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相当强烈的第六感,确定海宁就是齐之恒当日赶着约会而拒绝她邀约的对象,也就是他话中有话说自己得加把劲的「有些事情」。
牙根一咬,眸中迸射出嫉妒之箭。
曹亚纯见她告别舞伴,似乎正要走向齐之恒,立刻趋上前跟她打招呼。
「海宁?妳就是海宁吧?」
海宁止住往齐之恒走去的脚步,转头看见一身黑白色调打扮的陌生女子。「我就是,请问妳……」
「我是之恒的好朋友,曹亚纯。」她嫣然一笑的自我介绍,闪烁于眸底的是抹凌厉光芒。
「曹医生?」海宁讶然瞠眼,没想到对方竟是个这么漂亮的女医生。「我知道妳,妳好。」
「之恒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,妳叫我亚纯就好了。」曹亚纯表现得很大方,但字里行间却刻意突显自己和齐之恒交情匪浅。
「嗯,亚纯。」心眼不多的海宁并未察觉,绽开笑容,从善如流地唤道。
「之恒顾着应酬,我一个人好无聊呢!妳陪我聊聊好吗?」她好无奈的颦眉,让人难以拒绝。
还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怪异之处,海宁看看被众人包围的齐之恒,的确是分身乏术,友善地点了点头。「好哇!」
曹亚纯嘴角得逞一扬,随即无比热情地牵起她的手,两人移向餐台拿了餐点饮料后,就转往僻静的角落--好、好、聊、一、聊!
「妳跟之恒好像认识很久了?」一落坐,曹亚纯即丝毫不浪费时间地开始打探军情。
「如果认真算的话……」海宁单纯地数着手指。「应该有六、七年了,不过真正有联络,是在两年前。」勾起回忆,她笑得甜蜜。
「这么久了呀!」曹亚纯虚应地点了点头,故作无意地续道:「其实我也认识妳很久喽!」
「欸?是吗?」正切了一小块蛋糕入口的海宁讶异一顿,但旋即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。「一定是之恒跟妳提过对吧?」
「不对,我是看见妳寄给他的mail。」她气定神闲的公布答案。
闻言,海宁心中一凛。
为什么她会看见她写给齐之恒的信?
曹亚纯马上洞悉她的疑虑,笑里藏刀地说:「噢,因为在美国时,我经常去他家里,而且我跟之恒也不是外人,所以妳知道的……」她刻意耸耸肩,说得充满想象空间。「难免可以看到一些比较隐私的事。」
她的话像道雷,劈得海宁呼吸一窒,脸色愀变,昏头转向。
不是外人,常去他家,就连隐私也不避讳……这意味着什么?
难道她的暗恋即将宣告付诸流水,两年来的用心都是白费?
想到她信里总报告着自己的近况以及对他的关切,内容却全让她看见,是否会让人取笑她的自作多情?一股难堪涌上心头。
想要告白的勇气顷刻间溃不成军,原先沈浸在幸福的心彷佛一下子被掏空,惊愕、难堪、嫉妒……种种情绪袭向胸口,难受得令她快要晕眩。
「海宁,妳可别生气呀!我不是故意要看妳的信的,而且我对妳的感觉,就像之恒对妳一样,把妳当成小妹妹、当成好朋友。」曹亚纯虚伪地赔不是,却又故意加重剂量,好打击她的士气,以便自己近期进攻。
「妳放心,我没有生气。」只是很沮丧!海宁虚弱地撑起一朵笑靥。
「那就好。」曹亚纯吁了口气,暗暗得意地端起餐盘吃蛋糕。「嗯,这口味很不错,妳吃啊!」还若无其事地介绍着。
海宁失神地吃着,根本食之无味,未几,幽幽地冒出一个问题。「亚纯,之恒亲口说当我是小妹妹呀?」
「是啊。」她答得一点都不心虚,因为是真的亲耳听过,只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了。
「哦……」海宁怅然轻应。
为了今天要告白,还大费周章的打扮、准备小魔法,实在太可笑了!
幸亏及时得知这些,否则真说出口,闹了笑话便罢,还会害两人之间变得尴尬,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成呢!
