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走出暗室,南宫毅便不见了踪影,只留下桌上一封信及一根碧玉簪。
怪不得樱妹不曾去采望他,怪不得南宫毅每次见他都欲言又止,原来樱妹自那次以后便再也没走进龙府。樱妹,你错了!我若不爱你,又怎会心疼你?
这一个月闭门,他真的想明白了!以前或许不是爱,但自与她相处以来,点点滴滴已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,由最初的感动到怜惜,到喜欢到爱恋!
蓦地他拿起碧玉簪,站起来大叫道:“来人!备马!”
管家跑过来道:“公子,你大病初愈,不应劳累,若是真要出去的话,就坐马车吧!”
“罗唆!备马!”
管家很委屈的扁嘴,南宫公子交代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做啊!
“樱妹去了哪里?”
“说了,不在!”
“我知道她不在!我是问你,她去了哪里?”
“不知道!”
龙行天深吸口气,“我与樱妹定亲时,你不是还说我与她有缘分吗?”
“是有,否则我不会在十年后让她重返燕城。”柳英抬头望望天,要下雨了!
嗯!还是快快把晾晒的草药搬回屋中比较妥当!“不过,缘深缘浅就要看你的造化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哼!”柳英冷哼一声,“你若真爱她就不会以她当诱饵!你若真爱她,在她被抓后就不会那般冷静自若!你若真爱她.在明知她受伤后,就不会只顾着与官差说话,连她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!”
龙行天眸光一沉,“你当时在场?”
柳英只是冷哼一声,“那可是我的宝贝徒弟,别人不当一回事.我可是很心疼的。让开!让开!没见到快下雨了吗?不帮忙搬草药也就算了,竟站在门口碍事!”
龙行天退到一侧,沉默中忽然开口道:”可是我真的爱上她了!”
“就算你爱她是真,可是她知道吗? ”柳英将最后一些的草药搬进屋中,砰的一声关上房门,将龙行天隔绝在门外。
门外的龙行天怔然良久,“难道因为我不懂爱,所以也伤了你吗?”
顷刻间狂风大作,雷声轰鸣,眨眼之间豆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,龙行天伸手刚要拍门,便又放下了,那人若会让他进去躲雨 怎会将门关上?
淡笑一声,他走进倾盆大雨中。樱妹,对不起!
随后的几日,他又询问了李樱的家人,家人也不知她现在在何处,反问他因何退亲,因为他们实在不相信李樱的说辞,什么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她的师父,鬼才相信!她那般害羞保守,即使真喜欢也不会说出来啊!
龙行天灵光一闪,又去问冯妈那天究竟发生何事,冯妈一五一十的说了。原来李樱被抓住后,米品威胁她并喂她毒药,以求控制她,她不从,还打伤了米品,米品恼羞成怒,不但抽了她数鞭,还要破她的身子。她性子刚烈,即刻要咬舌自尽,米品担心她若真死了,便无法再威胁龙行天,这才停手。
后来,米品便一直琢磨看要如何整死龙行天,于是预备了一杯世间最毒的毒酒。李樱故意讽刺他,说丑八怪才会在意生死。
谁知李樱这样一说,那米品反倒改了主意,说要龙行天也像他一样尝尝被人“另眼相看”的滋味!这才将致命的毒酒换成了毁坏容貌的酒。
龙行天听到冯妈的转述后痛悔不已,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两拳!樱妹为他受了那么多苦,而他又是如何待她的?
他有什么资格说爱她,他又凭什么让她相信他爱她!
第二次他又来到了柳英这里,“听说樱妹中了毒,她现在如何了?”
“你现在才知道!那可是我柳英教出来的徒弟,再厉害的毒也难不倒她的!”
龙行天汗颜的垂下头,苦笑了下。她中了毒,他竟然是最后知道的人!“她没事就好!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?”
“不知道!”
“一万两!”
“姻缘就值一万两?”柳英嗤之以鼻。
“五万两!”
“这些死钱而已,又不是母鸡还可以下鸡蛋!”
龙行天皱了皱眉,“燕城的朝阳楼如何?”
“人不能只知吃喝吧?”
“那再加一个众宝斋呢?”
“考虑一下!”柳英还在拿乔。
“医者治病救人,你这般爱银子,不会是暗中给什么叛军筹措费用吧?”
“咦?你怎么知道?”
“不!我不知道,而且刚刚也什么都没听到!现在我只想知道樱妹究竟在哪里?”
“长白山。”
“居士回来了!山上气候如何?很冷吧!”
