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席话,如当头一棒,陶将军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深思远虑。
“可是,如果走水路。会不会耽误时间呀?”他不免担心这个问题。
秦轩却一脸自信地回答,“我算过了,眼下正是刮北风的时候,我们要是顺著津河顺风而上,绕过盘龙岭,直取云淄,在时间上说不定还会快於走陆路。”
“那可有船只提供?”
“津河边有许多渔民,出一点钱,他们一定会愿意送我们去云淄的。”
“真的?”他兴奋地问。
“应该是这样。”秦轩给了肯定的答案。
陶将军一得到答案,就马上调转马头,赶去安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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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同一时间,叶玄真带著芦儿,一路飞策,到了盘龙岭。
一到那里,他们就察觉到这个地方不对劲,似乎隐藏某种危机。
“公子,这里好像不对劲。”
“无妨,不过是一些无用的东西罢了。”高傲的眼神,飞扬的眉,月光下的叶玄真有一种近乎妖艳的美丽和灿烂。
“我知道呀。”芦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,“可是人家好久都没有玩了,可不可以跟他们玩一下?”
他轻轻嗤笑道:“不许,我们可要赶路。”
芦儿不无遗憾地说!“我就知道,是不可能如愿的。好好好,我不去惹他们就是了。”
叶玄真却在心里叹了口气,因为他已经感到黑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触角。
果然,很快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。
“下马。”用黑布蒙著脸的男人命令道。
“不下,又怎麽样?”叶玄真生气冰冷的口吻好像利剑。
“你这家伙!”
眼看那蒙脸男人就要冲上去了,却有人叫住他,“不是他们,让他们快走!”
“他们不是送粮的人吗?”他不解地问。
“笨蛋。就他们两个人,可能吗?”出声的那人应该是头,态度很是嚣张。
“哦,属下明白了。喂,大爷今天开心,就放你们走吧!”
芦儿以为叶玄真会生气、会发怒,可没想到他仅仅只是冷笑了一声,然後便带著他迅速离开。
“公子,看来他们等的真是送粮的人,也就是要对秦公子他们不利。不过,挺奇怪的,看来他们应该没有等到。难道……可是也不对呀,我们一路上打听到的消息,他们确实走了这条路。”
叶玄真回答,“我想,他们应该是从先前那个分岔路口改了路线,走了水路,所以我们一路上才没有遇见,他们也没有等到。”这个秦轩还是那样聪明,居然可以算得出他们会在盘龙岭设下埋伏。叶玄真想著想著就笑了出来。
“哦,看不出,那个秦公子还真是狡猾。那麽公子,我们就快点追上去吧。”
他却突然诡异地一笑,“芦儿,你不是想要玩一下吗?我现在同意了。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游戏时间,玩够了就回来吧!”
芦儿顿时眉开眼笑。虽然跟著主子游走人间,可到底他还是一个魔,有著魔的兽性,魔的好斗和嗜血以及杀戮,这都是与生俱来的。
看著芦儿飞快地扑入密林,叶玄真下了马,亲密地把头靠在马的身上。“轩亦,这个世界,我只会对你好,也只愿意为你牺牲一切。而那些得罪我的人,我怎麽可能会放过呢?轩亦,我知道,你会不开心,你会责怪我的残忍。既然你怪我,既然你不开心,那你就回来呀,只有回来了,才有机会对我说教,不是吗?”他伸出手,对著遥远的天空,那是他所无法知道的世界,“轩亦,请您回来吧。”
伸出的十指,在茫茫然间始终触不到一点温度,可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,他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,淡如清风,他蓦地将十指扣牢。
是轩亦吗?那个他所仰慕却始终高高在上的男人?
还是秦轩?那个他所欣赏却让他总是无法放心,忍不住要去关心的男人?
似乎已经分不清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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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之後,护粮的船队到了津河的上游。此刻虽是秋天,但是北方的天气却是与南方完全不一样。气候较乾燥,风很大,气温也低,有一些来自南方的士兵甚至病倒了。
到了第四天清晨,那些渔民便不愿意继续护送。
陶将军问他们理由,他们却是支支吾吾不肯开口,其实他们不说,秦轩也有些明白了,云淄那里的情况一定很不好,那些渔民不肯犯险也是可以理解,至於不肯如实回答,那恐怕是害怕他们那身官服吧!
