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九九 > 销魂小百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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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想大声喊救命,藉以让人发现她,可是她好喘,毫无余力嘶叫出半个字,腿肚被枯枝利叶划出血口,她连疼都呼不出来。

  他站在原地,看着她像惊慌失措的小鹿,在林里又钻又逃,一会儿在东边仿佛无头苍蝇转呀转,一会儿粉色身影又在西边盲目窜呀窜,一会儿又在北边跑得好勤快……

  这小姑娘以为他要侵犯她?

  他看起来像如此饥渴,不挑时间不挑地点就想「上」她的登徒子吗?

  是她自己亲口说想好好了解他伤疤的来由,好求一个清楚死因,那么他宽衣助她,他与她的梁子可不单单只有脸上那条——

  等见她跑得尽兴,他轻巧一点足,人已经轻轻松松来到她身后……亏她跑得恁般辛苦,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下。

  她正弯着身子,扶着一棵细树喘气,双手痛苦地擦在腰际,小嘴不住地重重吐纳,还夹杂着止不了的咳嗽。

  「跑得心满意足了?」他故意出声吓她。

  而司徒百合也没让他失望,瞠大眸子回视他的模样足以让他大笑三声。

  「你——」司徒百合手忙脚乱护住自己的襟口,大退好几十步。

  她这一退,退到了坡顶仍不自觉,全盘心思只放在他身上,好害怕他会朝她扑来。

  明明瞧他人模人样,怎么说变禽兽就变禽兽?!她还以为只有她家兰哥有这等本领哩。

  「你快走开!欺负女人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!我本来还内疚没救你的,要是知道你是这种坏蛋,我真高兴那时没花五文钱救你,拿去买馒头吃至少还让我长高长壮一些——」虽然觉得自己的行径很像只落败的狗,不敢正面冲突,只能退远远的吠他,司徒百合还是忍不住做着这番行为。「你干什么干什么——你再过来会遭天打雷劈的!我、我知道自己长得很秀色可餐,也很甜美可爱,更娇俏动人,但那也不代表你可以染指我呀!」她继续退退退,每退一步就叫嚣一句。

  他听得想笑,更恶意逼近她,她越退,他得寸进尺就再跨近一步,也不开口澄清自己宽衣解带的本意,要她好好误解,避他如蛇蝎。

  「我以为你是好人——我看走眼了——我、我……呀——」她退到无路可退,等到身子倾斜才发现自己已在坡顶失去平衡,她奋力挥舞双臂,天真妄想自己能像只鸟儿腾空飞起——

  不行不行了!她撑不住,只能狼狈求救,「救、救我,快救我!」

  挥着的手臂企图捉住他的衣裳,无奈她倾跌的身子速度更快地将她直直向后扯——

  「你当时不也没救我?」他可以轻易擒获她的身子,但他没有动静,双臂交叠胸前,冷笑反问道,打定主意要眼睁睁见她跌个精采。

  「你——呀——」

  司徒百合一路毫无阻碍地滚下山坡去。

  第二章

  好像天亮了……外头传来啾啾的鸟啼声,唤醒司徒百合惺忪浑沌的意识。

  眼皮好酸……酸得她必须费好大力量,甚至要靠四只指头的辅助,才能撑开上下眼睑。

  她平躺在草堆里,视线向上望去,一抹日光从头顶的大洞洒落下来,将她周遭照得白亮。她好像一路从坡顶滚下来,然后滚进了这处窟窿大洞里……

  那个男人哩?

  真没出手救她?

  「你当时不也没救我?」

  好会记恨哪,心眼真小,他一定不懂何谓以德报怨,也不明白什么叫不计前嫌,更没学过宽以待人。

  「疼……」司徒百合试图起身,发现不只全身上下酸软疼痛,最惨的是她的脚踝疼得宛如脱骨剧痛,仅是背靠着大石坐直身的简单动作,就逼出她一身汗珠。她撩起让草汁沾糊的脏裙摆,看到脚踝紫红一大片,踝骨还凸肿出来,与另一脚相比,足足大了一倍,轻轻一碰都让她飙出好几颗眼泪。

  「糟糕,伤成这样,就算我有本事攀着石壁爬,也没法子爬出这处窟窿大洞……」然后全司徒家没人知道她让人给掳走,她的行踪成谜,就算在这里化为一堆白骨也不会被发现。

  「有没有人在上头?救命呀——有没有人呀?脸上有刀疤的那一位,你在吗?唷咿——」司徒百合仰颈对着头顶那个大洞口嚷嚷,回应她的只有大洞里缭绕不休的回音。

  很确定自己被孤单弃置在这里,司徒百合小脸上难掩一丝丝的失望,重新瘫躺回她滚下来的草堆上,这个姿势让她舒缓不少痛楚,她眨巴眨巴盯着洞口一方蓝天白云,看着云儿悠悠飘过。

