到的事妄下定论吗?为什么不听她把话好好说完?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?

  其实就算她解释了,爸爸还是不会相信的;就像每一次她和香香之间,无论谁是谁非,爸爸从来只听香香的话,错的永远是她。

  她重重地关上门,逃进了自己的房间。不公平的待遇、不公平的人生,晦暗的十七岁,她想改变什么,却无法改变什么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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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杨馥非并没有忘记跟关海的九点之约。

  虽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,爸爸的脾气正刮起强烈台风,但无论如何她—定要见关海—面。

  她愿意不顾一切地赌上一赌,为的是关海还是自己,她已经分不清楚了。

  她整个人贴在房门板上,听著外头的动静,直到爸爸走进浴室洗澡,香香也回到房间看书,她才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。

  所有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,她连呼吸都不敢随意,就怕会让香香发现。 

  直到走出家门、跑出公寓,她才大大地松了口气。

  白正书局是蓝沙家开的,在这个以连锁书店为市场导向的环境下,白正书局的存在是一种坚持,更是一种对时代的不认输。

  杨馥非比预定的时间早到十分钟,却发现关海早在书局里了。

  “你怎么了?”关海注意到她血红的眼睛。这段时间相处下来,他已经能大大方方地对上她明亮的大眼。

  “我还没吃晚餐。”杨馥非回避关海的问题。书店里人来人往,不是谈话的好地方。

  “我去跟蓝沙说一声。”关海走到书店后头的仓库,才一下,关海又定出仓库,身边跟著优雅的蓝沙。

  “嗨!”蓝沙简单地打著招呼。

  “蓝沙,要一起去吃东西吗?”杨馥非问。

  “恐怕不行,今晚我老爸和我老妈都在,我得表现好一点。”蓝沙虽然身在三年八班里,不过那是义气相挺下的结果。坐拥书城,让他从小就很爱看书,成绩一向是属一属二的顶尖。

  “关海,那你打电话给秦天,看他要不要吃消夜。”她不能再和关海单独在一起,人言可畏,她不想再害他受到不明的冤屈。

  关海没问为什么,借了书店里的电话,一分钟后他向杨馥非回报:

  “他说去吃臭豆腐。”

  “蓝沙,你真的不来吗?”这应该是第一次、也是最后一次和他们三人一起吃东西,她不想错过他们任何一个人。

  “你们都要去,我没有理由落单吧,等我一下。”蓝沙跑上二楼,说了个肚子饿的借口,报备完毕后,一行三人来到庙口前的小吃摊。

  三人到时,秦天已经等在那里了。

  卖臭豆腐的欧巴桑只是对著这群少年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,然后动作俐落地炸著臭豆腐,外加送上肠子猪血汤。

  “杨馥非,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吃?跟家里吵架了吗?”秦天关心的比了比她微肿的眼睛。

  “今天的重点不是我,是关海。”她把下午放学后的事说了一遍。“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关海麻烦吗?”

  关海、蓝沙、秦天三人对看了一眼,关海决定自己告诉她。

  “那两个混混应该是附近一个角头的小弟,他们三番两次来这个庙口收取保护费,我不愿意给,一言不合,他们就先动手。”

  “收保护费?那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
  “你吃的臭豆腐和猪血汤是关海外婆请的。”蓝沙笑著解释。

  “啊!”杨馥非看著欧巴桑肥肥短短的背影,从没想过,常常光顾的这家小吃摊,竟是关海外婆的。

  “嘘,小声点,让外婆听到我们的谈话就不好了。”蓝沙连忙制止杨馥非的大惊小怪。

  他们坐在离摊位最远的角落,希望不要妨碍到外婆的生意。杨馥非毕竟还是个小女生,没当面帮她和外婆做介绍是怕她会尴尬。

  吃著简单的臭豆腐和猪血汤,杨馥非终于知道,他们三人会结为好友,这还得感谢他们国一的班导师。

  新生点名时,班导师意外发现他们名字的相似处,关海、蓝沙、秦天,有海有沙有天,而且还都是单字命名,这么一幅大自然的美景,让导师连连称奇外,还要他们三人珍惜得来不易的缘分。

  就这样,三个孤单单的独子,在没有兄弟手足下,更让友谊急速加温,从此成为相交莫逆的好朋友。

  在蓝沙、秦天和杨馥非聊天的同时,关海不时的去帮忙收舍碗筷,擦拭桌面。

  “他常常迟到早退,是不是要帮他外婆做生意呀?”杨馥非看著关海俐落的身手,那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训练出来的。

  “关海每天一大早得去果菜市场买菜,外婆年纪大了,很多东西都提不动,得靠关海帮忙。”秦天其实不饿,反正爸爸不晓得又出差到哪一国去考察了,妈妈早早就上床睡美容觉,他闲著也是闲著。况且,有杨馥非在,说什么他也要来凑一脚。

  这个小小的摊子,除了卖臭豆腐和猪血汤,还有肉圆、肉羹汤、鱼丸汤、炒面、炒米粉等各式各样的小吃。

  “他那张睑都不笑,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,他这样难道不会把客人都给吓跑吗?”杨馥非开玩笑地问。

  这话引起蓝沙和秦天的狂笑,关海回过头来,看著他们三人笑成一团,尤其杨馥非青春动人的笑颜,让他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。

  蓝沙止住笑声。“这还好。他本来就很少在顾摊子,只在摆摊和收摊时,才会过来帮忙整理和清洗,所以那张坏人脸,应该没什么机会吓到人。”

  “难怪我以前从没见过他。”这几年,她也来光顾过很多次,如果有跟这样一张扑克脸照过面,她多少会有记忆的。

  话题围绕在他们三人如何成为声名远播的坏学生,尤其以关海为甚。

  蓝沙在外表上最吃香,戴个眼镜,斯斯文文的;而秦天也不差,只是总爱用眼尾看人,显得有些邪魅而不正经,但可也是相貌堂堂;最无奈的就是关海。明明是三人中心地最软的一个,深邃的五官也称得上是酷哥,只是脸相最吃亏,怎么看都是他在带头做坏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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