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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华姐姐这么说,那我也就不客套了。另外,我是来向你辞行的。”

  “真巧,我也正准备去向你和田堡主辞行呢!我打算今天离开。”

  “华姐姐为什么急着走?何不在堡中做客一段时日?”

  “你又怎地急着到何处去?你毒伤初愈,才是该多休养几日哪。”

  “我急着去找狄祸。”疗伤这几日,钟思敏已经主动将自己与狄祸的事,全部告诉了华爱。

  “我也是赶着要到蜀地山区,采摘那儿特产的药草,济南那边有几个病人等着它来治病。同时,我也惦着雪山冰莲,刚好四川是唐非家乡,或许可顺道查访。”

  “那好极了!华姐姐,我们何不结伴而行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钟思敏立即有了主意。“我想,狄祸也有可能正在寻找唐非,因为他答应过华姐姐,要帮你取回冰莲。而他找唐非的路线,极有可能也是往西南方向唐非的故乡。”

  “好哇!两人同行,旅途就不寂寞了。”华爱微笑,欣然同意。

  第九章

  东北有三宝——人参、貂皮、乌拉草。

  其中,长白山地更是盛产这三宝的地区;华爱口中的长白参王,就是产于长白山,且为参中之王。

  长白山脉的最高峰——白头峰,气候严寒,白雪长年覆顶不化,故名之。

  狄祸数度攀登白头峰寻找参王。他问过当地采参户,他们都表示长白参王稀世少有,可遇不可求,有些人采了一辈子的参也不曾见过,劝他不必白费力气。

  然而个性执拗的狄祸,却不轻言放弃,在山中苦苦搜寻。粮食用罄即下山采补,因此数度进出长白山地。

  狄祸盘桓高山峻岭间,除了想找长白参王还给华爱外,另外还有一个原因——那就是置身于遗世独立的深山丛林中,他的心情才能稍感平静。

  钟思敏的愚弄,在他原已孤寂的心灵烙下更难抹灭的伤痕;这种噬心之痛,远比从小被遗弃的命运更教他难以承受。狄祸惟有借着放逐自己,希冀与世隔绝的山林生活,能冲淡他对钟思敏的爱恨情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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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张家沟,是位于长白山麓的一个小市镇,居民大多以采参为业。由于经常有外来商贾到此地批购人参,因此小镇内倒有几家客栈,市集上林林总总的商品陈列着,也还算热闹。

  钟思敏在张家沟的六福客栈已经住了好些天。

  与华爱相偕离开绿柳堡后,为了确定狄祸的行踪,她们先去了一趟悦宾客栈。得到店主的答复,却是狄祸上了长白山上,准备寻找长白参王。

  由于川蜀在西南,长白在东北,方向背道而驰,两人因而无法再结伴同行。华爱赶着入川采药,而钟思敏也心系狄祸,商议一番后便决定分道扬镳。钟思敏允诺,找着狄祸后,将与他一道前往川蜀会合,帮着寻找唐非,向他索讨雪山冰莲。

  钟思敏一到张家沟,立即四处询问狄祸的消息,得知确曾有一位相貌俊逸、神情冷漠,年约二六左右的男子,数度进入长白山地,准备摘取长白参王。她也从六福客栈的店家口中,获悉那名男子常下山补货;因此,她住进了六福客栈等候。因为根据那些人的描述,钟思敏有把握是狄祸无误。

  这一日,她依旧在六福客栈的堂口茶座枯候了一整天。白日依山尽,入山采参的农户陆陆续续踏着斜阳而归。望穿秋水的钟思敏引颈长盼,多希望在那三三两两的归人中,能发现那一抹教她悬念的影子。

  山道远处,一个熟悉的伟岸身影乍然映入钟思敏眼帘;她惊喜地发现,那人正是含恨而去的狄祸。

  强抑如雷的心跳,她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渐行渐近的狄祸,赫然发觉到他憔悴了许多。那分落寞萧然,很狠撞击钟思敏的心房。

  狄祸目不转睛地步入茶棚,并未发现有一双热切的眼瞳,正深情地凝滕着自己。

  钟思敏待他入座歇息片刻,店家奉上一壶香茗后,这才款步趋前招呼:“狄祸。”

  甜美而熟稔的声音,教狄祸刹那失神,以为是自己的幻听。抬起狐疑的冰眸,难以置信地发现,站在眼前的竟是教他痛断肝肠的人儿。

  狄祸浑身紧绷得像块石头,表情冷硬,没有答腔。

  钟思敏知他还在恼恨,也自觉理亏,只好再一次打破沉默的僵局:“狄祸,好久不见了。你……你想找长白参王么?”

