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难道你从没吃过普通食物?”浓汤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,应该不是他手艺不佳,而是他的味蕾出了差错。
“在很久以前吃过,不过,鲜血太美味,足以掩盖任何味道,例如——”他撕塑胶袋如撕纸张,拿了一小块塞入口中,慢慢嚼着,“果然,两者滋味尝起来差不多。”
她看得皱眉,“塑胶袋不能吃,你不知道吗?”
“只是向你证明,能吃与不能吃的对我而言味道没两样……”他猛地呛咳起来,似乎被塑胶袋噎住了。
她帮忙拍抚他背脊,心焦地斥责,“快吐出来!要证明也不必真的吞下去啊!快吐出来!”
见他越咳越剧,俊脸由白转红,咳得喘不过气,她慌了,“我去叫酒保开车,去医院——”
腰间蓦地遭他铁臂缠上,亲密地将她揽入他怀抱,愉快的低沉笑声在她头上扬起。
她一愕,随即领悟——他骗她!
“毫不关心我的人,反应未免太紧张了吧?”他吐掉塑胶袋,轻咬她柔腻的耳垂,双手从她毛衣下摆探入,握住她纤细腰身。
她咬牙,恼怒自己居然上当,气得口不择言,“我是怕你噎死,我就不能亲手取你性命!”
“冲着你这句话,我一定好好保住我的命,等你来杀我!”
他大笑,堵住她不情愿的唇,双手滑入她衣内,抚爱她馨软的身子,娴熟地撩拨起她的欲望。
他的胃在疯狂抗议,渴求着血液的滋养,他对她的渴望却更炽烈,不顾一切想亲近她。
他能感觉到,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幽影正默默看着这一幕。
她虽死犹生,深入他的骨血与灵魂,伴他度过悔恨交加的数百年;于是他虽生犹死,如行尸走肉,在物换星移之间,他成了一滩寂然死水,无人能撩起半点波纹。
直到遇见这个叫姬心草的女孩,她一箭射破他的麻木不仁,在他心版上溅起许久不曾有的火花。
拥着倔强又矛盾的她,他没有背叛的罪恶感,有的是如同数百年前那个绝无仅有的拥抱,一种令他舍命也想拥有的强烈悸动……
“等等……”转眼间,姬心草已然衣衫不整,她轻喘着,推开压迫自己的火热身躯,“这里是厨房。”
她勉强接受与他发生关系,可是也得看地点,选在随时可能有人进来的厨房里,她没这种心理准备。
“今晚客人很多,酒保不会有空进来。”他吮吻着她细致的颈项,将她推坐上流理台,反手自口袋中摸出“铝箔包”,不让她有推托的借口,“也不必费事上楼了,我怕我们的兴致被打断,顺手从你枕边那盒拿了一个。”
这男人!
她狠狠瞪他,想一口咬在他厚颜的脸皮上,“听说你冷感。”居然随身携带保险套,根本是欲求不满!
“被你治好了。”他低笑,一口咬住铝箔包边缘撕开,瞅着她不快的脸色,“你似乎宁愿我继续冷感?”
“当然!”银剑就放在她上衣口袋里,但偷袭必须出其不意,他为此吃过亏,必定有了防备,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。他们的实力差距过大,正面为敌,她绝无胜算。
她咬牙道:“我宁可和你拚个你死我活,也不要……”言语止于他的骤然入侵,她倒抽口气,紧紧掐住他肩头。
“拚得你死我活,太伤感情了。”他知道她的紧绷不是因为疼痛,而是因为尖锐的欢愉,他在她耳畔邪恶地低喃,“反正要死,我宁愿选择在床上被你榨干,死在你销魂的怀抱里,你意下如何?”
