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意思是妳是个胆小鬼,不敢接受挑战。」他或许态度不佳,但口气更令人生厌,他居然敢当面指责她胆小鬼。
「殷先生--」
「我的名字是殷仲威。」
「殷仲威先生--」
「或是叫我William也可以。」他花花公子当习惯了,这次也想如法泡制一番,不过石破军不领情。
「我还是称你为殷先生比较习惯。」同样地,她也是公事公办习惯了,不会掉入他的陷阱。
这次换他瞇眼。
「好吧,殷先生就殷先生,反正迟早妳会改口。」他有绝对信心。
石破军怀疑地看着他,她留下来的目的不是想听他废话,而是想跟他说清楚,那就是--再、见。
「殷先生--」
「妳是不是想跟我说再见?」别看他一脸痞子相,对她的心思倒一清二楚,她当场说不出话来。
「我猜对了吧!」见她不可思议的表情,殷仲威得意的微笑。坦白说他也不知道为何能了解她的想法,只能说是直觉。
「你真聪明。」她勉强开口。「既然你能够了解我的意思那最好,我就在这里跟你说再见,谢谢你打电话给我们的公司……-」
「不过很遗憾我没有能力完成你的要求,真是抱歉。」殷仲威故意模仿她的声音,代她把话说完,差点没气死石破军。
「我没有说我没有能力完成你的要求。」都是他自己在胡诌。
「妳只有急着拍拍屁股赶快走,好一个有志气的建筑师。」他拍拍手。
石破军闻言更加生气,这男人真是个无赖。
「坐下吧,石破军小姐。」他指指沙发。「也许妳会生气我的态度,不过妳不能否认妳的名字很容易引起误会。而我也承认,我是有点大男人主义,对女人的办事能力不是很信任。但这些都无所谓,重点是这是件高达几亿元的大案子,其中的利润很可观。如果妳不是那么清楚这一点的话,也不会马上赶来跟我会面,所以最好不要让妳的个人情绪,阻挡了这次的合作机会,妳说是吗?」
殷仲威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,无疑是想说服她:留下来,给彼此一个机会,石破军认真考虑。
他说的没错,她是需要这个机会,如果她因为一时的情绪而将它拱手让人,就太傻了。
不得已,她只得坐下,殷仲威随即跟着坐在她对面,两人四目相望。
殷仲威深邃的眼睛,带给她一股熟悉感和威胁感,她总觉得在什么时候也被他这样注视过。
「你……咳咳!」在他专注的眼神下,她竟不太说得出话来。「你有什么案子,想交给我做?」
这不是个太有礼貌的说法,不过幸好对方也不是什么太注重礼貌的人。只见殷仲威勾起嘴角,感兴趣的回道。
「我想交给妳做的是独立别墅,带点中国味的那种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……你想要中式建筑?」她非常意外。
「对,就是中式建筑。」他点头。「不过是独立别墅,占地大概七百坪。可以的话,把假山假水那些东西统统弄进去,另外最好还有凉亭--妳干嘛这样看我?」
殷仲威正解释得起劲,却被石破军惊讶的表情给硬生生打断,只好拧起眉头问石破军。
「没什么,只是很惊讶你居然会想要中式建筑。」他实在不像是那种热爱中华文化的人。
「没办法。」他耸肩承认。「我未婚妻就爱这个调调,我也拿她没辙。」只好尽力配合喽!
「你有未婚妻了?」不晓得怎么搞地,她的心竟没来由地抽痛了一下。
「一年前就订婚了。」他狂打哈欠。「很任性的一个人,常丢下我就出国--怎么,妳很在意我有未婚妻?」石破军忽然翻白的脸色,让殷仲威勾起一个有趣的微笑,看来她也不是全然忽视他的魅力嘛!