曹亚纯将海宁的失神看进眼底,不禁得意地勾起唇瓣。
她故意说得模棱两可,目的就是要海宁自己把话想深了,看她这副模样,显然已达到她想要的效果。
这么一来,可以稍加制止齐之恒和苑海宁如火如荼的进展,而她就可以多加把劲,乘虚而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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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经千辛万苦,穿过重重阻碍,齐之恒兜了好大一圈,几乎已是舞会的后半段时间了,才盼到可以和海宁共舞的机会。
大掌触及纤柔的腰际,鼻间嗅到的是粉嫩香气,诱人心神荡漾、为之着迷,可是,他却发现佳人郁郁寡欢,没了初到时所见的耀眼神采。
「累了吗?妳脸色不太好。」俊脸低俯,关切询问,齐之恒敏锐地察觉到她无精打采。
「大概吧。」海宁尽量不迎上他的视线,以免让他看见她泛红的眼眶中盈满了泪雾。
「那我送妳回去好了。」齐之恒体贴地说,打算提早离场。
「不用了,你还得送亚纯。」她涩涩地讲。
「我会交代巫岗送她。」他不想继续冷落她,错过跟她独处的机会。
「你们俩是主角,不好提早离开,我自己回去就行了。」她轻轻将他推离,这话让她意识到,齐之恒和曹亚纯平等的医生身分才是真正登对,心情不由得更加酸涩了。
「不行,我不放心。」他攫住她的手臂,她却反射地要挣脱,怪异的感觉开始浮现心头。「海宁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妳为什么一直想要跟我拉出距离?」
两人退出舞池,他将她带至角落,觅得可以谈话的空间。
海宁低垂螓首,知道他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,却硬是不肯面对他。
他对她愈好,她就愈不可自拔,偏偏在他心里,她依然是当年的那个国中女生……
天知道,她一点都不希望他把她当小妹妹看呀!
曹亚纯的话让她有如晴天霹雳,从飘然云端跌入无底深渊,只能径自捧着破碎的心,自艾自怜。
她心情低落,还很想哭。从头到尾都是她主动,主动恋上他、主动写信……一切是她咎由自取,怨不得他。
不跟他拉出距离,能怎么办呢?
唯有赶紧离开他,离得远远的,才能痛痛快快哭一场,否则,再沈溺在他的体贴温柔里,她怕自己会悲伤溃堤,一发不可收拾啊!
可是……好不甘心哪!这些年来的爱恋,真能说喊停就停吗?
或许,从他口里求证,伤得彻底些,才能让她真正死了心……
「海宁,看着我,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,不要闷在心底!」齐之恒难得展现强势的一面,大掌握住她尖润的下巴,霸道要求。
海宁秀眉淡淡一蹙,清澄的眸子凝住他。
「之恒,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,但在这之前我想先知道,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定位?」不管了,豁出去了,长痛不如短痛,是继续或终止,就看现在吧!
他怔仲了下,认真思考着要如何回答。
「小妹妹?」她屏着气,悬着心追问。
「不是。」他笃定摇头。
她神色一缓,虽然松了口气,但还是不能放心。「你曾说过只是把我当小妹妹吧?」
「那是以前,现在不同了。」他据实以告。
「怎么不同?升级为好朋友?」她眨巴着大眼凝视俊逸的脸庞,多么希望他深邃的眸底,只容得下她一人。
好看的俊眸一瞇,细细审视着面前不对劲的紧张佳人,须臾,嘴角上扬,泛起了迷人笑意,温文的眸底跃动炽热火花。
「妳说呢?」隐隐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,他不担心了,改吊起她胃口,不答反问。
「我自己怎么说?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,哪知道你怎么想的?」拉下他箝制的手,她别开脸,闷闷地噘嘴咕哝。
他直勾勾地盯着她,将心底话缓缓逸出口。「如果我说,我想做的不只是朋友呢?」
「嗄?」她心口一擂,陡地瞠眸望向他,像是怀疑自己所听见的。「你说什么?再说一遍!」她急切地揪住他胸前的衣料。
加深了魅笑,他伸手将她不听话的发丝撩向耳后,那动作慢条斯理得彷佛在呵护珍宝。
她脸红心跳,呼吸变得急促,巴巴地看着他,竖直了耳朵静待他的重复。
「这两年来的通信已经奠定了我们的感情基础,如果妳不反对的话,我想,我们之间的关系,应该可以跨越朋友的界线了吧?」凝视她的目光中漾满深深柔情,齐之恒噙着笑容,相当绅士的把同意权交到她手上。
海宁半晌都没反应,像个被施展了魔咒而定格的公主,仅呆望着口出意外之语的心上人。
她还没开口表明心意,就无听到了他想跨越朋友界线的要求了,她讶异得脑袋当机。
刚刚才失望得沮丧至极,现在情况说逆转就逆转,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吗?变化之快,真教人有点无所适从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