  「好吧,我真的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对我的见死不救这么愤怒了……妈的,伸出手来救我是会怎么样?眼睁睁看我一路滚滚滚,都不怜香惜玉?见我滚进窟窿里也不下来关心我一下……天良何在?!」司徒百合此时此刻也顾不得姑娘的闺淑矜持,细碎的粗话溢出她漂亮的小嘴。连摔成小伤小痛她都如此不满了,何况是当时只剩一口气的他。

  「好歹……我那时虽然没掏钱救你,可我还是有回来寻你,骗兰哥说我要去王大婶家借碗米,拿着刚买的馒头回来寻你……谁知道你已经不在了,我还以为你让野狗拖去饱食一顿,还替你哭了……那一天,还有每次想到你时,都哭了……」司徒百合纤腕搁在额前,双眼缓缓闭上,嘀咕的声音却不曾停歇。她也是有很多话要抱怨的。

  好疼……

  她想逃避脚踝扭伤的疼痛,而逃避最好的方式就是睡,睡着了,就感觉不到疼,至于睡醒之后会不会面临自己脚踝肿胀到更难收拾的地步,抑或睁开眼看到自己被一大群饿坏的山犬包围,那都是睡醒之后的事情,现在烦恼太早了些。

  她同自己说着话,却像在对那男人说着一般。

  这些话,若是在他面前说,定又要被指控她伪善、企图替自己脱罪的谎言。

  「结果你只知道我没救你,你怎么不知道我还跑回来过……所以你现在只知道甭救我,怎么不摸摸良心也下来看看我的情况……嘶,真的好痛……」

  司徒百合苍白着脸,努力调匀呼吸、努力漠视脚痛、努力想让自己昏睡过去。

  「我只是没能救你,不代表不想救你……你听到了一定又会说我在狡辩……如果我那时真的救了你,你就不会这样对我了吧?书上都说以身相许哩。」然后男角儿对女角儿的善心相救倾恋不已,待他再度出现在她眼前,就是为了爱情与报恩——可惜她与他完全无法套入那样的桥段,他差点死亡,而她握着五文钱抛弃他……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,他们之间是仇不是恩。

 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,到后来有些字还是衔在嘴里没发出声音的。

  「呀,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……」

  含糊完最后一字,司徒百合终于如愿以偿地睡下——实际上是痛昏过去。

  「宫天涯。」

  俐落灵巧的身影从洞口上方轻跃而下,同一时间回答了她失去意识前的最终问题,明知道她听不见,还是多此一举。

  他走到她身旁,瞧她睡得不安,连眉头都是蹙着的,鹰眸扫向她的肿踝,他蹲下身,长指快速点了她数个穴道,让那张沉睡的容颜全然放松,细致眉心没再皱着阴霾,他褪下她的丝履及棉袜,握住小巧玲珑的莲足,拿捏着最适当的力道,将错了位的骨踝给推回原位——若他没先点那几处穴,光这个举动就可以让司徒百合又飙哭痛醒,而此时的她仍是酣酣睡着,正沉入黑甜梦乡中。

  他又取来无色透明的药膏替她推拿。

  没伸出援手救她,非君子所为。不过他向来不自认为君子,所以也没对自己有太大的苛责。况且来找她麻烦正是他的本意,要她无法好吃好睡更是他的打算。

  只是——

  见她摔下坡顶那一瞬间,他仍是出了手。这让他觉得懊恼,他以为自己可以冷冷挂着报复的笑,好整以暇看她用身体去碰撞每一颗尖石,那些利芒或硬草梗最好割破她那张天真漂亮的脸蛋,让她也破相……

  他「以为」自己可以,但是他没有!

  他追了过去,一剑一剑削断挡路的草丛,一剑一剑挑开碍眼的石块,让她一路滚得更顺畅——或许会滚到头昏眼花、天旋地转,但是绝对能保她安然无恙。

  本来他还无法谅解自己做的这些举动,不过听见她半昏沉咕哝的那些话,他倒庆幸起自己没放任她拿纤小娇躯去试每一颗石头的硬度及锐利。

  她说她有回来寻他,是真是假?

  他只知道当他再度睁眼醒来,人已经躺在客栈床上,床畔坐着的,是守了他整整五天四夜没阖眼休息的忠仆冥君。是他找到了他,从野狗嘴下救走奄奄待毙的他,耗费所有真力过渡予他,为他稳住心脉、治愈重伤,在生与死的危急交界间,硬从阎王手中将他的性命抢回来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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