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重的脚步越过沙滩,走到海边,双手抓住铁栏杆,低下头、弓下身,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原来她真的这么想,跟那些亲戚一样,鄙视着他家所发生的事。
她又气又急地跟过去,「你说话呀!说要谈的是你,不说话的也是你,你到底要怎样?」
他仰天,长长地吸一口气,她的心也跟着吊高,按在胸口的小手紧张到微微发抖。
「既然妳真的这么想,我……无话可说,我们……分手吧。」
分手两字像利刃刺进她的胸口,她虽然很气,但是她的内心深处还是由衷希望他能够好好求她、好好向她解释这一切,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绝情的话。
太过份了--
痛心和失望的泪水急涌而上,她哭着转身跑开。
看见她的泪水,他的心猛然抽紧,担心地追上去,只见她飞快地跳上钥匙还插在车上的法拉利,呼啸地从他眼前飘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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催魂的电铃声催得朱石秀连走带跑地过去开门,开门一看是凉介,她有些意外。
凉介进门,没看到雀儿的踪影,不由得问道。
「雀儿呢?她回来了吗?」
「没呀,她去工作室,差不多都是晚上才回来。对了,你今天不用上班吗?」朱石秀看他脸色不太好,警觉地问:「发生了什么事?吵架了?」
「算是……」
她哭着把车开走,他愈想愈担心,打手机又没人接,他着急地赶来她家,想确定她平安没事,一听到她还没回家,他开始不安起来,生怕那种精神状态开快车的她会出意外。
就在这个时候,朱家大门开了,雀儿回来了,一进门看见凉介,她呆了一下。
「妳去哪里了?」看她没事,他总算放心了。
「我去哪里都跟你没关系了,走开啦,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。」她生气地推开可恶的男人,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下腮。
「雀儿,妳吃炸药了吗?」朱石秀责骂拿着机关枪扫射的女儿。
炮口转向,「妈,妳好过份,竟然和惠阿姨联合起来骗我。」
「我们骗妳什么?」
「别装了,我全都知道了,新一伯伯为了报恩,要这个家伙娶我,整件事只有我像个傻瓜一样,你们好差劲--」她边说边抹泪,哭得丑死了。
「你们喜欢彼此,我们乐见其成,这样做也错了?」
「错、错、错--」她气到不行地指着凉介的鼻子,「对望月家有恩的是我妈,不是我,要报恩的话就娶我妈,你不要搞错对象了。」
凉介窘着一张脸望向长辈,朱石秀像听到天大笑话似地放声大笑,雀儿哼的一声,转身回房,重重甩上房门。
「对不起,教女不严。」朱石秀不好意思地向凉介道歉。亏他脾气好,包容了女儿的坏脾气。「她脾气来得快,去得也快,等她气消了,我会好好劝劝她,年纪不小了,不可以再跟小孩子一样乱要脾气了。」
「不,该说对不起的是我。」凉介怅然的双眼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。
看见他眼中那抹深沉的黯然,朱石秀担忧地问:「怎么了?」
「如果妳们和望月家没关系的话,不知道该有多好……」
「什么?」朱石秀没听清楚他的话。
「没什么……」凉介接起乍响的手机,是一个陌生的老伯。「是的,我是望月凉介,请问有什么事吗?」
「是这样,刚刚有一个小姐开了一辆银色法拉利撞烂我家围墙,她说打这个手机找你,要是你不想处理的话,那辆车就是我们的了,请问……可以吗?」电话那头的老伯口气也不是很确定。
原来这就是她开车还比他晚回家的原因,果然是她的作风,他突然有点哭笑不得。
第六章
玻璃杯中的冰咖啡不再冰凉如昔,飘浮在顶端的冰淇淋也已融化,鲜红的樱桃从顶端缓缓滑下,倾斜地挂在杯沿。
雀儿眼神失焦地望着桌上动都没动的飘浮冰咖啡……
大闹一场,惊动了所有的人,大家轮流上她家,搞得她快烦死了。
未佐子阿姨带着克己三天两头上她家送这个送那个,她根本就不想收,可是却又推不掉。凉介被惠阿姨押着一起来,可是他却闷不吭声,整个场子全靠妈妈和惠阿姨敲锣打鼓,惹得她更毛。
她才不要他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以身相报!
分就分,谁怕谁!
