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九九 > 湛泸破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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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东野雪眸光更冷,「你妄想。」

  他仰天大笑,「天杀公主骄傲不驯,自然看不上我这个区区南黎小国的王子,只是普天之下不知道是否还有能和公主相配的人?」

  她抱臂胸前,鄙夷的斜睨着他,「不劳费心,恐怕王子还不知道我即将大婚,而且就在这一战之后,到时候我会派人送帖到南黎,希望届时王子能亲来东野观礼。」

  南习文露出吃惊的表情,「哦?真的?公主也将大婚?是在摄政王和西凉公主的婚事之前还是之后呢?」

  她感觉指尖的血液回流,一片冰凉,盯着南习文的眼睛,厉声问:「你说什么?再说一递?」

  南习文同样审视着她的神情,慢吞吞的说:「莫非公主还不知道?摄政王于数日前已向西凉女王正式递交了求亲书,而西凉女王也同意了和亲之事,据说东野的聘礼正在乘船驶向西凉的途中。」

  说到这里,他诡谲一笑,「与西凉和亲,定秦剑必定会成为西凉公主水玲珑的陪嫁。这样兵不血刃的取剑,东野兰果然棋高一着。」

  啪地一道声响打断了他的话,原来一根船栏被东野雪硬生生的扭断了。

  第五章 情何以堪

  即使是当年要在六个月内连灭十二国,东野雪的行动都不如今日这般迅速。

  从西凉海上率全军撤退,至回到东野,不过一日一夜,但她却像经历了百年之久。

  极度疯狂的怒气让她几乎丧失理智,不顾在码头准备为她接风的军臣,她弃船上岸,乘一骑快马直闯东野兰所在的玉苑东宫。

  东野兰似乎是料准了她的到来,依旧如平时每日见她时一样,在赤红的花海中静静等候。

  今日在他身边的还有东野雪并不认识的一男一女,但她的眼里除了东野兰外再没有别人。她像旋风般闯进花园,站在东野兰的面前,似要杀人的目光紧锁着他的眼睛。

  「妳终于肯回来了。」东野兰的脸上并没有往日的柔情,冷凝如冰。「十二道金牌都召不回妳,我以为妳的眼里已经没有我了。」

  东野雪不接他的话,脱口而出,「为什么?」

  他故作不懂,「妳问什么?」

  她大喊,「你心里清楚我在问什么。」激动之下她身后旋起一道狂风,将花园中的花枝吹得东倒西歪,花瓣纷纷被风力带起,卷向半空。

  东野兰默默望着她的震怒,右手微抬,手掌向下,所有的风都被他制伏在掌心之间。

  他悠悠的开口,「我说过,不要滥使妳的魔力。魔力乱心,最后终会让妳变成追逐魔性的狂人。」

  她惨笑着,「你还在乎我的死活?你作出这样的决定,就已经决心将我置于死地了。」

  东野兰静默片刻,直视着她惨澹的面容,依然平静。「我这么做是为了东野,妳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奢求本不是妳的东西。」

  「我要的不是东西,是人!是你这个人!」她再也按捺不住,不顾一切的喊了出来。「可是你,却用一把刀插进我的心里。」

  他缓缓解释,「为了东野,我们有时候必须舍弃很多东西,包括理想,包括所爱,甚至是生命。」

  苍白着脸,她的惨笑渐渐变成冷笑,「我不会放你去和别人成亲的,谁也休想从我手中夺走你。」

  东野兰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,淡淡的反击,「希望妳不要忘了妳自己的身分,妳是东野的公主,万一妳要对东野不利,我会行使我的权力……」

  「那你就准备一把可以杀我的刀吧!」东野雪撂下这句话后立即冲出花园。

  园内那一男一女自始至终都像在旁边看戏一样。

  萧寒声先开了口,「这个女人很可怕,不仅是对敌人,就连对东野来说,也是个看不见的危险。」

  东野兰无奈的苦笑,「这个笑话既不好听也不好看,两位刚才为何不回避一下?」

  萧寒声道:「她浑身的杀气从进园开始就让我动弹不得,想走也走不了。更何况这事关乎东野的秘密,我也着实不想离开。」

  他微扬眉,「经过这些日子,难得你还能开玩笑,可惜开得不合时宜,我也笑不出来。」转而问向萧寒意,「萧公主也是女人,可否给在下一个建议,帮我渡过这个难关。」

  萧寒意脸上冷冷的没有半点笑意,她轻启朱唇,「你肯定早有打算,又何必来问我?我对她毫无了解,而你却和她相处了十年。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你的掌握之中,你会不知道该怎么办?」