「不,我当然不在意。」奇怪,究竟怎么回事,她的心怎么会突然抽痛?「我只是觉得既然这是你未婚妻的idea,我如果能当面与她接触一下比较好,比较不会出错。」
「她没那个空啦!」殷仲威摇摇手指,叫她不必伤脑筋了。「妳有什么想法,跟我说就行了,我可以全权代表处理这件事。」反正房子建成以后,也不会有人住,顶多做为道具而已。
殷仲威比谁都明白,他和未婚妻之间的婚姻就像是一场秀,新居只是这场秀的表演场所。但就石破军而言,她并不知道殷仲威和文慧琳之间的实质关系,反而拿出记事本,非常认真的问了殷仲威一些问题,以便做为日后设计参考之用。
「那么,我先告辞了。」确认好了房子的大致要求,她一面将记事本收回公事包,一面起身说道。
「等我画好了草图,会先拿过来给你过目,到时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,我们再行修改。」石破军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。
「好啊,到时候我们再来看怎么改。」他也完全一副游戏的口吻。「反正我有预感,我们会经常见面--对了,这是我的名片。」
他丢一张名片给她。
「我希望妳能尽快画好草图。」他们才能尽快会面。
「我会尽快画好草图。」她应许,也希望早一点摆脱掉他和自己不合理的反应。
「妳要多快给我?」他可不容许她打混。「三天?或是五天?」
石破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。
「建筑设计是一件很复杂的事,你不能要求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完成--」
「最慢一个星期。」他摆出一副要就点头,不要就拉倒的跩样,要不是公司太需要这个CASE,她一定马上掉头就走。
「就一个星期。」她僵硬地回道,恨不得杀了他。
「很好。」胜利,感觉有够爽的。「一个星期后,我们再联络,希望那时妳已经画好图了。」
「我会尽力。」她依旧全身僵硬。
「那我就不送了。」他指指大门的方向。
石破军带着公事包,走向沉重的钢门。
「石小姐。」
就在她刚摸到门把的时候,殷仲威突然叫住她。
「嗯?」她回头。
「再见。」他对她弹弹手指,态度轻薄到家,尤其他脸上的表情,更是轻忽到令人讨厌。
石破军气得转身,用力打开大门,脑中不期然闪过一道影子。
她又僵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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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星期后,秘书又用同样不屑的语气,把写有殷仲威留言的小纸条摆在她面前。
「他说叫妳今天下午三点到他家去,迟到一分钟都不可以,不然就要取消这个CASE。」秘书一副有钱了不起啊的切齿模样,看得石破军好想跟她一起咬牙。
是啊!有钱真的很了不起,她这个没钱、而且缺钱的人,只好任人乖乖使唤。
「现在几点?」没法度,她只好收拾好草图和公事包,准备上路。
「两点半。」秘书答。「正确来说,是两点二十八分,妳还有三十二分钟的时间。」
换句话说,她要是在短针走到三之前,还没赶到殷仲威的住处,她就玩完了,她花了一个礼拜绘制的草图也没有用。
「我马上出门。」真糟,她还没有吃午餐呢,就要去忍受折磨。
「这个三明治带着。」秘书把一个三明治丢给她。「可以在路上慢慢吃,或是拿它来砸那个混蛋的头都随便妳,妳有绝对选择权。」
「谢了。」石破军拿起三明治对秘书挥挥手,感谢她的细心和支持。看来殷仲威叫她欧巴桑让她超级不爽,两个人直接杠上。
真好,她也好想学秘书那样,和殷仲威杠上。但可惜她不能,整个公司的存亡都扛在她肩上,她不能任性,也任性不得,谁教她是公司的经理,又是她父亲的独生女,只好多担待些。
「我走喽!」在属下面前,石破军总是强颜欢笑,装出一副开朗的样子。公司的实际状况,员工都不知道,只有会计人员最清楚。而她虽然要求他们暂时保密,但依照这情形来看,恐怕也瞒不了多久。再不想办法周转的话,公司势必撑不住,员工也会纷纷离开。
长这么大以来,石破军从未像现在这么累过。不仅有保不住公司的可能,还有失去父亲的危险,每一种可能都使她心力交瘁。
想起卧病在床的父亲,石破军脸上强装出来的光采瞬间黯然退去,换上的是藏不住的心焦。
经过了接连投资失利的打击,她父亲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。虽然不至于到行动困难的地步,但再也不能过度操劳,是不争的事实。也因此,她不得不放下设计的工作,专心协调公司的各项业务,代替她父亲担负起责任……
糟了,已经两点五十分了,她的动作得再快一点。
猛然察觉时间的流逝,石破军不得不加快脚步,带着公事包和草图冲往殷仲威的住家。等她通过重重关卡,顺利按到他家的门铃,已经两点五十九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