她干脆包袱款款,逃回台湾避风头。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在台湾,为什么她会在这家名字怪有趣的Cafe C\'est la Vie傻乐为咖啡馆里,为什么她会独自一人咳声叹气。
「讨厌--」她发泄似地骂那个好胆又闯进她脑海来烦她的人影,皱着眉、噘着嘴,瞠视着前方。
过年前的大扫除终于告一段落,平心下楼,推开后门进入小厨房,套上围裙,走进柜台,赶看店很久的方修月上楼休息一下。
方修月偷偷指着窗边的客人,小声说:「那个小姐从中午坐到现在,一下子看着窗外发呆,一下子又自言自语,妳看还带着行李箱,会不会是离家出走?」
「她看起来好像已经成年了。」
「会不会是私奔?约好的男朋友没出现,一个人坐在那里自怨自艾。」
平心喷笑出来,「你什么时候改写罗曼史了?」
「妳别笑了,我还真有点担心,妳快过去看看。」女孩子的事还是女孩子去解决比较妥当。
平心过去,微笑欠身。「妳好,我叫平心,是这家咖啡馆的老板,这杯咖啡动都没动,请问有什么问题吗?」
雀儿摇摇头,「没有,我很喜欢喝飘浮冰咖啡,只是突然觉得……这样的飘浮,有点凄凉。」
「触景伤情?」平心会心一笑,坐到客人旁边。
「算吧。」雀儿遥指三角公园的另一头,「公园对面那栋公寓以前是一栋花园别墅,不知道妳知不知道?」
「我知道,那个别墅的庭院很大,种了很多漂亮的花草树木,房子也超气派,我和我妈一起去拜访过那里的阿姨几次,印象最深刻的是,他们搬走前办的临别Party,又请Band、又放烟火的。」
「妳认识我妈?去过我家?」雀儿像突然醒过来似地,兴奋地打量眼前陌生的老邻居,可是却想不起来她是谁。
平心惊讶地拉着雀儿的手,「那是妳家?妳就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?天哪,妳已经这么大了!对了,我听说你们搬去日本了,妳是回来玩的吗?」
「算吧。」
「怎么了?这么没精神?」细心的平心听出那甜美嗓音中的愁悒。
老邻居大姊姊的亲切关怀让雀儿心头为之一暖,自然而然地对她倾吐心事。
「老实说,我是在日本闯了点茶包,所以才回台湾散散心,到了才知道再几天就要过年了,想到把妈妈一个人丢在日本,没陪她过年,我……有点过意不去。」
率真的小女生颇得平心的缘,更何况还是有缘千里来相逢的老邻居,她很乐意帮点忙,到柜台拿了无线电话过来。「打电话回去给妈妈,跟她说声新年快乐,顺便报平安。」
朱雀儿眼眶一热,感谢地接下电话,拨了电话回日本。
「天哪,雀儿!妳在哪里?」
在日本的朱石秀接到女儿的电话,高兴地大呼小叫、谢天谢地。
这个宝贝女儿留张纸条就跷家了,说她暂时不想理日本这边烦人的事情,所以决定回台湾散散心,害得她担心得要命,现在听到女儿的声音,总算安心了一半。
「妈,对不起,今年让妳一个人过年。」雀儿哽咽地向母亲道歉。
「这不要紧,要紧的是妳现在在哪里?!」
雀儿精神振奋地跟母亲说她就在老家对面,还碰到老邻居,朱石秀一听是平家,要女儿把电话交给平心,开心地和平心闲话往事,关心问起平家的现况,三个女人兴高采烈地聊了好一阵子。
「算了,妳也不是小孩子了,就照妳的意思做。」怎么劝,女儿就是不肯回家,朱石秀也就由她去了,再三吩咐小心之后就收线了。
挂上电话,雀儿觉得心里舒坦多了。「谢谢心姊,对了,这附近有没有饭店?」
「妳要去住饭店?」
「不然要住哪里?我这次可能要待上一阵子,一直打扰亲戚也不好意思,更何况还是过年期间,所以住饭店最省事了。」
「住我家,大过年一个人住饭店多冷清,妳就和我们一起过年吧。」觉得投缘在先,知道是老邻居在后,再看在朱阿姨和妈妈的交情份上,平心当下就决定收留雀儿了。
「妳说什么?!」
方修月和雀儿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--
平心一副理所当然地说:「阿明和芳伊到匈牙利,小遥也去了巴黎,今年过年就剩下我和你,实在有点冷清,多一个人多热闹。」
「跟我过年不好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