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工作就是这样,有时候会忙到什么都忘了,妳要体谅他。」玲子柔声安慰。
「才不是那样。」雀儿气呼呼地丢开工具。
「不然是怎样?」麻利嗅到不寻常的味道,坐到雀儿身边关心地追问。
「再忙,难道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?好,他不打,我打,哪知道半天打不出个屁来,搞得我气到挂电话。好,不打电话,等着总可以了吧?谁知道他连来都不来。到底是怎么回事嘛!我受不了了啦--」她忍得够久了,发飙似地埋怨那个莫名其妙就冷掉的男朋友。
她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劲,但是究竟是哪里出错,她想破脑袋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,于是两个好朋友帮忙推敲,从定情那一夜开始回想,听完了过年那一段,麻利恍然大悟地大叫。
她故作神秘一笑,雀儿受不了地槌打她,玲子也忍不住地催促着。
「他吃醋了。」麻利非常有把握地说:「妳和克己玩在一起,又收了人家的厚礼,所以他吃醋了。」
她一脸无辜地望向好友,「我是为了他才穿那种麻烦的东西,我和克早就认识了,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。」
「小姐,那种和服值多少钱,妳到底有没有概念?几十万叫便宜,上百万很普通,谁会没事送这么贵重的礼物?给妳一个提示,我姊结婚前,她婆婆送她一件名贵和服。」
她愣了一下,喊冤似地说:「我又不知道你们日本的习俗,而且那是未佐子阿姨硬要我收,我本来也不想收呀。」
玲子颇为同意地点头。凉介个性内敛,恐怕是嫉妒在心口难开。「不过收都收了,要是把礼物退回去,恐怕会很难看吧。」
「现在怎么办啦?」她六神无主地摇着麻利。
「有两个方法。」麻利伸出手指,侃侃说道:「第一,妳去找他,把事情摊开来说,告诉他妳和那个克己只是朋友,穿和服也是为了他,收礼更是意外,告诉他妳爱他,叫他别再吃醋了。」
雀儿用力点头,过了两秒,扁嘴摇头,语带幽怨地说:「有事也不说,人家怎么会知道嘛,一直都是我主动,就连平安夜也是我硬把他Call来的,虽然亲了、抱了,也认定了是男女朋友,可是到现在他都还没跟我说爱我,现在又要人家去低头……好像是我在追他似的。」
「有什么关系,都什么时代了。」玲子鼓励她为爱向前冲。
「第二个方法呢?」雀儿抓着狗头军师问。
「第二个方法就是跟他ㄍㄧㄥ,等他先低头,要他跪在妳的石榴裙下说他不能没有妳,求妳爱他,下次再也不敢随便把妳晾在一旁,让妳一个人干著急了。」
「ㄍㄧㄥ太久会出毛病的哟。」玲子好心提醒。
「哼,总不能老是叫雀儿追着他跑吧,这样会惯坏他的。不管什么时代,女人都有权利享受被追求的快乐,恋爱中的女人更有特权耍性子。」麻利拍拍同学的肩膀,「雀儿,我支持妳。」
雀儿不见了的战斗力全都回来了。
决定了,这次一定要他先低头,要他坦承不能没有她,跟她说爱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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玻璃帷幕的大窗户前,凉介将手抵在玻璃上,定定地看着两条街外的工作室。
她就在那里。
他拿出手机,按了她的号码,萤幕上出现朱雀儿三个宇,手指犹豫地停在通话键上。
新年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,她来过电话,他用工作忙敷衍了她,敷衍得了她,却敷衍不了他自己。
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,如影随形,无声又无息,出没在心底,挥之不去,忘记如何去忘记,只能任它慢慢凌迟你。
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做这样的决定,唯一确定的是他想她……
「喂。」
手机传出的声音把凉介唤醒,可能是刚才恍神时不小心按了通话键。
「凉介,是我,你找雀儿。」
克己?!凉介心一沉,僵硬地把手机拿到耳朵边。「雀儿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里?」
「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唱卡拉OK,她忘了带走,等一下我要拿去还她,来电显示是你,所以我就接了,有什么事要我帮你跟她说的吗?」