“陶将军,算了,反正云淄也快要到了,让他们去吧!”
“谢谢大人,谢谢大人!”几位老人忙不迭的感谢,感激之馀他们也不禁多问了句,“大人,你们真的要去云淄吗?”
“是。怎麽?不妥吗?”
他们对视了一下才说:“其实具体的情况,我们也不知道,但是最近从云淄城里逃难的难民特别多,我想如果不是出了什麽状况,恐怕也不会这样。”
陶将军却勃然大怒,“不要胡说,我来的时候,我们还打胜仗,怎麽可能有什麽难民逃出来?”
被怒喝的人面面相觑,倒有一点不知所措了。
秦轩挥了挥手说:“既然这样,你们也快点离开这里吧。”
看著船家一个个上船、离岸,船身越行越远,秦轩始终没有说话。
“大人,你相信他们的话?”
他摇了摇头,“不过我担心他们的话会成为事实。”虽然口中说著安慰人的话,心里早就明白,云淄一定是出了问题。
从京城到云淄,要走那麽长的路程,经过那麽久的时间,这期间发生什麽并不奇怪,希望不要太晚才好。不过这些事,还是暂时不要说的好,大家千辛万苦,图的就是能够打胜仗,现在说了会乱军心的。
“不过,我也相信燕将军,他不会失败的。”
这样的笑容,平和而安详,大部分士兵浮动的情绪得到了安抚,大家的心又高涨起来了。
“就是就是,燕将军是不败的战神,怎麽可能会输给北印人呢?”
“对,对!”
一群人又说又笑再次上路了。可是,很快的,众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,那一群群的难民,狼狈的模样、破损的衣衫,以及带著血的伤痕,开始出现在他们视线里,越来越多。
难道云淄城真的失守了?
“喂!喂!怎麽了?你们为什麽要跑出来?”陶将军一遍遍地拉住身边的人询问。
“云淄不行了。”有人这麽说。
“粮食没了。”有人哭著说。
“燕将军被捉了。”更有人这麽说。“北印人要曾将军开城门,还要他自杀,说若是不同意的话,就马上杀了燕将军。”
秦轩秀眉深锁,唇紧紧地抿著,眼睛凝视著远处,那裹不知怎麽正烟雾弥漫,一片墨黑。
“那边怎麽了?”
一个穿著士兵服饰的少年一脸哭丧地说:“那里就是燕将军被俘虏的地方,听说北印人在那里摆了什麽空绝阵,一下子就—一就——”他又惊又惧,怎麽也说不下去了。
陶将军是个急性子,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少年的衣领吼道:“就什麽?不要吞吞吐吐像个胆小鬼一样。还有,别人都在战斗,你为什麽——”
“陶将军。”秦轩制止了他,“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。”
“大人,在战场上是没有大人孩子之分,只要上场就是战士,不可以逃走。”
陶将军近乎苛刻地说,脸上是难得的严肃。
在这一刻,秦轩第一次发觉其实这个年轻人非常勇敢。
“我没有逃走。”少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彷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。
秦轩一把将他揽入自己怀中,轻轻地说:“没有事了,不要怕。”
“是曾将军要我出来的,他要我去通知朝廷,云淄不行了,不行了。他要朝廷派兵……曾将军想要自杀,他说是他的错……”没头没尾的话,根本让人无法听懂。
秦轩问:“燕将军怎麽会被捉到的?”
“城里没有粮食了,我们和老百姓每天都很饿,可是朝廷的粮食一直不到。突然有一天,曾将军说,城外不远的杨树林里有北印人的粮仓,防备不是很严,应该可以冒险去一次。於是,燕将军就去了,没想到、没想到,那根本就是敌人的诱敌之计。将军就这样被俘虏了。北印人说,如果不降,如果曾将军不自杀,就马上杀了燕将军。曾将军觉得对不起燕将军,所以就想要自杀。什麽人的话也不听。他让城里的百姓都逃生去了,还让我们也走。”
“你看见被俘的燕将军了?”他问出了自己心里的怀疑。
“没有看清楚,距离太远了,不过那确实是燕将军的战服。”少年肯定地说。
“那麽,他是站著还是躺著。”
“自然是好好地站著的,将军怎麽可能躺下去呢?”
“是吗?”秦轩眉间轻轻一缓,“那麽,曾将军现在何处?”
“应该还在城楼上。”他指了指远处高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