她竭力咬唇,不让难耐的呻吟逸出,她水雾双眸氤氲如醉,似乎随时会融化屈服在他身下,偏又负隅顽抗,理智与情欲拉锯之间,她绽放惊人的艳丽,令他心醉痴迷。
“在一个对你有兴趣的男人面前露出这等反抗表情,等于是变相的挑逗,你知道吗?”他的嗓音因情欲而沙哑,着迷地看着她的发丝披散在他渗着红色淡汗的手臂上,“会害他不想放开你。”
她闷吟了声,十指深深地嵌入他肩头,像要推开他,又像要揪紧他,圆亮瞳眸气恼地瞪着他。
他低笑,啄吻着她不情愿的娇美容颜,陶醉地聆听她压抑的喘息。她越是抗拒,他越是浪荡,仿佛要毫不怜恤地摧毁她,又保留一丝珍惜与温柔,令她彻底融解在欢悦之中,而不致使崩溃的时刻太早来临。
他的呼吸缠绕着她,她狂乱的心跳震撼着他,抵抗与求欢之间,淋漓激烈地抵死缠绵……
激情之中,他唯一的念头是——一个月不够。他想要更长的时间,和她在一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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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心草躺在床上,朦胧间,感觉有人替她盖好毯子。
她不动,佯装熟睡。实际上,她全身酸痛,累得不想动。她知道他会察觉,却不会揭穿她。
果然,对方替她盖好了毯子,在她颊上落下一吻,便退了开去。在他退开时,她听见他发出一声带笑的轻叹,似是挪揄她的伪装。
她咬牙,装睡到底,不去理会他的嘲弄。
从厨房那个脱轨的夜晚以来,这几天她简直活在地狱里。他亲身给她示范了何谓“纵欲”,他不再看书,只爱拥抱她,但始于拥抱,往往终结于凌乱的床铺间——即使他一开始选择拥抱的地点并非卧房,至少最后他会将累得睁下开眼的她抱上床。
她痛恨这件事,不只因为害她几乎下不了床,更恨那近乎死亡的快感。他是条善于引诱的蛇,她无法抗拒他,宁可这件事带来千刀万剐的痛苦,而非享乐的欢愉,她的理智在挞罚自己的沉沦。
唯一的好处是,纵使吸血鬼的体能远胜人类,他也会疲累,事后会搂着她沉睡。但她累得醒不过来,想偷袭也没体力。
她像掉入一个桃色陷阱,他困住了她,以放荡的游戏摧毁她的意志,她只能不断提醒自己——身体可以被他掳获,理智绝不能屈服,她不过是在敷衍他,她的心没有沦陷,绝没有……
她倦得不想醒,也鸵鸟地不愿醒,昏昏沉沉地蜷缩在床铺间,直到窗帘上的日光消失,提醒她夜晚来临,她不得不起身,这才发现枕畔空了,他不知何时已经离开。
不必面对他,她松了口气,伹也微感讶异。这是第一次,她醒来时不见他在身边。
她下了楼,屋内静悄悄的,他似乎不在。
她走出屋外,巷内树木上的灯已经亮起,洒下满地温暖光辉,一片宁静。她依然没看见他,却看见一个长发小女孩在树下捡拾落叶,另有一个小男孩坐在树上枝芽间,闭目沉睡。
两个小孩都不是人类。姬心草驻足望着他们,小女孩外表甜美可爱,真实身分是个妖精,在此管理一家“密对店”。
密对店,是专门给术师交换法术用具的地方,以物易物,不接受一般金钱交易。
小女孩动作很轻,不时仰望树上的小男孩,脸色戒慎恐惧,快快捡完了落叶,溜进屋内。
姬心草明白她为何害怕,小男孩是“地灵”,一种孕育自地心的生物,据说地灵所在之处,空气会特别芬芳洁净,植物生长盛放,鸟兽安然栖息,他们具有奇妙的安定力量,万物都乐于亲近。但近年环境剧烈变动,地灵逐渐消失,她眼前这一位是最后的幸存者。
她望着树上颊白唇红的漂亮男孩,他身上流动的能量没有愉悦或安宁,而是混乱肮脏,彷佛将世上所有的污秽包裹在那具小身躯里。地灵是反映大地状态的镜子,她不难想像,现在的自然环境恶劣到什么地步。
巷道另一端突然传来声响,姬心草闻声转头,看见南宫璟站在茴香馆门口,正诧异地望着她。
她没有多想,迈步朝他走去。
“如果你要找埃米尔,他没有来这里。”南宫璟温声开口,见她发丝被风掠起,露出布满吻痕的颈肤,他俊眸掠过一抹异色,没有多说。
“我不是来找他。”原本是想要打听他的去处,但南宫璟先说了,她反倒问不出口。“既然来这里,不拜会你这位优秀的驱魔师,总是可惜。”
她们姬家和南宫璟并无过节,但因为九玉公会的缘故,往来不多,不过表弟秀和在他门下学习,无形中拉近了他们的距离。
南宫璟闻言微笑,引她进入屋内,端了一盘刚做好的巧克力糖给她试吃,“我刚做好的,尝尝味道如何?”
她拈起一颗糖,想起昨晚埃米尔谈起的事,“听说你要结婚了?”
“刚订婚,结婚还得等,她说想多享受一阵子未婚妻的头衔。”想起那个笑咪咪地赖皮拒婚、让他又恼又爱的活泼女人,南宫璟淡漠的脸色添了分无奈,也有几分纵容的愉悦。
“秀和说过,如果你因为结婚必须退休,不能再教导他,他也会祝福你。”驱魔师的工作有相当的风险,南宫璟数年前曾因此险些送了命,生性恬淡的他若为了家庭而退出这一行,她并不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