克己的声音像刚睡醒似的,再加上旁边价天作响的热门音乐,他纳闷地问:「你在哪里?」
「家里,昨晚玩得太疯了,早上爬不起来,干脆就请假了。」克己的口气轻松自在得不得了,「没事的话我要挂了。」
够了,他不想再听了,他在这边相思苦,她却和别的男人玩疯了。
凉介跌坐在高背办公椅上,生气地丢开手机,沉重的头颅在失望中无力地垂向大办公桌,手掌撑着额头。
恋爱是自由奔放的野生鸟儿,谁都无法掌握,好不容易摸到羽翼,以为抓住了,一下子就又逃逸无踪……
结果,怅然的心更怅然,寂寞的人更寂寞。
「部长,你怎么了?」
凉介抬头,茫然看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博雅,他一脸愕然地站在大办公桌前。
「什么事?」他有些难堪,声音干涩不已。
博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,「部长,你该不会忘了要开会吧?大家都在等你。」
「对不起,我马上过去。」他神情狼狈地瞄瞄桌上的行事例,手忙脚乱地在从桌上那堆资料夹中找到所需的档案,匆忙站起,就要冲到会议室去。
博雅拉住他,担心地说:「部长,你脸色不太好,反正是我们部门里的会议,顺延到明天也没有关系。」
「谢谢,我没事。没开会就没业务总结,报表慢了,财务长可是会啰唆的,我不想再见到他来找碴。」凉介拍拍博雅的肩,感谢他的关怀。
「真的不要紧吗?」工作狂部长竟然忘了要开会?太令人意外了!虽然有点为他担心,至少知道他也会累,觉得他终于比较像个普通人类了。
第五章
低气压笼罩,台风眼俨然成形,云团愈卷愈大,已经濒临发布台风警报的边缘,玲子和麻利心惊胆跳地注意旁边随时都会发作的暴风圈。
太久了--
实在太久了--
都一月底了,凉介那家伙还是没来找她,不但没来找她,还就这样给他断了音讯,ㄍㄧㄥ久了,还真弄拧了、弄僵了。
啪的一声,银黏土胎体在她手中像饼干碎了,跟着就扫起狂风。「麻利,有没有第三种方法?」
「有,干脆休了他,另结新欢……」麻利的声音在雀儿斜过来杀人似的眼神中消了音,躲风头地坐得远远的。
「好了,别再逞强了。」玲子一边帮她收拾工具,一边好声好气地劝她。
「不要--」现在已经不是谁先低头的问题了,而是他到底在不在乎她、到底爱不爱她,她万万没料到那家伙竟然可以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对她不理不睬的,她又生气、又失望、又难过。
「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?」再让她这样摧毁下去,恐怕交不了货。
「不要,我想回家了。」雀儿心烦意乱,根本就静不下心,干脆回家躲在被窝里当废人算了。
玲子帮她拿皮包,麻利帮她开门,两人乐得送走低气压。
「慢走,路上不要乱咬人喔。」
雀儿离开工作室,明明是要走向地铁站的双脚却走到凉介上班的办公大楼前面,重重的脚步来来回回地在大楼外走来走去,就是走不进去,最后坐在大楼前的阶梯上生闷气。
「这不是朱小姐吗?」
雀儿吓了一大跳,抬头一看,是望月家的亲戚菊川由美,被抓个正着的她尴尬地打招呼。
由美外出办事刚回来,看到坐在公司门前的雀儿,高兴地拉她一起进入一楼大厅。
「妳在这边坐一下,我帮妳去叫克己。」
「叫克己做什么?我找凉介。」
由美愣了一下,「对厚,妳也认识凉介。」
雀儿现在有点懂了。原来她收下未佐子阿姨送的礼会引起这么多不必要的联想,难怪凉介会不高兴,好吧,就先原谅他一点点好了。
由美跟柜台小姐问了一下,这才得知楼上的会议还没结束,所以凉介还没空见客,她回头对雀儿说明。
「不好意思,我还有一点事要去忙,不能陪妳了。」
「没关系,妳忙。」雀儿挤出笑脸送走热心的由美,等她一走,笑脸就整个垮下来了,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双手撑着气鼓鼓的腮帮子。
哎呀,她又在做什么?!发四、发五地说一定要ㄍㄧㄥ到他去找她,结果还是跑来了,真是没用。
算了,既然来了就问个清楚,反正她也憋不下去了。
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她的心情愈来愈浮动,一双眼睛不时心急地飘向柜台,而总机小姐依旧文风不动。
亚纪拿着一堆要寄的信件下楼,交给总机小姐。
「嘿,妳听说了吗?」总机小姐故作神秘地开了头,等着对方发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