  狄祸还是没有回应,担心一开口,会泄漏心中激荡的情绪。再次见面,只会使本已快结痂的伤口再度受创崩裂。他暗自咬牙隐忍伤恸,冷漠地招来店家,吩咐他立即补充干粮、饮水,准备马不停蹄地再入长白山区,只为了避离这依旧挑动他心弦的女人。

  “狄祸,你待会儿马上又要上山么?天快黑了,山路陡峭难行,何不休息一夜,明天再登山不迟。”等店老板下去张罗后,钟思敏又幽幽开口。

  “不干你的事。”狄祸终于回了一句,冰冷的眼光,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
  “华大夫要我转告你,长白参王及天山灵芝虽是稀世药材,但它的价值也就在于能救人性命。所以,她并不心疼这两味珍药,要你切莫再辛苦寻还她。”

  “狄某从不欠人人情。”

  “那两味药是用在我身上,就算欠人情也该由我来偿还,你犯不着如此辛苦——”

  话未竟,狄祸已愀然变色。

  没错,他真是狗拿“耗子”多管闲事!

  钟思敏见他脸色铁青,倏然惊悟说岔了话。真是言者无心,听者有意啊!

  虽说她是不忍见他太劳累,但说出来的话却似乎在嫌人家多事。狄祸心中原本已有嫌隙,这样一来岂非又在他伤口抹盐?

  “狄祸,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……”

  钟思敏心急地解释,狄祸却不想给她往下说的机会,拿起店家送上的粮货,付了银两,背起行囊掉头就走。

  “狄祸……”

  望着他挺直的腰杆,却透着孤伶的背影,钟思敏泫然欲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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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狄祸重入长白山地,健步如飞。

  未几,他就发现钟思敏尾随身后;像要跟她赌气一般,他埋首疾行。尽管夜幕低垂,山路行走不易,他却丝毫没有停下休息的迹象。

  钟思敏借着皎洁的月色指路,在后头紧追不舍。她跌跌撞撞、气喘吁吁,只觉又饿又冷,累得好想摊下来歇息;但,又怕跟不上狄祸的脚步,只得咬牙苦撑。

  “狄祸……等等我……”她的声音疲惫急喘,只是前方的狄祸仍不为所动。

  钟思敏才智过人,轻功也不弱,但武功却只平平。最主要的原因,就是因为先天不足的限制;她体质性冷畏寒,先天底子不够扎实,因而难以练就上乘武学。

  上次攀登大雪山,因事先有万全准备,狐裘棉袄御寒衣物包裹了一身;夜晚则生柴火,并依偎在狄祸身旁取暖,才未引发寒症宿疾,得以全身而退。

  然而,这次狄祸走得突然,钟思敏根本不及准备,就匆忙跟上;沿途他又急行,不肯歇脚休息,他体能好撑得住,但钟思敏可就吃不消了。

  “狄……祸……”她的力气终于用尽,颓然仆倒在雪地上,微弱的声音呼唤,只化成唇角无力的低喃。

  前方埋首急行的狄祸陡然煞住脚步。饶是梦呓般轻声的低唤,只在钟思敏口中回荡;但,仿佛心有灵犀般,狄祸竟听见那来自她心灵深处的呼唤。

  侧耳倾听半晌,后头悄无足声,狄祸下意识地回首,却惊见钟思敏纤巧的身影,一动也不动地俯倒在皑皑雪地上。

  她……怎么了?累昏了?冻僵了?还是……

  狄祸踌躇着是否该趋前一探究竟,然而,他脑中突然响起一声警语,提醒他之前受到的屈辱。想到她为了赢取一颗宝珠,竟不惜与田慕白打赌戏弄自己,狄祸顿感心灰意冷。他紧咬牙根,绝决地转身往山中行走,心中一再警告自己,切莫又中了她的苦肉计。

  她——不过又是在作戏罢了。

  可……狄祸的脚竟像被绑上百斤重的铜锤般,沉重得迈不开;因为他察觉到身后依旧没有动静,钟思敏并未如预期的起身跟进,看来这次不似作假。

  可恨哪!诅咒白自己不下千万遍,心头那分牵挂硬是放不下,狄祸终究还是奔向了雪地上那点孤伶的影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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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钟思敏病势来得猛急,狄祸只得将她抱回六福客栈;原本苍白如纸的两颊,却转成异常的赤红,冰冷的身躯也烧烫得惊人。

  急急请来的大夫,在为钟思敏把过脉息后,面色凝重。

  “怎么了?大夫,她的病情究竟如何?”狄祸见他脸色沉凝,不由紧张地追问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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