“嗯!山上已经飘雪花了,还真是多亏了老丈提醒,否则我非冻坏了不可。”
“居士客气了,快快进来!”
老丈将她请进院中,两人往中厅走去。突然西侧厢房传出咳嗽声,她神色变了一下,顿住身形。
“哦!那人同居士一样,也是去长白山的,只是路途中染上风寒,便被我那老婆子接了回来,她现今正在房中照料他。”
她轻笑点头,“老丈一家人皆是菩萨心肠,静心蒙老丈收留,在此也打扰了数日,实在有愧于心。”
“居士怎么又客气了!若非有居士妙手相救,只怕小老儿早已不在人世了。
走,外面天寒,进屋说去!”
突然,西厢房传出老太婆的声音:“喂!公子!你这是干什么啊?”
接着,便是碗筷落地的声音。
老丈与李樱互看一眼,皆疑惑的怔住,只见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,由里面冲出一人,单手扶着门框、容貌憔悴,在看到院中站立之人时,原本无神的眸光却瞬间一亮,如耀眼的星光般灿烂。
他干裂的嘴唇轻轻呢喃一句:“樱妹!果然是你!”
然而,一阵欣喜之后他却注意到她一身道姑的装扮,以及手上那把碍眼的拂尘。“你怎么……”
出家?蓦地,他觉得眼前发黑,心中发冷,咬牙怒目的望着她。
李樱坐在床头,端着碗将米粥一口一口的喂进龙行天的口中,神色平静无波。
“龙大哥怎么也到了北方酷地,这里也有龙家的生意吗?”
龙行天虚弱的倚在床头,咽下热呼呼的米粥,“没有,我是来寻你的。”近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左眼眉下那道淡淡的疤痕,他心中有一股不知名的酸涩涌了上来。
“哦!”她垂下眼睫,瞬间又抬起跟,“粥喝完了,龙大哥还要一碗吗?”
“不用了!‘’龙行天眼中流露出一丝失落。“你为何……变成道姑?”
她将空碗放到一旁的桌上,淡淡一笑,“这样行走江湖会方便些。”
“真的?”蓦地,他抓住她的手。
她点了点头,想抽回自己的手,岂知越挣扎他便握得越紧,哪似适才的虚弱无力。她一急,抬头看他,却见他静静的凝视着她。
他蓦地一笑,别有深意的道:“这次我绝不会再放手了!”
“你……”她脸又红了。
他陡然放手,她起身逃出了房闻,连身旁的拂尘都忘了拿。
他抓起它甩了甩,最后手一扬将它扔到了墙角。真是碍眼的东西!
李樱去而复返,四周看了看,“我的拂尘呢?”
“没看见� �
“你……怎么来了”李樱一回头,竞然见龙行天紧紧的跟在后面。
“我说过我不会再放手。”龙行天擦擦额头的汗,轻吁了口气,“还好,追上了你,这山还真是陡啊!
她咬了咬唇,“你的风寒还没有好呢!”
“是啊!现在还在发烧,浑身出虚汗。”他边说边擦汗,“为了尽快赶到这里,我马不停蹄,日夜赶路,身子还真是吃不消啊!”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。
“我在信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”她转过脸静静的说道,身后久久不见动静,她疑惑的转过头,一惊!“你怎么了?”
他一手抚着胸口,一手虚弱的对她摆摆,“我没事,只是突然问觉得胸闷。”
她急忙为他把脉,又摸摸他的额头,最后静静的道:“走,我们下山!”
“你不是还要采药吗?”
“改天再来好了,山上寒冷,你的病耽搁不得!”说着她便往山下走去。
他没有动,“樱妹,你还是很关心龙大哥的对不对?”看来苦肉计管用了!
她顿住脚步,没有回头,“你既是我的龙大哥,今生便永远都是……其实就算换成另外一个人,即使是陌生的,我也会做此决定的。”
他涩然的道:“你还在怪我?”
她慢慢摇了摇头,“快走吧!下山还有一段路呢� �
“等等,樱妹,我这次跟来是有话跟你说,这话已经憋在我心里很久了。”
咬了咬唇,她转过身,“你……说!”
“我……”他蓦地不自然的皱下眉,“我其实……爱上了一个女子,她很聪明也很坚强……她叫李樱!”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,要对心爱之人说出心中的情意,竟是这般的困难!而他三十而立的人,竟然还有局促不安的感觉。
“啊!”她瞪大眼,惊讶莫名,没有脸红,反倒是龙行天的神色极度不自然。
过了好久,她才好像意识到他究竟说了什么,转过身,“快……下山吧!”