  东野兰轻轻摇头,「就因为太了解,反而无法掌握。」他幽幽自语,「即使是精心豢养的小豹子,牠长大了,便会跑掉,不再听从我的吩咐了。」

  「她长大了,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。」她美丽的容貌带着烟花一般的缥缈,眼波都像是笼罩在烟雾之中。「别和她作对,别悖逆她的要求,否则我肯定你会惹恼她,后果也未必是你能收拾的。」

  东野兰眉峰耸动,「妳还说妳不了解她,妳凭今日一见就明白了这么多事情,若有机会,我希望能让妳们成为朋友。」

  「不必,」萧寒意别过脸去,「我和她都一样,注定是一生孤独的人,不需要朋友。」

  萧寒声接话道:「你现在作何决断?有东野雪在,这个亲只怕你是结不成了。」

  他淡淡一笑,「我决定要做的事,没有人可以拦住我。」

  萧寒声逼问一句,「即使是牺牲掉她?」

  东野兰紧握的右手骤然松开,握在手心的残风随之飘开,吹散了一地残红。

  「即使牺牲任何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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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原来为人伤心是这么痛的一种感觉。

  东野雪漫无目的的在皇宫中四处徘徊,如孤魂野鬼般苍白的面容和白发相称,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难免心悸,不敢靠近。

 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走到皇宫中最高的一个地方--未了山。

  「岱宗夫如何,齐鲁青未了。十年后妳再在此地看东野,妳会发现东野的疆土已经扩大延长,即使在这里都无法看到它的国界。」

  十年前,东野兰曾执着她的手对她说过这些话。

  十年过去了,在这里看东野的一切,疆土果然扩大许多,城市的格局也发生了巨变,而对她说这话的人却再也无法登上这座山,陪她一起看这个国家。

  她还记得他又继续说--

  「雪儿,妳要记住,妳是这个国家的公主,也是这个国家的骄傲。妳的一切都要对得起东野,对得起爱妳的人。」

  「那么,万一有人对不起我,怎么办?」八岁的她追问。

  东野兰耐心的解释,「那要看是什么情形。若是对方错在先,妳不用理睬,只要是为了东野好,妳可以去做妳想做的一切事。若是妳错在先,就要先反省,改正它。」

  东野雪忽然睁着明眸,「那么,你会错吗?」

  「我?」他淡淡说道:「我不是圣人,当然也会出错。但是为了东野,我却绝不能错。」

  「那不是很矛盾?你是想做圣人还是完人?」

  他沉寂片刻,回答,「做一个于国家有用的人。我不能让东野在我手上出半点差池。」

  她噘起红唇,「说来说去,你总是把东野挂在嘴边,摆高姿态,我看你是想做东野的大恩人。这又有何难?你是摄政王,谁不把你当作他们的衣食父母?」

  他朗声笑道:「但妳要知道,想做好一个国家百姓的恩人,可不是光有权有势就可以的。」

  她转转眼珠,大声说:「有兵就行了吧?」

  东野兰面露诧异之色,「为什么会这么想?」

  她得意的说:「只要你手里有兵,别人就会怕你,自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。」

  他哑然失笑,「东野以武力开国,兵力要强自然是第一要务,但不是用武力就可以解决一切。外有武力,内收民心,这才是治国最好的方法。」

  东野雪的俏脸上忽然露出郑重的表情,「那么,我在外打天下,你在内收民心,是不是就可以了?」

  他诧异的眼神更加深邃,握着她柔荑的手都有些微微轻颤。

  「妳能有这份心,很好。」他谆谆叮嘱,「但切记不要让杀戮成为主宰妳所有快感的起源。」

  「我又不是嗜血狂魔,」东野雪白了他一眼,像是在嘲笑他的夸大其词,「还有,你不过是教我的师父,虽说是我的叔叔,但才大我十几岁,别总是板着脸,好像七老八十的老头。而且我最讨厌被人教训。」

  她的头发被山风吹散,在脸上胡乱的刮来刮去,刮得面颊痒痒的。她烦躁的拉过头发,抱怨着,「好讨厌我的头发,总是不听我的话,干脆都剪掉算了。」

  东野兰笑着站在她身后,一手握住零乱的头发,反而嘲笑她,「若真剪光头发妳就会哭红鼻子了。妳连自己的头发都征服不了,怎么去征服天下?」他的手指在她头发上画过,细心的为她将头发打理整齐,用发带将之高高束起,没有多余的花稍,却清爽俐落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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